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斤的重甲似乎对那道幼嫩的身影没有造成任何的停滞,赤裸的小脚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肩膀纹丝未动又暴掠出十几丈.
这是焚漠凝的北面山峰,长长的石阶从厚厚的云雾隐约而出,在极度混乱的巨石间蜿蜒伸延.偶尔回转,偶尔垂直落下,真有种走了这一步不知道下一步在哪里的无奈感觉.这种情况对那道燕子般轻盈的身影来说,路已经不再重要.尖锐峋崎的碎石,交叉横错和刀锋般的灌木棘刺也不再是要绕道而行的障碍物.小脚在尖锐的灌棘上微微一划,身影从头顶上暴掠闪过,耳朵传来一抹急促的晕乎,短短的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峰顶的山坳处,溪水急促的流淌,经过几道弯曲汇集后恍如河流般的硕大汹涌.然后狠狠地朝山腰倾盆而下,撞击到凸起的巨石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嘶吼之声,狂溅起的水花在半空中憻憻抖抖,缓缓地凝成细细的冰点.这是块令鸟兽心惊绕道的狂暴瀑布,年间给冲走的倒霉家伙还不少呵.远远处只有巴掌大小的黑点夹着一股急促的旋风转眼间就了跟前,后面拖着一抹残影还没消散,好恐怖的速度!幼嫩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的掠到狂暴澎湃的瀑布之上.若是以前,他也得小心翼翼地绕道远远处行走,如今却成了一种乐趣.明珠般的眼眸里泛着一抹光亮,小嘴开心的微微翘起.感觉雷鸣兽吼般的水流冲击声象唱歌一样好听,澎湃汹涌的瀑布正好用来洗洗脚,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半空中的身影略略一沉,赤裸的小脚轻松淡定探入水中,两腿重叠间轻快的一勾,脚掌出水之时带出一道水花象箭一般往前飙射.再次跃起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水面再次轻轻一点,如蜻蜓般的轻盈掠过了这道宽阔汹涌的瀑布."哈哈....."一道夹着丝毫骄傲的清朗笑声从半空处传出来.身影象闪电一样极速而鬼魅的暴射,空气也似乎恐惧般的迅速让开一路,生怕遭惹上了会落得个粉身碎骨,飞禽走兽惊慌得四处逃窜.
身影掠过之处,尘土一路飞扬久久未能散去.倒霉的树木纵使已经扭向一边,但仍象掉头发般大片叶子被刮断.暮然,闪掠的身影飞出了悬崖.在半空中一个奇妙的翻腾,象苍鹰般直线扑下.背后的嶙崎石壁象瞬移般的急促后退,此刻若有人看见料必心都要跳出来.直线扑下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一处尖锐的荆棘中,身影并未因此而停涉.前面不远处是块略显漆黑长着不少绿苔的巨大石壁,从石壁上的坑坑洼洼和手臂粗的凹痕可以看出,是块极度坚硬和年份久远的产物.此刻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阳光只在遥远的天际泛起一点点的鱼肚之光.浓雾依然在厚厚的弥漫,眼光也只能很模糊的看到很近的一些树物.这幼嫩的身影曾经无数的狠狠撞在巨石之上,虽有斗灵级的重甲护身,但猛烈的冲击还是让他脏腑一阵剧烈的翻腾,全身骨头象散了架一样,虚弱而痛苦地趴在地下呻吟.重甲没掩护到的部分一阵刺痛,目光移到时才发现丝丝血液正缓缓渗出.在这空荡荡漆黑朦胧的空间,没有一个人,一道安抚的声音,寂寞孤独得象地府一般.忍不住一阵无尽的哀伤痛哭起来.这只是个年仅几岁的趣致童真小孩,似乎不该有这样残忍和孤寂的磨练呵!憋了很久很久的压抑辛楚瞬间暴涌出来.....
一座雄伟的建筑里,碧绿色的矿石地板,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茫.似乎在宣告这是极为优质的高贵物料,因此也同样享受着精心呵护的高级代遇.中央两侧八根约莫十来米高的庞大石柱,石柱身上精细的手工雕刻着各种魔兽图腾,或云中飞舞或怒海争珠形态各异,一股令人膜拜不可抗拒磅礴气势暴然而出.即使知道只是些石像但仍有股来自内心的恐惧.四周厚厚的巨石筑成的墙壁,有种坚不可摧的感觉.简单的石墙上几把寒气森森品级颇高的利器,显示出这是个实力雄厚的修炼斗技家族.大厅中厅两侧各五张油亮而沉重的大木椅,椅上刻着精美的花草鸟蝶图案,给这宏伟严肃的气氛带上丝丝缓和.月光从墙上的硕大窗户柔柔的洒落,在干洁的石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亮框.整个大厅也似乎明亮了许多.大厅中央前方,两三个阶级之上是一个硕大的平台.鲜红色的厚厚地毯中央,一张庞大的刻有各种气势威扬的妖兽图腾金色大椅,一股威严霸道的气势磅礴.想必有资格坐在上面的也只宗主本人.庞大的金椅前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负手而立,月光在脚下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一缕宽大的蓝袍从肩膀垂直至膝前,雄浑澎湃的斗气在衣袍里似乎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锐利的眼光闪着利剑般的光芒,一缕长须在呼吸的气流中轻轻摇荡,此人正是柳宗的新任宗主柳臣."父亲,我可以练斗技吗?"身旁不远处一道怯怯的幼嫩声,声音中些许惊颤更多的是孩子般童真的渴望.一个幼嫩的身影低着头,饱满的小脸上涨得一片绯红,明珠般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与羡慕.斗技院里人头涌涌的博练声吆喝声兴高采烈的叫嚷声....一幕幕的吸引他童真的心灵.而自己只有孤寂的练步,从天未明到夜里.柳臣心里一紧,洁白而刚毅的脸庞缓缓地转过来.目光望着窗外大树的茂叶,此刻已经是月上楣梢,呼呼的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乱想,令人更有种孤清的伤感.片刻后,目光又转到这幼嫩的身影.锐利的目睛浮现出一种慈父的疼爱.幼嫩惊颤的身影,怯怯哀求的声音令他心如刀割般的难受和内疚.孩子呵!你可知道此刻多想抱着你,给你所有的一切.丝丝寒风从硕大的窗缝吹入,墙上的烛泛起一阵摇曳.映在墙上的小小身影边一阵颤摇.满哀伤的目光似乎不敢再看着他,不经意的扫在墙上.几把寒气森森的利器令他的目光又渐渐的严厉起来."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根基必须牢固.云儿,你所练的离空换影是门地阶高级功法,多少人为之疯狂,修到大成时几乎可达到瞬移的速度".感觉到那幼嫩的身里失望的轻颤,声音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不用多说了,好好练吧!"高大挺拔的身躯有些不忍地转过.幼嫩的身影里眼眸泛上一抹伤心的泪光,无奈地微微下垂静悄悄的退出大厅,他知道这是父亲的逐客令.目光望着儿子退出的身影,柳臣眼里也是布满了泪水,"孩子啊!难为你了.你不但是柳家的希望,还是另一个家族的希望啊!父亲不能给你快乐的童年,将来定给你个轰烈的青年..."嘴里一阵喃蝻.
柳云从大厅悄悄退出来,轻轻地抹着眼眸里的泪花,小鼻子一丝抽泣."柳云哥哥!伯父不同意吗?"一道幼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旋即一个粉装玉琢般的小女孩悄悄走近.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扯着柳云的衣袖.不要伤心啦!哥哥不开心澈儿也不开心呵,受委屈般的小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柳云....哥哥不伤心不伤心,澈儿要开开心心呵!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这个眼眸泛红的小嫩脸.泪火还是止不住的狂涌.
柳澈儿是大叔柳侍的女儿,比柳云小一岁,和柳云自小玩大.俩人也是最要好的.有好吃的澈儿都会偷偷的留给柳云,受伤时用幼嫩的小手帮哥哥捏捏揉揉,直至满头大汗也不知疲倦.夜幕落下月上楣梢的时候,澈儿就悄悄的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任由山顶的寒风呼啸,托着小脸望着远远处哥哥归来首先出现的地方,兜里偷偷地拽着食物一起开心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