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八年
隐村外,半山腰的茅屋。
又是一年盛夏过去,秋意渐渐深起来,山上的空气稀薄中带了更多的秋意。茅屋前的地上,槐树花又是落了一地,洁白的宛如雪花一般。
午时的阳光略带了夏末的闷热,不过在秋天山风的吹拂下,很快消散开去。
灶房里又飘出了炊烟,淡淡的饭香和槐树花的香气融合在一起,让此地顿时变得充满了诗情画意且又夹杂着生活的独特味道。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三兄,这盘你可要输了。哈哈。”
又一道听起来很是苍老,但却也是满含笑意的声音道:“三弟,看来你是输定了。”
半山腰,茅屋前。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苦苦思索,皱着眉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棋盘。在其对面坐着一个年纪较轻,但两鬓的白发也已显露出不少来。两人中间,旁边的也是个老者,满脸的皱纹,那皮肤直如老槐树皮一般。
这苦苦思索的老人正是当年华氏兄弟中,宛若一个弥勒佛般笑呵呵的华老三,只是如今的华老三哪里还像弥勒佛,那眉头苦皱的样子实在像是吃了最苦的苦瓜一般。华老三对面正是方涯,而中间观看他们下棋的老人就是华老大。
华老三苦着脸,过了半晌,突然站起身道:“算了算了,认输了。”
方涯笑道:“三兄,这样就认输了?”
华老三道:“唉,不认输还能怎样,除了前两年还能赢你两盘,到后来你去了隐村几趟,回来后,我就再没有赢过你。你是不是学了什么秘籍了?”
方涯道:“也没有,只是让我师兄指点了我两句,别说,还挺管用。哈哈。”
华老三叹道:“不能和你下了,以后不再和你下了,有输没赢的棋有什么好下的。”
方涯连忙道:“三兄可别气馁,大不了,我将这我师兄教给我的全都教给你。你要是不和我下棋,我可找谁下去。”
华老三又苦着脸指责道:“方兄弟,大哥可以作证,这话我可听了不止一遍了……”
方涯讪讪道:“把你教会了我还怎么赢你嘛,好了好了。三兄,今天就不下了,明天我们再来过!”
华老三摇头叹道:“唉,当年的剑君子,到现在变得跟无赖差不多。”
方涯道:“嘿嘿,三兄,这里又没有外人,什么剑君子不剑君子的。”
华老三依然摇着头道:“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华老大在一旁笑着道:“三弟就不要抱怨了,待明日让大哥跟他下一盘,这几日观你们下棋,我可是看出了些端倪,不信赢不了他。”
妇人的声音突然从灶房里传出:“三位大人物,这七八年了,吃个饭还是非得我这个劳力喊着才来么……”埋怨着,但也有着开怀的生活趣味。
“爹,娘,大爷爷,三爷爷,我回来了!”
一道少年的声音在妇人的喊声落下后,从远处响起,这声音仅是刚刚变声,略微还有着尖细的童音余迹,但是却充斥着兴奋。
声音刚刚传到四人耳中,妇人就已经从灶房中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惊喜,口中已经忙不迭的喊道:“阿岩,你回来了?”
方涯三人也已经站了起来,目光注视着远处,充满了希冀和期待。
很快,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四人眼中,妇人又忍不住往身影的方向走了两步,其余三人的嘴角也都露出浓浓的笑意。
少年走的近了,只见是一个身材颇为颀长,穿身普通的粗布衣服,面目略显粗犷,但双眸转动间却给人以深邃的感觉,使人实在想不出这十几岁的少年,眼神为何可以如此辽远。
少年的嘴角也露出笑容,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妇人,看着妇人,笑道:“娘,我回来了。”
妇人一把将少年揽在怀里,笑逐颜开的道:“阿岩终于回来了,这一走又有八九个月了。来,娘看看,吃瘦了没有。”妇人上下打量着少年,口中还不住的说道:“唉,瘦了,瘦了。”
少年笑道:“娘,我上次回来就是这样,哪里瘦了。”
妇人怜惜的道:“你看,都瘦成这样了,还说没瘦。”
这时,妇人身后的方涯大笑道:“阿岩好好的,身体看起来又壮实不少,哪里瘦了。”
少年看向方涯,还有方涯身边的华氏兄弟,道:“爹,大爷爷,三爷爷。”
华老大大笑道:“阿岩,来,让大爷爷看看,几个月没回来,武功进步了没有?”
华老三也在一旁道:“是啊,阿岩,来,上次回来,我们三个人都已经快不是你的对手,这次我们三个是不是就彻底打不过你了?”
妇人在一旁嗔道:“打打打,阿岩才回来,饭都没吃,就要跟他打。不让!走,阿岩,我们去屋里吃饭去,让他们三个老不死的打去吧。”
少年挠着头,看着方涯三人憨憨的笑起来。三人一脸尴尬,但似乎都畏惧着妇人,竟然都讪讪的没有说话。
吃完饭,妇人也不去洗刷碗碟,几个人围坐到了槐树下的棋盘旁。
方涯和华老大开始下棋,妇人还在问少年:“阿岩,这段时间,莫老带你去哪里了?”
少年从棋盘上抬起头,道:“没去哪里,就在师傅家里闭关。”
妇人道:“那莫老怎么八九个月不让你回来一趟啊,以往一两个月还能回来一次的。”
少年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娘,师傅交代我……”
妇人释然的道:“好,娘知道,你师傅又不让你说。”
一旁的华老三也从棋盘上挪开目光,嘿嘿笑道:“阿岩,这次能住多久啊。我和你爹,你大爷爷早就手痒了。”
少年笑道:“三爷爷,你说你和大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安份。我这次回来能住个四五天,然后就要出村子了。”
方涯和华老大听言,也丢下棋盘,抬起头。方涯道:“阿岩,出村子?莫老带你去?”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师傅交代我出去办件事。”
华老大奇道:“什么事?”
少年道:“是师傅的一件私事,师傅说也是让我出去锻炼锻炼,时间不会太久,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回来。”
妇人道:“两三月还不久,外边的世界外边的人你又没接触过。况且你还小,莫老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少年道:“娘,你放心,师傅给我讲了很多武林典故,也给我讲了很多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项。我现在知道的可多着呢,放心,没事。”
妇人还是道:“不行,阿岩还小。我不放心,涯哥,你去找莫老说说,能不能不让阿岩出去。就是我们四个亲自去也行。”
方涯道:“妇人之见,阿岩早晚要自己一个人闯荡,现在阿岩都已经十六岁了,还算小么。是该他自己去闯闯的时候了,莫老的决定很正确。”
妇人气道:“那不行,阿岩就是还小,而且这八年,阿岩在家住的还没有两个月。反正我不让,涯哥,你就去跟莫老说说情,行不行。”妇人说到最后几乎是恳求了。
方涯无奈道:“若兰,这么多年,你也知道莫老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谁又能左右得了呢。行了,你就放宽心,阿岩现在武功我们三人联手说不定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担心是什么。”
华老三在一旁也插嘴道:“对啊,阿岩已经不小了,该去江湖中走走看看,不然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妇人依然辩解道:“可是……”
少年这时开口道:“娘,别担心,师傅说了,这次我和小夏一起上路,我们两个之间也有个照应。小夏本来还不愿意出村,夏大娘却也想小夏出去磨炼磨炼,后来还是夏大娘吓小夏不和我出村去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小夏这才勉强同意了跟我一起。”
妇人叹道:“你夏大娘当年就是有名的凶……有名的厉害,唉,小夏真是可怜。”
一旁方涯三人早已经忍不住的笑起来,方涯道:“阿岩,小夏这些年武功如何?”
少年道:“不知道,村子里不让打斗,我们两个也没有比试过。不过听师傅说,小夏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方涯道:“这就好,以你们两个的武功,只要不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年轻高手,已经很难在年轻一辈中寻到敌手了。”
华老大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白色碎花丝绸包裹着的东西,然后道:“阿岩,这是大爷爷这么多年的积蓄,你们出门在外,没有钱,哪里能吃好喝好。大爷爷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人活着,就是为了生活好,吃好穿好。就是你武功再高,没有钱不一样要挨饿。”
少年没有接华老大手中的丝绸,道:“这一点,师傅也跟我说过,不过师傅也吩咐我,要我和小夏自己挣钱,出村子也只准带一个月的盘缠,师傅说,要想生活好,就得先学会生存。”
华老大怔了怔,然后笑着将丝绸收进怀里,道:“对,这些钱要是给你们,你们大半辈子都不愁吃穿,还是莫老看的远,那钱上的事,就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华老三在一旁奇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的?”
华老大忽然干咳了一声,讪讪道:“没多少,当年趁你和二弟没注意,也为了以后我们养老,偷偷的存了些,才几万两,不多不多。”
方涯几人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华老大。
华老三大声道:“大哥,几万两还不多!”
方涯也叹道:“没想到,八年来,我们竟然不知道这里住着个土财主。”
说完,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妇人也跟着轻笑着。
少年看着父母还有八年来对自己很好的两个爷爷,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情迸发出来。年轻的他并不懂得,这就是家的感觉。
少年的心中此时也充满了对外边未知世界的向往,这向往如同鸟笼中的鸟,渴望辽阔的天空,池塘中的鱼,想去壮阔的大海一般。
少年,这个叫做方岩的少年,他也并不知道,这次出行,无论时间还是事情,都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超出了很多很多。
但就像每一个初出牛犊的少年一样,方岩心中,涌起了对未来的无尽向往和信心,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个崭新天地,这也是每一个少年心中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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