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年心性
夜半的清水镇竟然也颇为热闹。
两个人走在清水镇的西街街道上，西街街道两旁摆满了夜摊，有卖古玩的，有卖小吃的，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总之，这条街上人流涌动，并不比白天少上多少。
这两人其中一人面色黝黑，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是个三十几岁的壮汉。另一人也是三十上下，身材颀长，脸色倒也不怎么白皙，却比身旁高大的汉子强了很多。两人都穿了身华丽的长袍，皆是举目四跳，像是在寻找什么。
秋凉如水，西街却依然灯火通明，无形间竟也有几分暖意。
那面色黝黑的汉子突然开口说道：“小夏，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这两身衣服一下就用掉了我们一半的钱。”
身旁那汉子道：“阿岩，我们是去办正事，等明天我们正式到王宅去，吃喝花费，肯定永不这我们掏腰包的。”
这两人竟然是白天看到布告的方岩和小夏，也不知怎么变换了容貌，都变为三十几岁的壮汉了。
此时，是个黝黑壮汉的方岩道：“我们来这西街干吗，王宅在北街，我们刚才不是说好去王宅一探究竟的吗？”
小夏诡秘的笑道：“嘿嘿，一会再去王宅，我们先到福瑞楼去一趟……”
方岩立即明白了小夏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好吧，就去找找那两名护院的晦气，不过不准下狠手。”
小夏道：“这我当然知道。”
两人一路走着，竟又经过那浮利轩，只见此刻的浮利轩，门前的妖娆女子比白天多出一倍来，更有许多穿着华丽的有钱人不断和同伴一同走进去。
小夏打趣道：“阿岩，白天你不是还问这是什么地方吗，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方岩连忙道：“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还能进去，要去你去，我不去！”说完加快了脚步，似乎背后那浮利轩是什么凶恶的地方，半刻也不能再做停留。
小夏笑着跟了上去。追上去还在说：“哎，阿岩，现在不去，等我们办完事，再来这溜达溜达呗……”
方岩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两人将要走到福瑞楼时，在一处面摊前停下，正好坐在面摊的桌子旁，能看到福瑞楼的大门。
此刻福瑞楼竟然也大门敞开，吃客络绎不绝，那两名护院依然站在门前，不过看着不断进出的客人，他们的脸色似乎也变得和气的很。
方岩两人一人要了一碗面，吃着时，方岩轻声问：“小夏，那两人在那，你想怎么做？”
小夏吃了口面，抬头看了眼那两名护院，想了想后，认真道：“我还没想好，吃完面再说。”
方岩无奈道：“你斗志昂扬的来这到，还要吃面，我以为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办，然后吃饱了办事呢，谁知道你想都没想好。”说完又笑着叹了口气，埋头吃起面来。
两人吃完面，老板收拾了碗去，两人还坐在面摊处。
小夏忽然道：“阿岩，你说我们去吃霸王餐怎么样？”
方岩坐在那抬头望着夜空，也不去看小夏，随意道：“你不是刚吃饱吗，怎么还要吃？”
小夏道：“我说的是去福瑞楼吃霸王餐，吃完不付账。”
也许是小夏的声音有些大了，面摊的老板，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老人正在刷着碗时，抬头紧张的看着小夏，那神情似乎在说你们莫不是连两碗面钱都不付吧。
小夏发现了老人的目光，尴尬的干咳一声，轻声道：“阿岩，付钱啊，我们走……”
老人的目光依然紧紧的盯着方岩两人，直到方岩将面钱放到桌子长，这才放松下来，老人丢下手中的碗，连忙走到方岩两人面前，一把将钱抓了去，不过口中却说道：“欢迎两位下次再来。”
小夏站起身，方岩却依然老实的坐在那，小夏道：“走啊，还坐着干吗？”
方岩道：“我又没说跟你一起，你自己去吧。”
小夏急道：“那怎么行，我们得一起去。”说完也不管方岩同意不同意，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出了面摊。
方岩道：“好好，你松开，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不过你得先说我们要怎么做吧？”
小夏道：“就按我刚才说的，我们去吃霸王餐。”
方岩道：“吃霸王餐也得有个说法不是，我们不能吃了饭然后立刻开溜吧。”
小夏手臂叠在一起，手摸着下巴，忽然往前一蹿，在地上抓住了个东西。然后站起来，将手伸到方岩面前，神色兴奋的道：“嘿，这不就是理由了。”
方岩仔细看去，发现小夏手中竟捉着只蟑螂，看那块头，却也不小。方岩也不去想这蟑螂怎么平白无故出现在街上，并且那么背运的被小夏捉住。方岩叹着气道：“好吧，我们去吧。”顿了顿，方岩又道：“不过，我们不是说好找那护院的麻烦的嘛，现在去吃霸王餐，不就变成找这福瑞楼的麻烦，这样不好吧？”
小夏神色依然兴奋着，道：“这有什么不好，谁让他们今天不收我们，我们吃霸王餐了，老板肯定让那两名护院向我们要钱，到时候就让他们吃瘪。”说完还忍不住的大笑了两声。
方岩又是叹着气道：“好吧，我们去吧。不过，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你去做，我只是陪着你，我可不会出手。”
小夏笑着道：“好好，一切看我的。”
两人商议完毕，便向福瑞楼举步走去。小夏也将那蟑螂揣到怀中，脸上笑嘻嘻的，看起来哪里像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两人从福瑞楼大门进入，也没理那两个护院。福瑞楼里的人着实不少，一楼十五六桌，竟然仅空了三四桌。
两人走进去，小二立刻迎了上来，陪笑道：“两位爷，吃点什么？”
小夏正了正嗓子，闷声道：“你们都有什么拿手的？”
两人说着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方岩坐下后就看着小夏，也不说话。
小二道：“这位爷，我们酒楼拿手的菜很多，荤菜有松蘑炖鸡，酱焖黄花鱼，九转大肠，干炸肉，素菜有姜汁豆腐，麻酱豆角，蜜汁南瓜。荤素俱全，热凉都有，煮的炒的炸的炖的，只要您想吃，我们都能做出来。”
小夏挥手道：“行了行了，我们也不看菜谱了。就刚才你说的那几道菜，快些上来！”
小二应了好，去后厨报菜单去了。等了不一会，小二就端了盘麻酱豆角上来，小二笑道：“两位爷，先吃着凉菜，热菜一会就来。您两位要喝什么酒。”
方岩这时道：“酒就算了，我们等下还有事，不喝了。”
小二心中纳闷的走开，心中想着来福瑞楼的人哪有不喝酒的，况且这半夜的能有什么事，不过好在小二常年在酒楼里干活，知道面色上不能让客人看出不悦来，离开时也是陪着笑，应着是。
不一会，菜都上齐。方岩两人看着桌上的七盘菜，一盘盘皆是色香味俱全，特别是那道松蘑炖鸡，香味直往他们鼻尖里冲去，让他们两人食指大动，忍不住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小夏笑道：“我说吧，让你跟我一起来，你还不想来，现在吃起来比我还起劲。好吃吧？在村里我们哪吃过这些好吃的，想都想不出来天下还有这么好吃的菜。”
方岩口中嚼着块鸡肉，没有答话，不过看神情，很是认同小夏的话。
两人敞开肚皮吃起来，也想不到各个刚刚吃下一碗面的两人肚子里哪还有那么多空闲，没用多久，两人就将面前桌上的菜吃了个大半。
小夏这时却放下筷子，狠狠给方岩递了个眼色，方岩疑道：“怎么了？这热菜赶紧吃呀，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小夏又是一个眼色递过去，方岩又道：“快吃啊，你瞪什么眼？”
小夏身子斜到方岩旁边，压低声音道：“好了，别吃了，你忘了我们干吗来了？”
方岩这才醒悟，不过还是又夹了口鸡肉塞进嘴里，嚼着道：“对，行，我吃完这块……”
小夏等方岩吃完肉，拿了桌边的一小块餐布揩拭嘴上的油渍。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突然伸手到怀里，手一抖，一个黑块就被他不着痕迹的丢到松蘑炖鸡那大碗里。小夏又拿起筷子，在碗里夹了几下。接着小夏突然猛的一拍桌子，身子也猛地站起来，大声喝道：“小二呢，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方岩也被小夏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瞬间明白过来，他也不站起，端坐在那里，其实心跳早就加快了很多，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小二很快就奔了过来，跑到桌前，道：“这位爷，怎么了？”
小夏拿筷子指着那碗松蘑炖鸡，道：“你看，这是什么！”
小二看向松蘑炖鸡，只见里面一块如同焦炭般的黑块，当即神色也慌张起来，小二道：“两位爷，对不起，是后厨疏忽了，我们马上就跟你们挑换。”
小夏道：“挑换！我们已经吃了那么多，吃坏了身体，你们赔得起吗！”
小二更加慌张，跌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您请等等，我去上边请掌柜下来。”
小二慌忙的跑开，过了一会，领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过来，中年人满脸肥肉，走起路来，那肉还衣一颠一晃的。中年人看着碗里的黑块，面色竟不慌乱，道：“两位，这是？”
小夏厉声道：“看不出来吗，这是一只蟑螂。我们到这福瑞楼来吃饭，你们竟然要我们吃蟑螂。”
这时，其他桌的客人都闻声望向他们这边，听小夏出蟑螂两个字，都已经放下手中的筷子，有的更是已经满面怒容，等待发作了。
中年人道：“两位，我开店已经十几年，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怎么两位一来便有了蟑螂？”
此话一处，福瑞楼中的客人倒有不少醒悟了，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平时来这里别说蟑螂，连苍蝇都没见过一只。
小夏高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故意带了蟑螂来，陷害你们？”
中年人道：“这倒不敢，不如这样，两位今天的饭菜算是我请的，两位就此出去，我也不追究事情详细，你看如何？”
小夏冷笑道：“你不追究，我们还要追究。”
中年人冷冷道：“两位成心要惹事了？”
小夏道：“我们来这吃饭，是照顾你们生意。你们这样态度，我本想好心劝你们，下次注意，既然你们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赔银二百两，这事我也不追究了！”一旁的方岩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夏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二百两。
中年人看着小夏，冷冷道：“我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倒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来这里惹事。孙大孙二，你们还不进来。”中年人的喊声刚落，就立刻有两个人冲了进来，正是站在福瑞楼门前的那两名护院。
小夏心中喜道，嘿嘿，果然过来了。
中年人道：“孙大孙二，把这两个存心闹事的人给我拖出去，随你们处置了。不过给我记住了，要让别人知道，我福瑞楼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惹的！”
孙大孙二听言，一个站到了小夏身后，一个站在了方岩身后。小夏冷笑的看了眼中年人，也不回头看身后的护院。方岩更是心中无奈，本不想出手的，现在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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