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云紧随着关咏秀回到自家门前,看到那只白虎从腰身一刀两断,切口整齐无比,自然明白这就是另外一位上仙的杰作了。
“哈哈,难得上仙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来,两位上仙请坐请坐。”张安邦笑声朗朗,与两位客人打起招呼,接着又向内屋叫道:“夫人,快上茶,蜀山的上仙到了。”
看到爹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招呼着贵客,却没有一点见到修仙之人的拘谨,张志云心里可是佩服的紧。方才自己见到关咏秀神仙一般的出现,可没有这样轻松自如。
坐在上首的朱明相,略一拱手,也不见有丝毫修仙者的倨傲,道:“张先生太过客气了,鄙人与内子恰好自南方办事归来,途中见到异兽肆虐,身为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即使我们不到,看张先生运筹帷幄、勇斗……”
这朱明相说话之时,纯属礼貌地回头看了张志云一眼,顿时目光一亮,后面的话就咽在了嘴里。再把张志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本来只有些明亮的眼神渐渐的,就变成目光烁烁了。
坐在一旁的张志云本待堂上几位你来我往的客套一番,不料朱上仙忽然又是这般目光炽热,跟方才关咏秀的反应如出一辙。这下不仅是他心里可七上八下,连张安邦也跟着迷糊了。
“你也看到了吧。”堂上一直安静的关咏秀忽地道了一句。
朱明相才转过头看了看关咏秀,只见两人对视一眼,便齐齐点了一下头。
见到两位上仙举止特异,张安邦虽则云里雾里地不甚了了,却也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便爽快直接问道:“两位上仙,可是小儿身上有何不妥吗?”
朱明相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便大笑起来,道:“不是,不是。张先生无需担心,恰恰相反,我们是发觉令郎资质过人,竟然是难得的修道奇才,所以才一时惊诧罢了。”
“哦?我儿资质过人,是修仙之才?”张安邦略略有些吃惊,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孩子自幼学文习武的天赋,倒也不觉得甚为意外。
“呵呵,正是。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若能入道修行,其成就真是不可限量啊。”说完,朱明相清了清嗓子,又正色道:“虽然十分唐突,但是我希望能收令郎为徒,以领其入道,不知张先生可否应允呢?”
忽然天上掉下两位仙人,就说自家孩子是修仙奇才,要收入山门做弟子。张安邦自是心内五味杂陈,也不知是惊喜居多还是疑惑和不悦居多。不过,就平时所看,志云向来对修仙一道十分感兴趣,而且对几十年前两次拯救天下苍生的正道英雄们也极为敬佩;况且以志云之天赋,不管学什么都是大有前途的,那就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
他心中思虑已定,便道:“能拜入蜀山点苍派修仙练道,自然极大的荣幸。不过,不知道我儿的心思如何。如果他不喜欢的话,我们为人父母的也不好过于勉强。”
朱明相应道:“应该的,这个事情自然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如何。”
于是,大家的齐齐将目光转向张志云。哪知道,张志云心里翻江倒海,已然是高兴得呆住了。众人面面相觑,自然明白,张志云这边显然是不用多问了,一时也都大笑了起来。
此时,一位身姿丰腴的中年妇人带着一名奉茶的丫鬟笑盈盈地走出厅来,道:“两位上仙请用茶。这山野地方,仅有些粗茶可用,怠慢了上仙,还请原谅则个。”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在张安邦身边坐下,又道:“刚才听到大家聊得笑声不断,不知有什么开心的事,也说来让妾身高兴高兴?”
朱关两人,见到这个妇人虽人已中年,然而气质庄重举止有礼,端的是一股优雅风韵。心下暗暗想道,这张氏夫妇男的威武不凡豁达豪迈,女的优雅大方,堪称大家闺秀,在俗世当中必定是非凡人物,只不知为何要隐居在这小小山村,想必也是有许多故事的人。
“这是内子许怡,这两位是来自蜀山点苍峰的朱明相和关咏秀上仙。”张安邦略作介绍,又将朱明相欲收张志云为徒的事情一说。
许怡听完,却出人意料地皱了皱眉头,似是对张志云上山修道的事不甚满意。她略一沉吟,道:“承蒙两位上仙抬爱,看得起我家致渊。不过,恐怕犬子福缘浅薄,当不起上仙如此厚爱啊。”
朱明相眉头一挑,和关咏秀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普通人听闻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仙人肯收自家孩子为徒,那是高兴都来不及,然这位张夫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也不知她反对的原因是什么,不好对症下药。
关咏秀微微一笑,道:“张夫人你太谦虚了。我们夫妇二人久居蜀山,数年也未必下山一次,今次受掌门所托往南边办事,也是于天上速去速回,若不是恰好你们村受异兽侵袭,我们又怎会有这次的相遇呢。如此巧合,也正说明了令郎与修道是大有机缘的。况且令郎的资质百年难见,若不能入道修行,这份天赋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只见许怡摇了摇手,道:“上仙不必多说,修仙问道乃是如上仙这般超凡脱俗之人的事情,我等凡夫俗子是不敢奢望的。”
张志云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急急道:“娘?”
许怡抬手虚空一按,挡住张志云发问,转头向丫鬟道:“吩咐厨房,把他们的拿手本事都用出来,我们好好招待上仙。”
张志云心里颇为焦急,但他生性孝顺,也不好当众拂逆娘亲的意思。这边张安邦虽有些奇怪,却明白妻子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因此也不多说。
朱关二人面面相对,均觉得有些为难,可是人家不愿自家孩子修仙,总也不能强迫人家吧。
于是乎,场面上都安静了下来,倒让人感到颇为尴尬。
正在此时,天上又是两道流光落下。便听得外面有人喊道:“蜀山的仙人们终于到了。”可惜异兽早已伏诛,这声音里倒也不是十分惊喜。
话音刚落,便有人将他们领了进来。
朱关二人转身望去,看服饰正是蜀山最年轻一代的弟子。两人当中年龄稍长的却认得两人,当下便拱手道:“峨嵋弟子赵海宇、王翰,见过朱师叔、关师叔。”
朱明相抬手虚按,道:“不必多礼,两位师侄辛苦了。这位是张安邦张先生和他的夫人,这位是张志云小兄弟。”
待众人见过落座,朱明相又问道:“按惯例外派历练都是五人一队,今天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呢?”
赵海宇应道:“回师叔,方才我们赶到羊角村问明情况之后,发现异兽分几路侵袭其他村子,因此此次领队的玉龙雪峰刘承彦师兄决定兵分三路,以最快速度解决问题,也可避免更多无辜村民受到伤害。”
宋大仁点点头,道:“这个安排不错。既然如此,你们便继续做事吧。这边的异兽已除,就不必理会了。”
赵王两人也不多说,起立应了一声是,便径直走到院中,祭起仙剑冲天而去。
方才朱关二人剑劈异兽时,张志云正忙于奔命,对于修道人的种种神奇之处未能得见。如今见到赵海宇他们不过单手法诀一引,便有一柄仙气缭绕、霞光闪耀的仙剑自身体里浮出,随即转到脚下,带着他们直上云霄。修仙之奇妙,顿时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先不说修仙以后有了大能力,可以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单是御剑飞行,就令人无限神往。是呀,飞翔于无限天际,自由自在,手触半空的朵朵白云,俯瞰脚下辽阔大地,任凭清风在脸颊拂过……
似是暗下决心,张志云霍然站起来,道:“爹、娘,可否到后堂,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许怡点点头,对朱关二人福了一礼,道:“失陪了。”便一家三口来到后堂。
终究是年轻人心浮气躁,刚把门关上,张志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您为什么不同意孩儿上蜀山学道呢?这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许怡叹息一声,道:“娘也知道你自小对修仙之事十分有兴趣,不过我不许你去修仙也为你考虑的。相公,你还记得当初我们避世隐居的原因吗?”
张安邦道:“嗯,是因为中原各国皇室的举止怪异,我不想沦为他们……不过,这事情和远离俗世的蜀山有何关系?”
许怡答道:“不只是蜀山,而是整个修真界,我平日翻阅史书,觉得近五百年来……算了,这也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修仙这等神奇奥妙之事,也不是我可以轻易琢磨的透的。”
张志云在一旁听得父母言语怪异,又不甚了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也不去多想,道:“既然是猜测之事,那就当不得真的了。娘,孩儿真的是想学道修仙。外面两位上仙说我资质不错,若他日孩儿修道有成,再回来和爹娘一起共求长生,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张舒两人听了,顿时都笑了起来。许怡慈爱地拍拍他的头,道:“你这孩子,人家修真界里为求长生已不知花了多少年,哪是你一个小毛孩随随便便就可以参透的。不过你这份孝心,爹娘很喜欢。“
张安邦又长笑几声,方转头对许怡道:“我倒是觉得,其实以修真界的想法看来,上次浩劫至今才短短数十年。即便再有什么,应该也不会来的这么快吧?况且男儿志在四方,渊儿年已十五,也是时候见识见识不同的天地了。”
张志云见有爹爹帮忙,当即狠狠地双膝着地,以闪电之势叩了个头,道:“娘,请您成全!”
看着眼前率直爽朗的儿子,那真挚热烈的眼神,竟与当年相公在她爹爹面前恳求的神情一模一样。
许怡微微一笑,究竟是两父子,这性格倒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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