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天依然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见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他饶了我两圈,确定我没有把他们藏起来之后说:“两位伯父呢?”
我把师兄拉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让他坐下。
“师兄啊,你听我给你说,我在接下来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你一定要相信我。”
释天紧张的说:“你别吓我,是不是伯父出事了?”
我摇头说:“不是,是我们快要出事了。”
我把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释天,刚开始释天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不肯相信的表情,在我说道我把他们绑起来的时候他紧蹙眉头,在我终于闭嘴之后,他咽了咽口水,说:“释时,我们要不要看看师父让我们送的那封信。”
我说:“不能吧。”
释天说:“不用打开,我们可以对着阳光照照。”
我说:“对,我已经那么做了,可是里面的纸有些厚,只能看得到黑乎乎的一片。”
释时说:“那就不得了要是藏宝图的话,空白地肯定很多。”
我点头赞同,最乐观的想法也只能如此了,我拉起他,牵过旁边的两匹马,说:“师兄,我们该走了,不然他们割断树藤追上来就麻烦了。”
释天仔细的打量着那两匹马,始终不愿意骑上去,我循循诱导:“师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种行为不算是偷窃。”其实,我心里想着的是,你这个死脑筋。却不得不违心的劝说。“师兄,你看,刚才的那两个人是坏蛋,我们骑走他们的马只是为了减少他们追上来的时间,倘若他们割断树藤骑马追来的话,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况且,我们这不是偷,你见过哪个小偷明目张胆的偷别人的东西的,我们这是明目张胆的当着别人的面拿。”
“但是……”释时往树林的方向瞄了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肯定会说:“把他们绑起来让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然后我们拿走他们的东西这不算是抢劫吗?”
我跨上马,说:“师兄,你再磨磨蹭蹭的话就等着坐以待毙吧。”
这一招果然有效,释天放下杂念,跨上了马我们急急地朝前奔跑。
十:
夕阳沉入山谷之后,释天坐在马背上问我:“释时,你累不累?”
我说:“除了屁股被颠的生疼之外,其他一切还好,”我看着他,“怎么,你累了?”
“没有,但是……”释时指着胯下慢慢踱步的马说,“它很累了。”
我无语,朝前看了看,正好有一家客栈,我跳下马对释时说:“师兄,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吧,啊,主要是让马休息。”
释时听从我的建议跳下马。
在客栈里面,有一些人正喝酒划拳,也有斯文的吃东西的女生,也有一个看样子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我和释天挑了个位置,还没有坐下去,店小二就过来说:“对不起,两位小朋友,本店不接待小孩,要吃饭的话应该让你们爹娘带你们来。”
我说:“我们不是小孩,我们今年刚刚二十出头。”释天看了我一眼。
小二看着我的样子大致比了比我的身高,听着我一点也不深沉的声音犹豫不决,我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释时说话了:“我们十岁时吃了一种毒草,郎中说我们的发育要比别人晚十年,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得不感慨,释时的确被我带坏了。
小二说:“我还是不能够相信。”
这时老板进来了,他一脸铁青的踹了小二一脚,然后一脸笑容的看着我和释天说:“两位客官不要介意,这是新来的伙计,不懂规矩。”
我问他:“这里真的不准小孩进来?”
“是啊是啊,这是扬州知府定下来的。”
我问:“他为何要定这种规矩?”
店老板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没办法,前几个月他那十三岁的小儿子因为在一家环境糟糕的客栈沾染上了喝酒赌博等坏毛病,把他贪来的家产败了很多,所以他才颁布这样一条法令,凡是青楼赌场酒馆客栈这样的公共场所,二十岁以下小孩一概不准进入,这也难怪,以前有老百姓反应小孩在不适宜的地方沾染上了不好的习惯请求官府帮忙时,知府总以‘看看再说’来应付,现在可好了,看的他儿子沾染上了恶习才制定下这么一条规矩。”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一些题外话,老板摆着手说:“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释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既然政府都颁布了不准小孩进入客栈的法令,你怎么不把我们撵出去呢?”
老板愣了愣,陪着笑说:“这位客观真幽默,你们刚刚不是说你们已经二十出头了吗?”
释天无语,又不好说我刚刚是胡诌的。
我把释天按在座位上,对老板说:“是是是,我们要一盘青菜,两碗米饭,三个烤土豆,四只筷子,快些上来。”
老板说:“好好好。”朝我扬了扬眉毛,便催促店小二去做事。
尽管没有明说,但我和店老板心照不宣,有些规矩虽然是人定下的,但总有一些人抱着侥幸心理想钻空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空子钻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不会被堵死,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和释天也钻了空子。
等菜的功夫,我们边喝茶边听别人聊天,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位看起来很有武功的人,释天说他们佩戴的刀就是证明。
我说:“是的,但没有人会把杀猪刀别在腰间还说自己是一个练武功的人,你只能说他是一个会杀猪的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释天按照他们的穿着开始起名字,他说穿乌青色衣服的人就叫他绿乌龟好了,一个劲的吃腐乳的人就叫他腐乳好了。
乌龟说:“听说了吗?少林寺派了两个和尚带着藏宝图往东南方向去了,宝藏肯定在东南方。”
腐乳点头说:“我也听说了,而且那两个人武功神秘莫测一直在练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的武功,听说练到第九重的时候竟然返老还童了变成了少年样子。”
乌龟惊讶的说:“有没有那么厉害啊?”
腐乳撇撇嘴:“你还是信了吧,老大今天早晨派两个人抓他们去了结果反而被他们用天蚕丝捆在树上了,而且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到现在两只眼睛都看不清东西。”
我和释天同时笑出了声。
乌龟摇头叹息说:“真毒啊,见了他们一定要避开。”
腐乳带着哭腔说:“我们哪能避得开啊,上级下了命令,见了他们一定要活捉并且拿到藏宝图。”
听到这里,我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了,我强装镇定的说:“师哥,你看这就是传言,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耸人听闻的语言。”
释天也颤抖着说:“你说的对。”
话音刚落,我们点的菜就被端上来了,我和释天哆嗦着拿起筷子哆嗦的夹菜哆嗦的吃饭,旁边的店小二不禁感慨:“看这样子一定是饿了好几天了,见到吃的都激动的浑身发抖。”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划拳的壮汉坐不住了,他提着酒走到客栈中间,两只脚在地上重重一跺,说:“你们不要被传言骗了,少林寺其实派了两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大师,世界上哪有什么返老还童的功夫啊,今天早晨还和他们交过手,你们看。”说着,他用力绷紧自己的衣服,全客栈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以为他要表演气功,谁知他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他的衣服全都撕裂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他一身凹凸不平的肌肉全都显露出来,旁边的人说这是客栈,不是擂台,要展现肌肉的话去别的地方。
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绕着每个桌子走了一圈,每个人都说你的胳膊看起来挺有力气的。
他差点晕过去,说:“我让你们看的是手臂内侧的一个疤,那就是那两个家伙今天早晨进攻我之后留下来的。”
除过我和释天之外,众人纷纷谴责少林寺的秃驴真是没有人性,被他们拿到宝藏之后,他们一定会变成魔鬼。
我看了看他手臂内侧的刀疤,疤痕挺深的,但绝不可能在今天早晨刚刚被攻击,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伤口就会结疤,我希望那是他酒后胡言乱语。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耍酒疯还是借着酒壮胆,他把酒坛子重重往地上一放,说:“去,给大爷我找几个姑娘来弹奏几首曲子。”
但老板一脸难为情的说:“客官,我们这里没有会奏曲的姑娘,我前几天刚学了二胡,要不我来给您拉一段。”
壮汉大喝一声:“不行!没有姑娘快去给大爷找,信不信我把你这里烧了!”
在一旁吃饭的几个姑娘慌忙结账离开。店老板只好对小二说:“快去把在后院洗衣服的小翠叫过来,她不是懂乐器吗?让她快些换好衣服出来演奏。”
片刻之后,一个蒙面的姑娘被推上来了,她彬彬有礼的行了礼然后弹起了琵琶,全客栈的人刚开始还摆出了兴致昂扬的精神状态,听着听着全都奏起了眉头,有些人甚至捂住了耳朵。
壮汉气得直跺脚,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让你弹这种奔丧的曲子了,给我弹迎亲的。”
姑娘虽不愿意,但看到老板板着脸的神色之后,乖乖的弹起了曲子,很快,一手略带忧伤的曲子响彻客栈。
壮汉颇为恼怒:“去你的,你是不是患上抑郁症了,我要听迎亲的,迎亲的,你懂不懂,就是成亲时的乐曲,你懂不懂,你要是还弹错,我就把你带回去给老大做压寨夫人。”
姑娘被吓得不敢动弹,释天刚要站起来,我一把按住他说:“看看再说。”
姑娘委屈的弹完之后,客栈的人点头称赞,乌龟问腐乳:“她刚刚弹了些什么啊?”
腐乳摇头说:“我感兴趣的不是她的弹奏水平,而是她的面容。”
这时,壮汉壮着胆子走到小翠面前,伸手准备揭下她的面纱,小翠往后缩了缩,娇滴滴的说:“请不要这样,揭下我面纱的人我都要和他做朋友的。”
壮汉更来了兴致,小翠打开他的手:“大哥,你这样客人会有意见的。”
壮汉四下看了看,全客栈的人都低头沉默闷声不响的吃饭,似乎是在默许他这一行为,没办法,愈是神秘的事物,人们就越好奇他的真面目。
小翠见没有人反对,便说:“不劳烦大哥了小女子亲自摘下面纱,希望大家看到小女子的面容之后不要吃惊。”
说着,小翠缓缓摘下面纱,抬头准备大观其风采的众人纷纷低头,不只如此,有好些人还说没有食欲了。
壮汉看着一脸麻子的小翠大惊失色,就一下子醒了,慌乱的准备逃走,却被大力士小翠一把拽住:“大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们做个朋友。”
说着,挽着欲哭无泪的壮汉走到了后院,客栈只留下了壮汉杀猪般的嚎叫:“刀雄大哥,救我啊!”
众人先是静默,后来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