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将军们,都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盔甲,然后,面色郑重,静待御令使进来。
不一会儿,那个留着长须、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见到各位将军后,先是问了问好。
"御令使大人,皇上有什么紧急之事,让你深夜造访前线军营?"狄青面色严肃,看着御令使问道。
深夜还到大宋军营来下旨,恐怕绝对有紧要之事。其他将军们,也是面色严肃,望向御令使。
"各位将军不必太过着急。"御令使见所有人都是脸色凝重,笑呵呵地说道:"这次来只是有两件事情,皇上很重视的两件事情。"
很重视?
众位将军眼中泛起疑问之色,而后相互对望几眼。究竟是什么事呢?
御令使见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也不绕弯子,抚须笑了笑,然后面色一肃,颇为郑重地朗声道:"皇上有旨!"
所有的将军见御令使要宣旨了,连忙单膝跪地,将头低下,认真聆听。
见这些将军们接旨时诚惶诚恐的模样,再想一想鸿辰接旨时颇有些放肆的举动,御令使不禁在心中大摇其头。虽然那鸿辰确实是天纵其才,可是也太傲慢了些啊!说不定,以后真会惹得皇帝动怒。
他却不知,鸿辰乃神界神王之子,若给凡间帝王下跪,恐怕那帝王受不起啊!
御令使抛开想法,看着圣旨上的字,认真而郑重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弘我大宋声威,壮我大军士气,朕愿御驾亲征,亲于前线督战。钦此!"
御令使一念完这圣旨,下方的将军们都是猛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御令使。
"皇上现在还要御驾亲征么?这。。。恐怕有碍龙体啊!"狄青眉头不由一皱,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皇上既然下了决定,除非天师,否责谁能劝阻?"御令使也是轻叹一口气,而后苦笑道。
狄青一众将军都点点头。在这大宋,除了那超越世俗权利的天师,还真没谁能劝住皇帝。
谁敢劝?谁劝得住?皇帝是九五之尊,天下他最大了。就算他说的是错的,做的是错的,除了天师外的所有人都得当做正确的。
"御令使大人,你不是说有两件事么?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让皇上那么重视?"狄青叹了口气后,又问道。
其他的将军们,也是有些疑惑。除了皇上亲征的事,还有什么事值得重视?
"难道。。。是在其他地方又出现了战乱?"狄青突然心中一惊。
现在正在商讨如何攻镇南关,如果再有战乱发生,分散了兵力,那跟辽军要打到什么时候?
其他将军显然也是想到了这茬上,面色不由凝重起来,空气中的气氛也是有些令人难受了。
"若再有战乱,那我们可就难办了。"一个老将军在心中叹道,有些沧桑的无奈。
"想必就是战乱了。唉,如果不是战乱,恐怕也没什么事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那须发皆白的见军在心中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是折磨人了。
御令使也感受到气氛有些凝重,再一扫众位将军脸上的神色,不由一疑,有些不解地问:"各位将军,你们这是。。。"
狄青苦笑两声,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轻轻摆手道:"御令使大人,你说吧,皇上又要我们打哪里?"
其他诸位将军也是心中轻叹间,静等御令使宣读皇上的命令。
可是,御令使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眼中闪烁着疑惑之色,更加不解地看着众位将军,问:"各位,什么打哪啊?莫非一个辽军还不够众位对付?"
御令使这话,让得众将军面面相觑,旋即都露出狐疑之色,难道他们搞错了?
狄青眉头微皱,然后试探着问道:"难道皇上所重视的这第二件事,不是去别的地方打仗?"
御令使这才恍然,轻抚着自己的长须,缓缓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各位误会了!这第二件皇上重视的事,不是打仗,而且除了辽军,现在无仗可打。"
御令使缓缓收起笑意,脸色转为严肃。
所有将军们都暗自松了口气,而后互相对视。不打仗的话,他们便能集中兵力打辽军了。
不过,除了打仗,还有什么事让皇上重视?
想到这,所有人认真地等待御令使的下文。
只听御令使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抚着下巴上的长须,郑重说道:"这次,另一件皇上重视的事,便是封一位俊杰为总参将。"
封总参将?
所有人一怔。总参将之职,可只比他们小了一级啊!甚至按某种程度上来说,总参将不比他们的权利小!
不过,光是封一位总参将,还不值得皇上重视。除非,那被封赐之人身份特殊!
"那总参将是谁?"一位将军问道。
御令使见到众位将军都看着自己,呵呵一笑。然后轻呼了口气,轻叹道:"这可是一位少年俊杰啊!而且,各位应该不陌生。"
"御令使大人,你就直接说是谁吧!"一位将军有些不耐了,挥手道。
其他将军也是有些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资格做那总参将之职位。
御令使也不再卖关子,微微一笑,扫视了众位将军一眼,一手缓缓抚须,轻声道:"新任的总参将,便是鸿辰公子。"
所有的将军,都是愣了一愣。然后,便听一个将军惊呼道:"鸿辰公子?!可是那杀了都统的鸿辰?"
"是。"御令使笑着说道。见这些将军一个个不敢置信之色,心中轻轻一叹。他当初接到这圣旨时,也是震惊到了。
"不可能吧?御令使大人,是不是搞错了?"那须发皆白的老将军,一双凛凛虎目惊瞪着,难以相信地问道。
其他人将军也叫了起来:
"是啊!那小子杀了一名都统,反倒成了总参将?"
"他不过十七八岁,就做了总参将?这不合规矩啊!"
"他做总参将,许多兄弟都不服气的!"
。。。。。。
鸿辰看上去才十七八岁而已,虽然身怀绝世武功,却什么功劳也没立过,而且,鸿辰才初入朝堂,什么都不知道,谁服?
不论在哪个地方,抑或是哪个行业,资历毕竟是很重要的。一个无小卒,怕是怎么也不可以服众。
众将军群情都有些激愤。他们当年十七八岁是,恐怕只是大宋军营里的一个步兵或火头军,经过半世撕杀,不知遇到过多少生死险境,方才达到这种地步。而鸿辰却如此深得皇帝厚爱,年纪轻轻,便几乎与他们平起平坐了。
谁的心理会平衡?
纵是狄青,也是眉头一皱。一双虎目中,有些不自然。鸿辰确实没什么资历,却被封为总参将,如何能服众?
一时间,营帐里的气氛再次有些凝重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如何攻打辽军,而是因为鸿辰。
那御令使听到众位将军尽抒不满之情,心中苦笑着摇摇头。皇上这一次,确实有些冲动了啊!
不过,皇上再冲动,他也要做他该做的。
于是,御令使停止了轻抚胡须的手,面色一冷,双手负于身后,看着众位面色激烈的将军,重重地低哼一声。
众位将军虽然平日在战场上勇猛无比、不畏牺牲,可是,御令使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直属皇上。所以,听到御令使低哼,在激论喧闹的众位将军,却是不约而同地越说越小,直至没了声音。
"诸位将军!"御令使冷然扫了所有人一眼,低喝一声。
而后,心中低吟了一下,眼神极为郑重,沉声道:"各位将军们,鸿辰公子乃是皇上极为看重之人。在来之前,皇上就千番瞩咐,无论如何,各位将军不得有任何异议!"
说到这,御令使缓缓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又是说道:"若有违者,便是藐视圣上,藐视我大宋王朝!"
"什么?!皇上居然为了鸿辰公子。。。"一位将军先是不由地惊呼出声,接着,暗自想了想,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止住了话语。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那位将军很是憋屈。
而且,不光那位将军感到憋屈,其他将军也是憋屈之极,有的将军甚至咬起了牙关,死死忍住心中的不平之气。
他们为大宋征战多年,舍生忘死。可是,皇上却为了一各初入朝堂的小子,便是直接让他们连异议都不能提!
只有狄青,脸色不是太难看。虽然心中也不是很好受,但鸿辰毕竟是他认识的人,能得到皇上的厚爱,他也是有些为之欣慰的。
御令使看到各位将军的神色,心中轻叹,神色稍稍微缓,犹豫了几许,而后才道:"各位,不必太过于在意。"
不在意?
许多将军听到这话,心中有些苍凉之感,想放声狂笑,却只能忍着郁苦之情。看着御令使的目光,也是极为冰寒。
他们多少次拼杀于战场之上,身上谁没有几十道伤疤?
半世的撕杀,有谁懂得他们经历生死绝境时的悲壮,凄凉?
他们的手下,他们的生死兄弟,他们的莫逆之交,有多少已在纷飞的战火中踏入不归之途,便再也没回来?
一汪战火,只留得家家妻儿长叹,悲凉一世。
让他们别在意?
这是多大的讽刺啊,刺得一颗几经战火的心,都有些撕裂般的疼痛,难以抑制的疼痛。
御令使看着各位将军,心中不由苦叹,看来这些将军,误会自己是讽刺他们啊!
"各位误会了!我没有讽刺各位将军的意思,绝对没有啊!"御令使连忙解释。
然后,怕他们不信,又急急说道:"之所以说不要各位在意,是因为鸿辰公子身份极为特殊。似乎。。。据说。。。鸿辰公子必能突破到天师之境!一个未来的天师有如此地位,各位何必太在意呢?"
御令使一说完,瞬间,所有的目光带着惊骇,与滔滔不绝的惊讶之情,聚集在他身上。
原本的所有苍凉悲怆之感,只化为难以抑制的惊讶,让得所有将军瞪大了虎目,嘴巴微张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狄青有些不敢相信地咽了口唾沫,震惊地目光盯着御令使,仿佛以为刚刚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