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刚刚亮,徐浩就来了,我那时候还和妈妈没有起来,他不知在那边的凳子上做了多久,我洗脸的时候才看到他。我向他走去,问道:“徐老师,你来了多久?”
他站起来高了我大半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道:“也没来多久,刚来。”他低头看到我正拿着洗漱用具说道:“赶快去洗脸吧。”
捧起冰冷的水,我竟然不知道寒冷,不知从什么时候,我特别的喜欢自虐,希望在自虐中让自己获得某种变态的欣喜。我知道徐浩喜欢我,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帮我们,其实我早已经想好了,只要能筹到钱救我爸,我愿意干任何的事情,卖器官,当**,哪怕是做任何事情,我都在所不惜。自从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我不应该再有什么七情六欲,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无知,对待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幻想。如果徐浩要我的话,我不会再拒绝,真的很庆幸让我认识了徐浩,他那么有钱,而且又喜欢自己,这真是上天对自己的某种眷恋。想到这,我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个已经很削瘦的面庞,忽然觉得好陌生,我苦笑了一下,嘴里喃喃道:“眷恋,真搞笑,如果是上天有所眷恋,那么此刻躺在病房中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苦命的爸爸。”
走出洗手间,徐浩正等在那里,见我出来,他走了过来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出来,以为有什么事情,所以来看看。”
我的眼眶立刻盈满了泪,主动投进了徐浩的怀里。明显感觉徐浩愣了一下,接着紧紧将我抱在怀里,我能感觉到他衣服上的某种清新的味道,他的头深深埋在我的脖子里,嘴里喃喃地说道:“没关系,一切有我扛着,你不要怕。”
在他的怀中,我想到了陆彬,那个从小和我一块儿长大,对我百般呵护的大哥哥,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就当是有缘无分,我要救我的爸爸,所以我要得到眼前的男人,陆彬哥,你不要怪小芝,不管我在谁的怀里,我的心里却只有你。
徐浩来的第二天,陆彬就请假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但是树叶掉落的声音那么震撼人心,让人不得不想到伤心的事情。
初见到陆彬的那一刻,真的很想哭,但是我忍住了,陆彬向妈妈和哥哥询问着什么,他的眼睛时常往我这边看,我知道他是非常担心我,怕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等到大家讲了好一会儿,渐渐的没有什么话题的时候,陆彬突然说道:“小芝,我想跟你谈谈。”
我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有个人烦躁的动了动身子,刚才我一直注意着陆彬,根本没有注意到徐浩脸色,此时一看,发现徐浩的脸色并不好看,好像隐忍着某种怒气。就让这段感情结束吧,于是说道:“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不想离开爸爸。”
陆彬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脸有些红,好像感觉很尴尬。林志伟看了看=我们俩说道:“小芝,你就出去跟陆彬一块儿转一圈吧,不要老呆在这儿。”
我说道:“我不想出去。”
陆彬那样盯着我,好像在问:“小芝,你到底怎么了?”
终于不忍心看他受伤的表情,我将头转到一边,恰巧看到徐浩正一脸考究地看着我,只能慢慢地把脸低下去。在他们焦灼的目光里,我都要窒息了,陆彬哥你不要怪我。
不知是什么时候徐浩与妈妈商量了要把爸爸转到北京,那里的医生很好,而且离我和哥哥的学校都很近,这样两个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妈妈给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说道:“你们老师真的很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苦涩地笑了。
黑黑的夜,我怎么也睡不着,感觉胸口很闷,想出去转转,就起来到医院的大院子里透透气。外面的风很大,这样正好,可以让我好好地清醒一下,一方面是陆彬受伤的表情,另一方面是病床上的爸爸,我必须得放弃陆彬,这样我才能救爸爸。远处来了一个黑影,要是在平时我会害怕是鬼或者是坏人,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外界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爸爸正在病房里受着折磨,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人影越来越近,脚步声是那么坚定。“睡不着吗?”是陆彬的声音。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陆彬哥,你怎么也没睡呀?”
陆彬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能想象得到那笑容有多苦涩,只听他说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楼下徘徊,希望能见到你。”
“陆彬哥。。。。。。”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他走到我面前,一只手拖着我的脑袋,另一只手帮我擦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不知不觉中我就倒在陆彬的怀里。这是他第二次抱我,虽然只有两次,却令我那么留恋,以后。。。。。。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我抬起头来问道:“陆彬哥,你能不能吻我一次?”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越来越重,直到他冰冷的唇贴上我的。我的浑身都在颤抖,不停地打哆嗦,眼泪流到了嘴里,涩涩的。
陆彬把我紧紧拥在怀里,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挨得很近,但愿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让我永远和他在一起。
转院要办理很多手续,比如说要联系北京的医院,还要把所在的医院的关系打通。这些事情都是徐浩办理的,他根本不让我们插手,只是说道:“转院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一切交给我,我认识这所医院的院长,给他联系一下就好了。”
终于可以转院了,要转的那个医院是北京数一数二的医院。徐浩好像跟那个医院的领导很熟,他们准许我们可以多看一会儿爸爸。我和哥哥在母亲和徐浩的再三劝说之下,回到了学校上课,但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爸爸一分一毫。
我的状态很不好,总是不想听课,爸爸这十几天来一直都昏迷不醒,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如果再不醒过来的话,那么脑细胞就会死亡,到后来很可能造成心脏还在跳动,但是脑已经死亡的局面。我越来越担心起来,爸爸一辈子没有享什么福,现在好不容易我跟哥哥考上大学了却却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在工厂里撞到了脑袋,造成重度头颅受伤,医生说即使是这个命可以捡回来,但是后期的疗养费也得用上一百多万,一百多万呀,我们这个小家庭怎么能够筹得齐呢?情绪越来越失落,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了眼泪,也许人在悲伤到一定的程度,眼泪就再也无法发泄胸中的痛。同学们下课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发呆,独自经受着痛苦的折磨。中午的光线透过窗子打在我的脸上,但是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刺骨的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教室里又多了一个人,那个黑色的身影离我不远,就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着。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双狭长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让我愣了一会儿。
“刚才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徐浩轻揉地说道,好像是怕打破某种易碎的东西。
他那么关心自己,让我真的很感动,一想到这儿。我又想到了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就是爸爸,他从来没有让我受过任何委屈。想着想着,眼里有些不舒服,眼泪要流下来了,我装作揉了揉眼睛,说道:“眼睛给迷住了。”。手却被一只手抓了起来,徐浩看到我的泪汪汪的眼睛,眉头皱得很深,随即将我楼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好像要把他的力量传递给我。他的一只手搂着我的头说道:“你不需要这么难过,你爸爸不会有事情的,不会有事情的,不用担心。”
“嘭”,杯子破碎的声音,我离开了徐浩的怀抱,看到安一洛跟姜丽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们,眼眸中有某种仇恨。
徐浩牵着我的手说道:“今天的课你就不要上了,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拉着我就向门口走去。经过安一洛的时候我看到她那复杂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害怕。
坐上徐浩的车子,他探身过来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说道:“我带你去医院,前几天我联系了一个专治头颅重伤的专家,今天他回来,我们去看一下。”
我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语无伦次地说道:“徐老师,你真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眼睛那么明亮,让我无所适从。终于他好像感觉这样的气氛会有些尴尬,换了种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以后就不要叫我徐老师了,过了今天我就不当老师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震惊,问道:“是因为我吗?”
徐浩笑笑,说道:“我的小傻瓜,我根本不可能一辈子当老师的,我还要开公司,还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你。”我充满内疚的说道。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