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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丁原开着车,看看副座上坐的歪歪扭扭的紫阳。

紫阳。

嗯?

你喜欢蓝色吗?

蓝色不错啊。

喜欢草莓味的糖吗?

还行。怎么问这个?像毕业填同学录的问题。换个有深度的行不?能体现我的智慧的。紫阳笑嘻嘻的。

上大学一年了,没想过找一个男朋友吗?身边应该有很多成双入对的吧。

没想过。我不喜欢趋炎附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因为刚才那个男生?

我知道我和他只能是朋友。我喜欢,可是并不想占有。

我觉得他不错啊。

他······长的不帅,学习不好,人又懒散,没有大志,那有什么不错的地方。

那么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喜欢······他对我的好,喜欢他以前总是看着我笑,喜欢他在别人面前维护我,喜欢他只在我面前不说脏话,喜欢他每天放学的时候等我只是走从教室到校门口的一段路。

如果现在别人也做到这些,你是不是就会喜欢他?

我那时才15,太小,这些年一直没有喜欢别人是因为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喜欢呢。这么长时间以来,喜欢他,想念他成了一种习惯,但是现在他都跟女朋友同居得到家里的认同了,都要一起出国了,他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他维护的是别人。我怎么还能维持这个错误的习惯呢。紫阳偏头看窗外。······我想要一个一生陪伴的爱人,我想谈一场单纯的恋爱,不是为了填补内心或生活的空虚,不是为了代替谁报复谁,一心一意的付出,哪怕风餐露宿,布衣素食······紫阳开大车窗,枕在胳膊上看着窗外,轻声自语。

······丁原心里一震,深深看紫阳一眼

紫阳拿衣袖吸干脸颊上的泪。今晚上喝酒太多了。我第一次喝那么高度的酒。对不起让你提前走了。

如果不走的话他们会逼我也喝酒的。

你不喝酒吗?我记得你以前喝过啤酒。

我很少喝酒。因人而异。

谢谢你。关上车门的时候,丁原突然说。

干嘛这样客气。两个人并肩上楼。

我很高兴我们已经到了不必客套的关系。

真不愧是学法律的。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思维严密。

过奖过奖。

我很高兴我们已经到了不必恭维的关系。

哈哈。

我很高兴我们已经到了可以放声大笑的关系。

丫头!

我们还没到你可以叫我丫头的关系。

好的。小丫头。

你不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无聊吗?

我觉得很好玩。你不觉得?

······我也觉得很好玩。

看来我们已经心有灵犀脚步一致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熟悉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人生只如初见好。

嗨,你一个小财务怎么老是讲哲理?

人人平等,你为啥看不起我们小财务?

我不敢。

哼哼······

你是喝酒才这样话多的吧?

错,我是跟你心有灵犀才话多的。

那样的话我很开心。

切~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丁原关门。转过身,却看见紫阳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眼睛闪烁光芒。怎么?

今晚上可不可以和你一个屋子睡?

丁原吓了一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什么?

我怕我会做噩梦。

昨晚上做恶梦了?

没有。

那为什么会怕做噩梦?

我怕看到坏东西。

紫阳,我就在你隔壁。所以不用害怕。好吗?

好。

那,晚安。

嗯。

丁原看着紫阳上楼,关上门,确定没有动静,才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好了谈判资料,才关灯入睡。没多久,忽听见隔壁有奇怪的声音,丁原急急的跑去紫阳房门口,仔细听,是紫阳在哭,忙敲门,不应,门却没锁,紫阳侧身蜷在床边,闭着眼睛,泪水流了满脸,轻声叫他却不回应,只是止不住的流泪,满脸的委屈泪水和汗,丁原知道她是梦魇了,于是轻轻拍着紫阳的肩膀温柔的安慰。慢慢才安静。丁原守在床边看了一会,确定紫阳熟睡了,才转身回房。却不敢在关门,把两间房门都开着,担心紫阳在睡梦中惊醒。

凌晨2点突然惊醒,似乎又听到哭声,丁原起身,立刻跑到紫阳的房间去看,却惊慌的发现床上是空的。这丫头不会是梦游了吧?丁原忙跑下楼去挨个房间检查,还跑到阳台向下看是否不小心掉下去,洗手间没人,厨房阳台书房,到处都看了,门是反锁的,应该不会出去,难道真的是······想到这里,丁原急忙跑回卧室拿车钥匙,上楼匆忙摔了一跤也顾不上检查,打开灯,自己却吓了一跳,一个小小的人蜷在自己的床边,睡梦中还有着流不完的眼泪,连被单都湿了一大片,丁原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蹲在床边细细观赏紫阳的睡姿,晚上看到那群人的时候就知道不简单,紫阳的神色一直不同往常,自己却忽视了,现在想来那个主动跟自己答话的男生,还有他的女朋友,似乎就是这场梦魇的根源了吧。手不自觉地轻轻抚顺紫阳的头发,又擦干眼角的泪珠。

对不起。丁原喃喃。不该带你去那里。

紫阳很早醒了,看看墙上的钟,五点不到,空气清凉,脑袋有些混沌,一歪头,自己被吓了一跳,旁边躺着的这个是个男人没错吧?细看好像还有些熟悉,是谁来着!???难道自己做了个梦,事实上已经嫁作他人妇了?紫阳拍拍自己的脸等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先坐起来把自己从上打下打量一番,衣服整齐,还是昨天穿的那件,再看旁边的丁原,家居纯棉汗衫,灰蓝棉布裤子,也是整整齐齐,可见自己没做酒后乱性的事。

酒品不错啊韩紫阳。紫阳暗暗称赞自己,继而迅速离开丁原的床,要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看丁原兀自睡得正香,又饶有兴致的跑回来半蹲在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丁原的脸,棱角分明,额头宽阔饱满,鼻梁高挺,睫毛不长不短,不浓不淡,眉毛坚毅而整齐,耳朵有点长,耳垂饱满,嘴角微微上扬,嘴唇不薄不厚,还真是长得不赖啊,还有福相。紫阳从没把哪个人列入过帅哥的行列,因为人总会有点缺陷,丁原的缺陷是什么?紫阳细细看,试图从脸上发现点什么,没有疤没有痣,也没有雀斑,肤色如蜜糖,还真是很难挑出毛病来啊。下巴脏了。紫阳看看丁原发青的下巴,一夜胡子就长了这么快,自认为这也算是一条缺点,于是加重肯定的点点头。认识林子杰的时候,林子杰还没长胡子,林子杰的鼻子很高,高的有些像西方人,但是那时看起来就是好看。紫阳不由得拿丁原和林子杰对比,这两人几乎没什么可比性,林子杰除了鼻子高,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品头论足的。个子不高,学历不高,智商不高,文明礼貌道德更不能称之为高,经常跟小混混一起,打架,玩网游,泡妞,正事不干,从某个三流学院都算不上的学校毕业了一直是无业游民,每次在网上聊天紫阳都要把自己的言语降低三个档次才能勉强跟他聊起来。紫阳从来都知道与林子杰只能是朋友,以后可能连友情也要慢慢淡化,这几年对林子杰形成的心里依恋也只是说服自己心无旁骛专心考学的借口,爱情,真奢侈,紫阳觉得爱是神圣的无私的不计一切的,对林子杰,她计较的太多太多顾忌的太多太多,这是根本不可能有未来的。那么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和女朋友的那一刻有血脉喷张的感觉?紫阳定论这是知道要失去某样东西时的留恋感,是正常的人类心理,从昨晚走出那个乌烟瘴气的房间的时候,林子杰,已经从自己的感情世界中清清楚楚的画出了界限,他不在属于紫阳的感情圣地。紫阳注视着丁原,可是面前的这个人,自己也是清楚的,不会有好的未来,只能做一个对自己事业和理想有帮助的朋友而已。他们两个人的差距,也正如林子杰和自己的差距一样,永远走不到一条路上。

目标忽然睁开眼睛,直视在肚子里对自己评头论足的某女,微微一笑:早啊。

紫阳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被惯性摔倒,丁原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紫阳的胳膊,向前的力又让紫阳不由得向前一扑,直接趴在丁原的小腹上。炎夏的清晨,丁原穿着纯棉的薄薄衣衫,腹部皮肤的温度立刻传到紫阳的脸上,还伴随着均匀的起伏,紫阳的脸刷的红了,弹跳起来,站在床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丁原看看一脸绯红的紫阳,不由萌生挑逗之心:这么大清早的,你闯进我的房间,趴在我的脸前,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把我给照醒,到底是什么企图?

······紫阳咽了一口唾沫,任凭自己怎么调动有限的脑细胞也没法组织起来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估计脑子被36度酒泡的麻醉了,还没醒过来,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跑到一个大男人的房间睡了一晚上醒了之后不但不赶快逃离现场还盯着人家等着当事人醒过来捉拿自己归案呢。偏偏丁原不说话,一本正经的等着紫阳回答。原来沉默有时候是可以杀死人的。这种情况下恐怕说什么都是错,紫阳决定以沉默回答,等待对方按捺不住先出击然后再决定对抗策略。这种感觉真像是小时候被爸爸逼着背唐诗偷懒背不出等待宣判罪行的时刻啊。

或者······丁原皱皱眉,你昨晚上跑到我的房间一觉睡到大清早然后鬼使神差的观察我然后发现我原来还是个美男子?

紫阳心中一惊,看看丁原脸上询问的表情,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发现自己夜闯男生房间却装出不知情的样子。不过,自己说自己是个美男子,听起来还真是肉麻啊。

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没摆脱一般男人的自恋心态。紫阳定定神,说。

我是陈述事实,可不是什么自恋心理作祟。

陈述什么事实?紫阳不由脱口发问,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夜闯男房还是他是个美男子?

你说呢?丁原反问:昨晚上的事不会一点也不记得了吧?

昨晚上是你要带我出去的。紫阳抓住机会反打一耙。

酒可是你自己喝的。丁原站起身来:你第一次喝醉吧?自己的酒品怎么样?酒后无德的事自己会做多少?这些你不想知道?

我·····应该不会做酒后无德的事吧······紫阳嚅嚅。

不错。丁原点点头,微微笑着。

不错什么?

酒品不错啊。基本上没把人民群众祸害完。

我又不是恐怖分子。紫阳心虚跟在丁原后面走下楼梯:哎,我没做坏事吧?话说一半给人着急可是非常缺德的事啊!

饿了,先吃完早餐再说。我们一起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你想吃什么?丁原回头问?

你······今天也不用工作?

我9点出门,现在才不到6点,不急。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给你吃!紫阳欢快的问,想起昨日清晨那一幕,担心又被误会,忙澄清:不过你吃了可要告诉我昨晚上的事。

好吧。丁原点点头,这很公平。

嗯,那你想吃什么?

我说出想吃的你未必会做啊。

你先说说看,我再看我会不会做。

你知道有一种类似于汤面的东西,叫面片的吧?

我知道这个。紫阳心里庆幸。可是没做过。不过我愿意挑战一下。

好,那等你研发出来我验收合格再说。

咦,不合格的话你就不说了吗?

看你表现了。丁原转身进洗手间,昨晚上被某些人吓出了一身汗,我先冲一下。

哼,甩手掌柜,我以后绝对不找你这样的人做丈夫。紫阳腹诽,听到后面一句,自己也惊出汗来,昨晚果真是发生了什么,某人某人,难道是我?

从冰箱拿出面粉,倒入小盆子约半,填水边不停搅和,直到和成一团,试了试有些软,便又加面粉,不料倒的多了,只好再加水,水又倒多,紫阳被自己的笨拙气急,狠狠给自己额头一记,小心翼翼的把面粉倒在手里一点一点的试,这才觉得差不多。

不是那么做。突然自身后传来响声,吓紫阳一跳。不满的翻白眼:那你说怎么做?

和好之后边揉边慢慢上面······丁原不识趣的指导:你这样容易超量还不好掌握硬度。

我这样做也可以做出来,你只管吃好了,吃鸡蛋的干嘛管鸡是怎么下蛋的。

我来帮你。丁原走过来。揉面算是力气活,我来干好了。

那好。紫阳乐得自在,等你揉好,再用刀镟片,我做别的。

紫阳把锅里倒水,开火,然后拿番茄用热水烫一遍,剥皮,切碎,装碗,黄瓜切丝,大头菜切丝,装盘。

水开了,你怎么还没好?紫阳去给丁原找茬。

我好了。丁原拿手抹了紫阳一连面粉:开锅盖吧。两人合力放面片,扣上盖子。

你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炒番茄酱。紫阳拿另一只锅子,开火,热锅,倒油,油热,放番茄,翻炒,倒水少许,盖盖子,煮到番茄大致成糊状关火,盛出,又煎了两只鸡蛋,装盘。另一边丁原关火,从锅子里盛出两碗面片,凑上去闻闻:香啊。

紫阳把煎蛋扑在面片上,把黄瓜丝和甘蓝丝放在上面,再浇上蕃茄酱汁,两人相视而笑:好了。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丁原拿勺子舀一口汤喝,回味了许久,紫阳期许的看着丁原的表情:怎么样?

······没放盐?

哦······紫阳这才想起,忙掩饰自己的大意:科学家研究发现,我们平时盐的摄入量太多容易导致身体反应迟缓,浮肿,大脑记忆下降等问题,而且炒菜时放盐会使青菜吸收盐分导致人体盐摄入太多,所以建议我们做饭时不放盐,而是把饭盛出之后根据个人需要适当加盐,这样可以减少盐的摄入,健康饮食。说着把盐瓶醋瓶酱油瓶统统放到丁原面前:自己加吧。

好,丁原点点头,自己拿起盐瓶来倒:紫阳,我发现有些时候你的口才特别好。

我的口才本来就很好。

你在昨天之前还对我惜字如金,从昨晚上开始滔滔不绝,我很好奇,你在陌生人面前是不是都扮演淑女角色,一旦熟了便会知无不言?

我昨晚上滔滔不绝的内容是什么?

······锅里还有面片吗?

有,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吃。不过你要告诉我昨晚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紫阳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厨艺和天赋还有不被转移注意力的理智。

我是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饭,有点新鲜感。丁原故意打击紫阳的得意,端着碗站起身来,掀开锅盖,自己先惊叹了一口气:紫阳,你做的这些够让沈青他们一起来吃的了。

······面是你揉的,怎么能怪我?紫阳狡辩。

丁原回到桌前,微笑着:既然是第一次,做的这样好吃实属不易,我会捧场尽量多吃,以免浪费。

那我还要谢谢你喽?紫阳把黄瓜丝推过去:你承认我做的好吃了,验收完毕,你现在要回答我两个问题,一,我的酒品如何,二,我滔滔不绝了什么。

简单,这两个问题可以总结为一个答案,你本人十分符合中国的文化传统,酒后吐真言,吐得内容就是你的所见所闻之后的感想。

所见所闻?紫阳蓦地想起林子杰,立刻闭嘴不语。

今天要去哪玩?丁原转移话题。

苏越坤昨天留信息说今天带我出去玩。故宫长城虽然历史悠久口碑广泛,但是这个天气这个季节人会多天会热,所以我倒宁愿呆在屋子里温习电影。

不喜欢旅游干嘛还要跑来。

不是说过的,只是想看看梦想太久的B大。紫阳把嘴里塞满食物。

你的梦想还有希望。丁原认真的看着埋头苦吃的紫阳。

谢谢。你说的是考研的话,我觉得我的希望不大。

明天下午我带你去看柳夏惠的养猪场怎样?

可以吃到很多肉?

随便吃。小馋鬼。丁原眼睛里流露出宠溺的光芒,紫阳敏感的捕捉到,却又轻易的把它放走。还是不习惯这样直接的感情流露。

你们今天约好几点见面?

我打他电话到那边。

正好,我顺路送你过去吧。

好。谢谢你。这样热的天气紫阳实在是不想自己跑出去坐公交。

不用谢。

两个人各自从房里换了衣服出来,紫阳从辛飞的宿舍出来只带一条裙子,所以打算今天顺便去把行李厢和笔记本都拿到这边来。但是在这之前还要确定一件事。

你还要在北京呆多久?紫阳看着丁原一粒一粒的扣自己衬衫的扣子。

这要视情况而定,你呢?丁原拉了一条领带来挂在脖子上。

23号,我要等辛飞放假一起,来的那天她替我买票了。我今天要去找辛飞,你如果比我早的话我就不必去拿行李来了。

我应该也在那几天回去,这边的事情还没忙完。

哦······紫阳看看丁原,总觉他有所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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