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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师父恩情,临终托付

远处一道青芒,如流星般从天际划落。在如此夜幕般漆黑的天空,显得格外刺眼。青芒的速度很快,却也逃不过男子的一双慧眼。男子不紧不慢的盯着那道青光,他似乎知道,青光陨落的地点,必然会是在这弄峰顶上!

事实如他所料,不消片刻功夫,那团青芒就不偏不倚,正好在男子的脚前停了下来。青芒刚刚陨落,光华便随之逝去,并逐渐露出了两个人影,借着一丝微光看向二人,原来来人竟是五年前出门寻找‘人才’的一阳子和二阳子师徒!

令人惊心的是,就在青芒散去,一阳子刚刚露出身形的一刹那,忽的就听他一阵重咳,口中已经开始不断的向外喷血。即便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可依旧让人清楚的看到了,此刻的他竟躺在二阳子的怀中,微微睁开的一双眸子中,写满了不甘和担忧。平日里那张如仙家道人般慈爱却不失威严的脸庞,此刻竟变的惨白如雪。就仿若一个风烛残年,大限已至的病弱老人般,没了丝毫的生机!

二阳子则紧紧的抱着一阳子,双眼血红的盯着身后的那片滚滚乌云。英俊的脸庞此刻已经因痛苦而变的无比扭曲,嘴唇下方也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出了一道道清晰的血迹。从青筋暴露的额头,剑拔弩张的神情来看,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不会随时做出无比疯狂的事情来的可能。可事实上,一直等那滚动的乌云逐渐趋于安静,天空也逐渐变的明亮之时,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甚至,连一声咆哮和怒吼都没有。他只是用充满了仇恨的双眼仰望着头顶上的乌云,双手,一点点将一阳子抱的更紧,同时,他嘴唇上的鲜血也流的更快,口中隐隐响起一丝呜咽。他的脸上虽有绝望,但还有一种坚决。

“师兄,我来晚了!”蓦地,男子蹲下身静静的凝视着一阳子,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杀气!

二阳子仿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在,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位身穿白袍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一刻,他原本充满绝望的内心,莫名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或者干脆说,眼前这位白衣男子的出现,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来,了。呵……”一阳子原本油尽灯枯般的脸庞,在看到白衣男子以后,忽的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虽不是红光满面,多少恢复了些许精神。且原本已经一片死灰的眼神,也重新点燃了一份希望。事实上,那份希望,看起来更像是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了一般,轻轻的松了口气。

“师父,师父,你没事了!”看到一阳子情况好转,二阳子则顿时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一阳子苦笑一声,却还是白了他一眼,“就是没事也被你吵出事来了。”言罢,他忽然呵呵一笑,“这位是你……呃,算是你师叔吧!以后,为师不在,你就跟着他,记住,一定赖着他别走,跟着他,比跟着师父有前途!”

二阳子被他的话说的一阵迷茫,白衣男子脸色微微一动,抬头看了一眼二阳子,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师兄,你即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

一阳子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喘息瞬间又加重了几分。只见他的脸色变的无比严肃,看着白衣男子,脸上也丝毫没了玩笑之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未后悔过。师弟,你我相识这些年,平日虽未有来往,但为兄今日求你一件事,妄你念在咱们同门之谊,务必答应为兄!”

白衣男子思衬片刻后,简短的道:“说!”

“当年你我同受祖师恩惠,原本只想求个金丹大道,却不想点苍一脉竟然遭逢如此变故。这些年,你虽未回苍山,可为兄知道,你也不曾忘了祖师的恩情,当年一役,若非有你,点苍一脉,恐怕早已经在仙林除名。只是,未曾想到,到头来,还是没省掉有这么个结果。为兄能做的全都做了,也算是死而无憾……”

“师父,您胡说什么,您不会死的,您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的……”先前二阳子因为心情激动,所以,没有听出一阳子言外之意。如今,冷静下来,又听到他这番说辞,自然明白师父这是回光返照。意识到这些,刚刚恢复神态的他,不禁再次陷入了极度的慌乱!

一阳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二阳子,你先听为师把话说完!”

仿佛知道二阳子不会再反驳自己,一阳子便继续对白衣男子道:“或许是天意难违,点苍该遭此一难,为兄死而无憾,可是……”说到这里,他又百般怜爱的看了二阳子一眼,才喘息着道:“我这徒儿,乃是为兄生平收下的第一个弟子,非但天赋卓越,且心地善良。虽然性子有些乖张慵懒,可若是稍加管教,以后定然能成大器。不知为何,看到他,我总能想起以前的自己,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师弟,为兄求你,无论如何,照顾好二阳子……”

听着一阳子这番话,二阳子早已经泣不成声,口中断断续续的喊着师父二字,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如今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间意识到,这些年来,师父对自己的恩情,而自己,又是多么的舍不得他!

白衣男子深深的看了二阳子一眼,随即,对着一阳子点了点头!

一阳子呵呵一笑,脸上尽是满足的表情。他知道,只要有了白衣男子的承诺,自己就不需要再记挂这个活宝徒弟了。不过,稍加片刻,他又苦笑道:“对了,还有一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那个被毁了容貌的孩子,是吗?”

一阳子‘嗯’了一声,“没错,那孩子是个苦命人,五年前被一场战祸毁了容貌。孩子虽然天赋差强人意,但贵在心地纯善,孝心可嘉,所以……”正说着话,突然,他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一样,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师父,师父……”二阳子除了伤心欲绝的哀嚎,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白衣男子平淡的脸色骤然变的阴寒,一双比女人还要秀气的眉梢,也紧紧皱成了一团!

“师弟,你放心,他们二人上山后,为兄不曾传授他们点苍派任何法门,呵呵,别怪为兄,为兄并非存心算计于你,只是……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吧!呵呵!以后,他二人便不再是我点苍弟子,若是你愿意,尽、尽……可,可以,收、收、收……”此时此刻,一阳子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原本还在微弱起伏的胸口,归于了平静。只是那双手,仍旧死死的攥着二阳子。那双眼,则是盯着白衣男子,有一丝愧疚,更多的,却是托付。

“师父……”握着一阳子逐渐冰凉的双手,二阳子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般的冲着苍天疯狂的怒吼起来!

白衣男子同时仰头望天,仿佛是不忍看到一阳子的那双临死了,却还在为别人着想的眸子。那张早已经习惯了淡漠的脸庞,如今,却是充斥着一股无法压抑的悲愤。深邃沉着的眸子中,更是写满了滔天的杀意!

如果说他先前是怒了,那么,如今的他,可以说是已经暴走!

偏巧正在此时,天际的滚滚黑云忽然散去。一缕阳光照耀在一阳子那张平静的脸颊上,显得那样和煦。然而,乌云散去,却并未代表雨过天晴。此时此刻,云弄峰顶,竟有数百口飞剑悬浮于天际之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一口口飞剑,更是散射出耀眼的七彩缤纷的光华。当然,在每一道光华之上,都站立着一个道家装扮的人。看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义愤填膺的模样,自然知道,来者不善!

“一阳子,我劝你还是速速将东西交与老夫,否则,待老夫荡平你这苍山之后,可别怪老夫不顾同道之谊,到时候,怕是要连个全尸都留你不得!”

一声闷吼,犹如惊雷一般从那绚丽的光华之中传来,回响在连绵数千余里的苍山之内,无处不是激起一串震耳回声。单凭这份本事便知,说话之人的修为,绝非一般!

“你们这些畜生,老子杀了你们……”二阳子闻听此言,双眼早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滔天战意转化为疯狂肆虐的杀气,一时间,原本修为浅薄的他,此刻竟像是一个杀神一般,浑身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人自然便是导致一阳子重伤致死的凶手。先前一阳子被这些人以众欺寡,打成了重伤,自知不敌,又顾及二阳子的安危,所以,边打边退,就带着二阳子退到了苍山。如今,一阳子已经仙逝,谁还能拦得了他的冲动。此时此刻,他自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报这杀师之仇!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找死!师父,让我先了解了他再说!”这次倒不是刚才那人的话音,只是,此言一出,在那百口飞剑之中,突然飞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向二阳子飞了过来。

二阳子青筋暴露,怒吼一声,正要迎上那口飞剑,却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如大山般的威压瞬间绕过自己,向天际压了过去。随后,一缕柔和的白色光芒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还不等他看清楚状况,却已听到半空中传来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白芒过处,二阳子就看到先前那道赤红色的光芒瞬间化为一片殷红的雾气。只是,不同的是,先前的红,是来人脚下的飞剑上散射的光晕,而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那个人殷红鲜血喷洒而成的血雾。弹指间将一个修为已经足以御剑飞行的修真者形神具灭,这份本领,让天际悬浮着的那些人不禁发出一声恐怖的惊叹,不自觉的,踏着飞剑的身体,都向后挪了几分。就连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二阳子,也下意识的回过头,惊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的脸色不知何时又恢复冷漠,仿佛先前出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他又缓缓走到二阳子身旁,看着那百余口飞剑,脸上仍旧不见任何波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些货真价实的修真者放在眼里!

光华之中,再次跳出一口飞剑。只是,他很英明的没有冲着白衣男子而来,反而绕了一圈,落在了他侧身百米外的地方。

光华散去,就看到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满脸的肃杀之前,仿佛别人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不过,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气势不难看出,此人也定非泛泛之辈。虽然看上去年迈了一点,可身上凌厉的杀气以及澎湃的威压却丝毫没有半点含糊。只是,和白衣男子的比起来,他就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二阳子一看到老者的面貌,刚刚恢复了一点理智的心绪顿时又陷入了疯狂。跟随师父一块儿出去,又一块儿遭遇劫难,他自然认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错,出现他面前的老者正是杀害一阳子的首座。南山归元宗宗主,已有渡劫后期修为的元明道人!

“你且退下吧!”白衣男子不曾回头,却似已经看穿了身后二阳子的心思!事实上,二阳子的确已经忍不住想要与元明老道拼命了。然而,即便是白衣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也似有让他无法抗拒的威严,即便他很想出手,最终还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同时,那颗疯狂的心,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南山归元宗,位于神州西南部的天炎山之内。其实力,在仙林中到也算得上中等。虽然归元宗内除去这元明道人,其它还未有达到渡劫之期的仙林高手,可贵在他们宗门之中修为趋于中等的弟子较多。比如,此时御剑悬于云弄峰顶的百余名弟子,其中十之八九都是超过元婴期的弟子。当然,对于一个修为已经达到渡劫期的修真者,一个元婴期的修真者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可是,如果是面对十个呢?一百呢?一千呢?

所谓势众者大,近些年,归元宗也正是凭借此等优势,很快在仙林中占得了一席之地。可惜的是,今天,他们遇到了他,而且,更为巧合的是,为了阻杀一阳子,元明道人几乎出动了宗门内九成以上的高手。所以,今天,已经注定成了他们在仙林除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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