在阴森城堡的一角。
录属六队的营部单调的房间之内,鬼六坐在一张四方桌前,楞楞的看着桌上中间燃着的油灯,火焰在没有一点风的房间内左右飘动,木墙上鬼六的影子左右晃动,就象是在大海中漂流的一叶孤舟。
不知道寂静了多久,在房间之外响起一阵低沉的鸣声,鸣声只响起一息便又归于沉寂中,鬼六从发呆中会过神来朝房间那唯一的门望去。下一刻从门口闪进一个披着连衣冒外套的人类。
“坐。”鬼六惊奇的一脸严肃,先前不羁的风格此时在他身上看不到分毫。
披着连衣冒外套的人类并没有在这里显的生疏,好象经常来此一样,进门后便直接走向四方桌坐在其中一张长木凳上。
“外面站着的三个活死人就是这次闹的很厉害的流浪战士么?”和低沉的嘶哑男声,和鬼六的声音有点类似。
“恩,挺不错的身手。”鬼六一脸平静。“到时候应该会有大用。”
“准备什么时候动作?经过那三个流浪者一闹,剩下的执法队差不多都是我们的人了。”
“就在明天吧,凌晨动手。”
“嘿嘿、”一阵低沉的干笑声出那披着连衣外套的人类口中发出,虽然声音已经被他压的很底,可在这宁静的房间内显的却如此清晰。“我等这一天可等很久了,六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你不会失望的。”
沉静。
鬼六十指交叉面无表情的看着油灯的火焰,交叉的手指不停的相互缠绕。披着连衣外套将头部包裹紧紧看不清面容的人类则玩弄着手中一根类似于木棒一样的玩意,木棒很是光滑和人类的拇指一般粗细,那看不清容貌的人类望着手中木棒的目光很是专注,翻滚在他手中的木棒就象是他情人一样,好似他全部的生命都在这一支短短的木棒中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门外又响起了与披着连衣外套男子进房间前一样的鸣声。鸣声连续响起两次,都只响了那么短短的一息便再无声响,下一刻六队的营部内又走进了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类男子。
宁静的夜,阴森的城堡内和往常一样的宁静,但似乎又不再宁静,那不会散去的云朵压的特别底,似乎再站的高一点就伸手可及一样。
鬼二是个纯正的荒地战士,在灾难发生的那年,当时鬼二还是反抗强势入驻荒地的女伯爵中的一员,鬼二清楚的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一幕幕,那所有的一切,还有那心中自己永远不敢面对的痛,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自己一个很佩服的流浪战士,鬼二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而现在自己既然活下来了,就该有一个自己的活法,在二十多年间鬼二被伯爵的女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直保持着年轻旺盛的身体,还有那一颗破碎的灵魂。
鬼二今天驱散了所有的跟随者,点亮了木墙四周所有的油灯,在鬼二加入这执法队之后,每到夜晚鬼二都会将所有的油灯都点亮,只有这样他冰冷的心才会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虽然只有一点点,可已经足够他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早在二十多天前,鬼二曾经所敬佩的流浪者找到了自己,交给了自己一把黝黑的匕首,黝黑的匕首很是普通,可以说锋利度比起一般粗糙的铁器还不如,只是从那流浪者看向这匕首的眼神中,鬼二能够体会到那欣慰和不舍,同样也理解了看着来比普通匕首还不如的黝黑匕首在那流浪者心中的价值。同时那个流浪者还说了一些鬼二既期待又无法理解的话,同样的,鬼二感受到了那流浪者心中的那股死意,只是那死意的外面披上了一层安详。
对于流浪者心中的死意,鬼二没有对其表示任何言语,因为在自己心中也有股同样的死意,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且当初真是因为流浪者,所以鬼二才能苟活到今天,今天流浪者战士的死意特别强烈,看来他已经做出选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鬼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拂去他那心中的伤,既然如此还不如尊重他的选择,然后心里默默的祝他,在生时走的太过匆忙,导致疲惫了自己的同时又没有好好看来时一路的风景,希望在黄泉的路上别太过匆忙,慢慢细细的品味那一丝难得的安宁才好。
“执法队六部、鬼六求见。”
低沉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鬼二营部外响起。
“进来吧。”鬼六把注视木桌上黝黑匕首的目光收了回来。
“深夜打扰,还请见凉。”鬼六进门后打量了一眼和自己营部同样空旷的房间。
“寂夜无眠,无妨。”鬼二指了指木桌对面的一张木凳示意鬼六坐下。
鬼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坐下时不禁打量着木桌上放着的一把黝黑的匕首。
“没想到二部的领队还有如此雅兴,如此深夜还在独赏神兵。”对于一个使用标枪之人的房间内放着唯一的武器是匕首鬼六有点疑惑。
“喔?没想到在荒地风骚无二的鬼六对匕首也有所研究?”鬼二一脸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鬼六。“正好,帮我看看我这匕首如何呢?”
对于鬼六深夜拜访,鬼二毫不意外,在这执法队里,表面看上去和睦平静,可实际也有势力团体的存在,以刚开始创建执法队时候的人员为一个团体,只是这个团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大部分人心中都存死意,所以大多数都损落在这片黑色的荒地上,而另一个势力团体就是后来一个强势入驻执法队的鬼六为首的流浪战士团队,这让鬼二想起一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以前那流浪者还在的时候两个团队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而如今、、、
“过奖了,论起风骚,我想我再风骚也比不上领队之首鬼一先生吧。”
鬼二的眉头在鬼六提起鬼一之时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有恢复如常。
“如今鬼一已经消散,我想你可以再风骚一点。”
鬼二和鬼六两人的目光都往对方看去,沉闷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气息。
沉静
“啧、啧、鬼二不愧是鬼二。”鬼六一改严肃的表情,白皙脸庞挂上招牌式戏虐的微笑,不羁的风格从新回到了鬼六的身上。“不错,我正准备好好的风骚一把,就是不知道鬼二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风骚一下。”
“噢?不知道是怎么个风骚法?”鬼二对于鬼六的转变毫无反应,就好象习以为常一样,依旧一脸平静毫无表情的看着鬼六。
“很简单,也不简单。”鬼六微微歪了歪头,白皙的脸上微笑象括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变动,看着对面一直平静的看着自己的鬼二,虽然平时接触很少,对于这二部领队的一切大多数都是听闻而来。但此时鬼二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了。“说简单则是因为我们这次风骚过程的时间可能会很短,说不简单是因为,我们这次想到高塔下面去风骚一把。”
看着鬼六的目光有了片刻的失神,鬼二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二十几年以来毫无变动的心跳现在正以一种不同的频率在跳动着。
“塔底?”鬼二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鬼六。
“不错,正是如此。”鬼六转过头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下,然后又转把头转了回来。“我想在现在这个时候执法部这半个城堡所有的力量都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了。”
“塔底、、、”鬼二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哈哈、、、哈、、、哈、、、”
颤抖的笑声由高昂慢慢的低沉了下来,笑到后面鬼六甚至能够听到那笑声中所带的哭腔。
鬼六静静的看着鬼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同样的,每个人都会有不能控制自己情感的时候。
笑声停歇,平静后的鬼二闭上了双眼,从双眼中流下两行泪水,两人都是同样的目标,两个都是卓世之才,可同样都因为顾及对方而没有动作,就这样都隐忍了十几年,直到现在,有其中一人损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泪水划过脸庞,那还没来的及干固的泪痕在鬼六眼中显的如此清晰,在荒地铁血征战四十余载的铁汉子,如今听了鬼六的几句话时却流下了眼泪。
“说吧,需要我怎么做。”平静后的鬼二拿起了桌上通体黝黑的匕首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着。
“交出你二部的活死人。”因为鬼二泪痕的原因,鬼六无法将那招牌式的微笑自然的挂在脸上。
“你不是已经掌控了这执法部半个城堡的所有力量么?”鬼二安静的看着手中的匕首。
“虽然已经在掌控之中,可我感觉要是他们的灵魂就此消失了会很可惜。”鬼六说到这顿了一顿。“我不相信鬼一会没有后手安排,让我那么容易就得逞。而且我也不相信鬼一会就这么轻易的死掉。”
“能够和鬼一斗那么多年而不落下风,不愧为荒地最风骚的鬼六。”鬼二收回看着匕首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还是失控而泣之人。“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话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性情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