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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董米雪奶奶的一段话,说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仲夏惨白的脸上深红的手掌印,让人觉得她分外可怜。

“咕咚!”仲夏跪在董米雪奶奶面前,“奶奶,我知道我不配求得您的原谅,我也不配成为米雪的朋友……”仲夏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奶奶,“如果,米雪平安无事度过此劫,我会和米雪一起侍奉您老人家,我对米雪也会如亲姐妹般照顾,但……如果米雪没有挺过去,那我,会赔您一条命!”

“仲夏……”所有人都惊呼,怎么可以这样草率的做决定呢!

董奶奶冷哼一声,“不要尽说漂亮话,小雪没事是最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命我是不要的,但绝别想好过!”说完就进了ICU病房去看米雪了。

“仲夏,不要乱想,董奶奶只是一时生气,不会要你怎么样的,你也别往歪出想啊!”班主任抱着仲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给予她一些安慰。

其他几人也都甚是担心的看着仲夏,谁都想不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即使董米雪真的死了,他们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仲夏的,就是仲夏她自己也不可以轻生。

人生痛苦的事有千千万万种,眼看要好的朋友消失于眼界就是其中的一种,而悲哀的是,也许我们会渐渐忘掉那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似挣脱束缚的气球飘向天空,无踪无际,再也寻不到了……

仲夏向班主任请了长假,打算在医院照顾董米雪,班主任只能无奈的答应,并嘱咐仲夏自己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董米雪的情况一直很不稳定,有几次休克都被医生抢救了回来,真是在鬼门关绕了好几圈啊!而董米雪的父亲得知她的情况后也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对于仲夏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也是从年少时过来的,知道仲夏此时心中也不好过,所以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帮忙照看米雪。

董米雪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医生检查说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要太劳累,好好休养一阵就会好起来的。

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笑容重回了每个人的脸上。仲夏握着米雪的手,“米雪,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解释,要不然你……”

董米雪打断仲夏自责的话,“仲夏,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因为,当年我不辞而别,生气。”董米雪还很虚弱,说话时带些气喘,“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也,有生气的理由。”

“米雪,不要这样说,我都知道了,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那样……是我不好才对,当年你那样的境况,我却没有好好去了解你,帮助你,却只顾自己的感受,我真的不配当你的朋友!”

“别,这样说。我们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就,不要在互相自责了。我们重新,经营我们的友情,好吗?”

“嗯,好!”

晶莹的泪水滴落到紧紧相握的手上,见证他们的和好如初,见证他们新的友谊。

董米雪短暂的清醒了几天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医生也不明所以,而董米雪的身体状况在不断下降,医生发出了病危通知书,让家人随时做好准备。

病床前围了几个人,董奶奶悲伤地坐在床边,握着米雪的手,董爸爸靠在一边,看向米雪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仲夏坐在床边的另一侧,握着米雪的另一只手,张恩浩、习风、吴敏和梁若婷站在床尾,都沉默不语。

轻蹙眉,缓缓睁开眼睛,董米雪看见床边围了这么多人,目光从一个个脸庞滑过,最后看向奶奶,“奶奶!”

“啊!小雪,你醒了啊!”奶奶擦了擦眼泪,含笑看着米雪。

“嗯!奶奶,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仲夏,”奶奶和仲夏同时看向对方,但没有说话,“奶奶,请你不要怪仲夏,好不好?”

“哼,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奶奶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奶奶,你就原谅仲夏吧!难道,你连我,最后的心愿,都不肯,答应吗?”

“什么最后的心愿,你不会有事的,知道吗?”奶奶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

“我的身体,我知道的,你就答应我吧!”

奶奶深深地看了一眼仲夏,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奶奶!”米雪转过头,看着仲夏,“仲夏,你不要自责,我的病……这是,早晚的事,我走了以后,奶奶和爸爸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仲夏早已泪流满面,摇着头说:“不,我不会照顾的,他们是你的家人,他们要你来照顾!”

董米雪也流下了泪,握紧仲夏的手,“仲夏,对不起,我们相约,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但是我却,食言了,对不起!”

“不,你不能食言,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病房里弥漫着哀伤的空气,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的,无法呼吸。

“仲夏,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连带我那一份,也活下去!”

“不要,我做不到,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会活得好,我做不到,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相信,你,可,以……”微笑着,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啲……”尖锐的声音划过每个人的心头,穿透耳膜,直击大脑最脆弱的表层。

“不,不,米雪,米雪……我还没有答应你呢,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怎么可以,你睁开眼睛,你快看我啊!米雪……”仲夏癫狂地摇晃董米雪的身体,吴敏和梁若婷冲上来,挡在仲夏面前,两个女生抱着仲夏一起痛哭。

董奶奶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仲夏身后,伸手用力一拉,让仲夏面对自己,“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哭闹!”

仲夏如临电击,愣愣地看着董奶奶,忽然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对,对,奶奶,我有什么脸站在这里呢?哈哈,对,对啊!”仲夏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刚到门口就身体瘫软下来,被张恩浩眼疾手快的接住。

“仲夏!……”

董米雪含着一丝微笑离开了这个纷杂的尘世间,却给身边的家人和朋友留下了深深的哀伤,天主基督说,死去的人我们要微笑着送他们离开,只有我们笑着,死去的人才会踏上天堂,否则就会陷入地狱。但试问,哪一个至亲离开,我们可以微笑着说走好?即使面带微笑,可内心痛苦无比,死去的人会不知道吗?他们会只为了面上的微笑而心安的踏上天堂的大路吗?谁知道,谁又了解?

仲夏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家里,窗外傍晚的余光洒在室内,平添了一缕哀愁。

“米雪……”泪水滑落,落进发间,无影无踪。

三天后,董米雪的葬礼。

“你还有脸来?”董奶奶怒视仲夏,把她拦在了门口,不让仲夏悼念董米雪。

“奶奶……”仲夏也知无脸面对董家人,但她送米雪最后一程。

“我虽然答应小雪不与你计较,但你今天也别想进这个门!”

“妈……”董米雪的爸爸走过来,“妈,你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仲夏……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你就让她进来吧!”

“可她……”董奶奶还要阻拦,却被董爸爸劝住了。

董爸爸略带抱歉地看着仲夏,“仲夏,你别怪奶奶,进去吧!”

“嗯!”仲夏向董爸爸深鞠一躬,进了灵堂。

正面墙上黄白花间,董米雪灰色的照片摆在正中间。相片上她依然微笑如嫣,要不是周围的装饰,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花季的少女会悄离人世。灵桌上两只白色蜡烛,祭品糕点供与桌前,黄白菊花相伴两侧,黄亮鼎炉香烟飘袅。桌旁黑白悼念对联,正中横批“芳华早逝”,给人以无尽哀压。右侧前来悼念的人稀稀落落坐在黑色折叠椅上,左侧董奶奶和董妈妈在家属席上黯然落泪,董爸爸疲倦地在角落抽着烟和其他人说话。

仲夏身着黑衣黑裤黑色皮鞋,高束的马尾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颤动。走到灵前,微颤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深陷的眼圈中流出,想要为米雪上一柱香,但颤抖的身体和模糊的双眼怎么也不让仲夏点燃祭香。

仲夏身后的吴敏拍拍仲夏的肩膀,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祭香,帮她点燃,放到仲夏手里,自己也拿起三根香点燃后,又退回到仲夏身后。

“谢谢!没想到,我这么没用!”虽然没有回头,但吴敏知道,仲夏是在谢谢自己,没说什么,只在后肩拍了两下。

仲夏举着三根燃香,对着董米雪的照片幽幽地说:“米雪,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知道你会不开心,但你最后要我做的事情,我可能无法办到……等哪一天,我们相见的时候,你再惩罚我吧!”三鞠躬,香插鼎炉。

转身向家属深鞠一躬,“哼!”董奶奶依然不理仲夏,董妈妈则对仲夏微微点头。

仲夏惨惨一笑,对董奶奶说:“奶奶,虽然对米雪的承诺无法做到,但我对您的承诺,我不会失信的,请您等待!”

“哼!”董奶奶还是没有搭理仲夏,旁边的董妈妈开口说道:“仲夏啊,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不要太自责,究其根本……都应该怪我和她爸爸,如果我们不离婚,你和小雪也不会……”

“哼!和她说什么废话!”董奶奶凌厉的眼神看着仲夏,“小丫头,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也挽回不了小雪的命!”

仲夏没有再说什么,又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灵堂。

回去的路上,吴敏忧心的看着仲夏,“仲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现在不会,起码现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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