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婉霜上午一气之下离开哥哥,恰见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路边,便毫不犹豫地登了上去。她自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听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乘客在买票时说“大岭有下”,于是她也跟着买了张在大岭站下车的票。
在车上站着时,售票员见刘婉霜夹着拐杖,本要让乘客让座,可刘婉霜却多次倔强地说“不用了”。有个就坐在刘婉霜旁边的乘客实在过意不去,自己还没到站就已经提前站起来,说他准备下车了,执意要刘婉霜坐下,她才终于肯坐。
半个多小时后,大岭站到了,刘婉霜跟在几个乘客身后,茫然地下了车。
大岭对刘婉霜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确切地说她还从没来过大岭所属的整个火炬开发区。她沿着下车处所在的大马路边,右手架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条马路很大,随时都有大载重的车辆飞驰而过,尽管刘婉霜是在路边而不是在路中央行走,但每每有大型车辆驶过,她那相形之下显得十分弱小的身躯似乎始终暴露于被毫不留情地碾碎的危险之中。然而刘婉霜满脑子乱完之后只剩下一片空白,这时的她忘却了身边的危险,仿佛她的行动只不过是基于本能。
到中午时分,她已走过路边的不少建筑工地,以及许多新旧住宅区。大马路变成了小马路,车多人少的开阔环境变成了车多人更多的繁华地段,其实她已经走出大岭,进到别的区域去了。衣服早已汗湿的她感觉到口中的干渴和腹中的饥饿,但她没有停下来找喝的和吃的,而是继续往前走,事实上她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刘婉霜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她要等走得实在走不动了的时候才考虑回去。不过这一带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刘婉霜走了一个下午,却只是绕了一个大圈。
夜幕降临,刘婉霜左腿早已酸软,夹着拐杖的右腋也生疼了,前进的步伐明显放慢。她口渴得厉害,心想就算不吃东西,水还是要喝一点的。于是,她走向道旁一间小卖店。店门口有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刚买了一瓶水,正站在一旁自顾喝着。
刘婉霜掏了两块钱也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到路的一边准备喝。可由于左手残疾,使不了劲,她只能光用一只右手拧开矿泉水瓶盖,这就有些困难了。她把矿泉水的瓶身夹在下巴和脖子间,然后抬起右手去拧瓶盖,可拧了几次都没拧开。她心里一急,手拧得更使劲,结果夹在右腋下面的拐杖没能夹紧,掉向地面。她一分神,矿泉水瓶便没夹紧,也跟着往下掉。她当即伸手想去抓住瓶子,连自己也差点摔倒。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了她一把,“妹子你没事吧?”原来是之前买水的那个男子,那男子肤色黝黑,体格高大健壮,看相貌就不像是本地人,而且说话明显是外地口音。
“没事,谢谢。”刘婉霜重新站稳,俯身去捡拐杖。没等她动手,那男子就已把拐杖捡起递给她:“拿好!”
“哦,谢谢。”刘婉霜重新把拐杖夹到右腋下。这时那男子已把她的矿泉水也捡了起来,接着他把自己那瓶夹在腋下,双手稍一用力就把刘婉霜的那瓶拧开了,也递给她:“可以喝了!”
“谢谢,谢谢。”刘婉霜接过矿泉水,立刻先喝上几口。
“妹子,你那只手不能动吗?”男子指指刘婉霜左手问道。
“是呀,也没什么。”刘婉霜简单答道,然后起步往前走。
“你手脚不灵便,咋一个人在这儿呢?”男子继续问,也跟了上前。
“我心情不好,出来走走。”刘婉霜说。
“可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人怪不安全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咋样?”男子显得挺热心。
“我还不想回去,想再多走一会儿。”刘婉霜脚步也加快了。
男子在刘婉霜身旁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和她一问一答地攀谈。开始是男子问,刘婉霜答;可渐渐地刘婉霜已没什么戒心,反而变成她问,那男子答了。男子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干脆天南海北胡吹乱侃起来了。他自称是从四川来广东打工的,还有许多老乡追随着他的步伐呢,那些老乡都叫他“成哥”,刘婉霜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不知不觉已聊得很晚了,成哥说:“妹子,现在看样子都快十点了,你难道还不想回家吗?”
“我家不在附近,这个时间估计不会有车了。”刘婉霜说。
“那你今晚睡哪儿?”成哥问。
“不知道。”刘婉霜说,“干脆直接走到天亮算了。”
“那咋成?”成哥说,“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里面位置蛮多的,要不你今晚就在那歇息吧!”
刘婉霜略一迟疑,说:“嗯,先看看吧!”
两人进到一条寂静的街道,街道靠尽头处,有光亮从敞开的大门透出,成哥带着刘婉霜走了进去。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很宽敞,但只有一扇窗,除了靠大门处的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外再无其他家具。地上铺着几张草席,四个也是三四十岁年纪的健壮男子正赤着上身对坐在其中两张草席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嬉笑地聊着什么。他们看见成哥领了个陌生女孩进来,不由诧异,上下打量起刘婉霜来。一人问:“成哥,这小妞啥来头?”
“路上认识的,人家今晚回家不方便,我照顾一下。”成哥走前一步,故意在说话时背对着刘婉霜,朝那四人挤挤眼。
四人虽然没完全搞懂成哥的意图,但也知趣地暂不多问,其中一人说:“成哥,那你就好好照顾人家,不用管咱的!”
“我才懒得管你们呢!”成哥又给四人回了个眼色,然后回过头来对刘婉霜说:“他们是我的工友,都是粗人,你不用管他们。咱们进里间歇歇去!”说着,拉拉刘婉霜的手臂,引着她往房间里侧的那扇门走去。
刘婉霜嗅着缭绕的烟雾,本已挺不自在,看见四个男子打量自己时的眼神,更是不舒服。相比之下,成哥则显得正经多了,她想既来之则安之,便跟着成哥往里走。
成哥拧开门,打开灯,原来里面还有一间大房间。刘婉霜跟着进去,却见笼罩在昏黄灯光中的房间里躺着许多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他们看来刚睡下不久,大多都被突然亮起的灯光耀醒。刘婉霜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估计年龄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她多少,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每三个或四个挤着睡在一张席子上,此刻正揉着睡眼,疑惑地看向刘婉霜这副新面孔。
刘婉霜看着这些孩子们,心中袭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问:“成哥,他们是……”
“没什么没什么,他们都是从老家出来打工的。”成哥马上回应。
“可他们看上去都挺小呀。”刘婉霜仍然不解。
成哥不以为然地说:“嗐,出来混饭吃的,哪分什么大小?”说着,他指着挤在最里头那卷席子上的三个孩子说:“你们几个,先到外头呆着去!”
那三个孩子便听话的走出去,成哥顺手把门关上。
成哥指着空出来的席子对刘婉霜说:“妹子,今晚你就将就一下,睡那儿吧!”
“睡……睡那儿?”刘婉霜错愕地望向那张席子。
“来来来,我扶你过去。”成哥边说边抓住刘婉霜的双肩往里面推。
刘婉霜已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可随着成哥的推力她也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去。
到了席沿,成哥说:“坐吧坐吧!就当是自己家好了。”说着又去拿刘婉霜右腋下的拐杖,“这拐杖放一边吧,你走了这么久,也该歇息了。”
“这……还是不用了吧。”刘婉霜下意识地夹紧拐杖。可成哥的力气比她大,他一下子就把拐杖拿走了,并顺手将它靠在墙边。
刘婉霜忽觉自己完全没有了依靠。成哥边把她的双肩往下按边说:“坐吧!坐吧!”
刘婉霜不由自主地往下坐去。她因为右腿残疾,平日里就不习惯席地而坐,现在勉强坐下后,在站着的时候唯一能使得上力的左腿似乎反倒不那么容易使力了。
坐在席子上的刘婉霜局促不安地问道:“可是,如果我今晚睡这里,刚才那三个人睡哪里呀?”其实这并不是她真正关心的问题,她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离开。
成哥却压根没想让刘婉霜离开,他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外面照样有地方睡。”
“呃……这不大好吧。”刘婉霜说。
“有啥不好呢?你就安心呆在这吧!”成哥貌似在劝说,可语气中却流露出一种兴奋。
刘婉霜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望向仍然站着的成哥,只见他一双诡异的眼睛正紧盯着她的脸,便忐忑地问道:“成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妹子,我觉得你很漂亮,真的。”成哥很欣赏地说道,嘴角泛起一丝让每一个女孩子都会觉得恐怖的笑,“要不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刘婉霜身子一阵瑟缩。
“什么意思?”成哥笑得更诡异了,然后猛地往刘婉霜身上扑去,“就是这个意思!”
“成哥你干什么?!放开我!走开!放开我!”刘婉霜骇然地大叫,她终于明白自己是羊入狼口,慌忙使劲甩手蹬腿,想要摆脱险境。然而像她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本来力气就远不如三四十岁的健壮男子,而且她还有一只手和一只脚是使不出劲的,根本就抵挡不了成哥的侵犯。
成哥一边怪笑着一边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而周围的孩子们对这情景却似乎无动于衷,仿佛已见怪不怪了。刘婉霜则精神绷紧到几近极点,随着成哥的进逼正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她的后脑勺不留神在墙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当即昏死过去……
***
四周没有人,很安静,隐约还飘散着酸腐的气味。
刘婉霜渐渐苏醒过来,她首先就是觉得后脑很痛,整个脑子也很沉,喉咙很干燥,然后下体也不时传来阵阵刺痛。她感到自己是仰躺在硬硬的地上,便侧了一下头,让后脑勺最痛的地方不和地面接触。她慢慢睁开酸涩的双眼,却发现面前一片漆黑。现在是半夜吗?带着这个疑问,她的意识慢慢完全清醒,眼睛也睁得更大了。
还是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捕捉到。她忍着头痛,把脸侧向另一边,依然是黑暗。这是什么地方?她想到了成哥,想到了那间大房间,心中顿时恐惧。她刚挪动右手,就触碰到自己的身子。她大惊,因为右手直接就摸到自己的肌肤。她哆嗦着继续把右手手掌放在身上缓缓摩挲,她的心由惊变凉了。她发现自己确实一丝不挂,她甚至能摸到下身的秽物,她绝望了。泪水不知不觉地已在她眼眶中打转,并最终滚落了下来。
可怕的事情终归是发生了。刘婉霜依稀记得她晕过去后一直在做着噩梦,现在梦醒后才发现,原来现实也是一场噩梦。悲伤吗?她的大脑已在应对噩梦的摧残中疲惫不堪,疲惫得都快忘了什么是悲伤了。泪水仿佛只是条件反射。
许久,她才把右手从身上移开,探向身旁,却摸到一堵墙壁。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确实是坐在墙壁前的一张席子上的,于是把右手摸向地上,可感觉地上并没有席子,倒像是直接摸到水泥地面。这里还是之前那间房间吗?为什么会漆黑到这种程度?是因为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吗?她用力把身体往左边翻侧,好让右手能摸到左边的东西,但除了地面,什么也没摸到。人都走了吗?她把身体仰躺回去,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只觉自己正置身于无法认识的空间中。
她的左腿往外侧挪了挪,便感到有一种暖洋洋的东西照在左脚掌上。而当她把左腿往里侧收拢后,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就没有了。怎么回事?难道附近有暖气机不成?可现在是夏天,要放也该放冷气才对呀。正想着,一阵微风从头顶那边拂来,带着一股酸臭味,像是食物腐败时发出的气息。这是什么东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急欲找出个答案。
刘婉霜知道自己再这么躺着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她应该动身摸索。于是,她右手撑地,忍着后脑和下体的疼痛,用劲坐起身。她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其实都是酸痛乏力的,骨头仿佛散过架一般,可见之前蹂躏她的人是多么的粗暴,而且还真不知道除了成哥,会不会还有人连续对她施暴。她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和愤恨,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以便想出脱身之计。
刘婉霜正要试着站起身,可转念一想,四周漆黑一片,又没有拐杖,站着摸索太危险,还是先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为好。她便往左侧翻过身子来,匍匐于地,只觉后背有半边都被刚才那种暖洋洋的东西照到。她把右手伸向前方探了探,没碰到东西,就转而改为右手撑地,帮助身体往前挪。挪了三四下后,她的头顶忽然撞上一件硬物,她慌忙又把右手探向前方,却一下子扣到了一样像是筐沿的东西,手刚想往回撤就带动着前方的硬物朝自己的头顶倒下来,并且连带一堆散发着酸腐味的东西撒落在她背上。幸好那件硬物并不沉重,而且在她头上轻轻砸了一下后就滚到一边去了,但从那件硬物里撒落下来的东西所散发的气味却让她好一阵恶心。她背过右手,想去拨开背上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捏起来油腻软滑,让她更感恶心。
这时,却听前方有脚步声走近,并伴有似乎是车轮滚动的声音。这里还有人?刘婉霜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停下手,等待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那脚步声就在她头顶前很近的地方停下,车轮滚动的声音也停下了,她的心悬到了高处,生怕前方那个人将对自己实施什么行为。只听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点愠气说道:“哎呀,别乱翻垃圾了!”
翻垃圾?刘婉霜心中愕然,那个人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个妇女走得更近,拿起刚才砸在刘婉霜头上的那件硬物,然后是“砰!砰!”两声,好像是把硬物里面的东西倒进什么地方,倒完后又把那硬物放回原处。接着那妇女又冲刘婉霜说:“让开让开!”说着,一样粗糙的东西在刘婉霜背上拂过,把她背上那些难闻的东西扫落在地,并扫进不知道什么东西里。那妇女一边扫还一边讨厌地说:“现在的乞丐真是的!”
乞丐?她是说我吗?刘婉霜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又听那妇女这么一说,更是大惑不解。刘婉霜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那妇女没好气地说,“路边呗!什么地方。”
“路边?”刘婉霜难以置信,“可这么黑,没亮路灯呀。”
“神经病!日光日白亮什么路灯?”那妇女很是厌烦,没再和刘婉霜多说就抬脚走开了。车轮滚动声同时响起,并渐渐远去。
路边?日光日白?刘婉霜脑中反复盘旋着这两个词语,她希望能把这两个词语和她眼前所见的漆黑景象联系起来。
又有脚步声走近,不过这回没有停留,直接就从前方过去了。不一会儿,传来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稍后,仿佛是自行车轮滚过。……
随着前方越来越多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而远地经过,刘婉霜越来越意识到这里的确是路边。而那些人和车却能在漆黑中行走自如,这是让人难以想象的。难道现在果真是大白天?可眼前明明是……忽然,一个让她恍然大悟但却震惊不已的答案在她脑中闪现。
她瞎了。
是的,刘婉霜的双眼瞎掉了。
这个答案能解释刚才刘婉霜所感受到的一切。原来,刘婉霜在苏醒前就躺在一条巷子里靠近路边的地方,她醒后翻过身往前爬,只不过是碰翻了巷口处的一个垃圾桶而已,垃圾桶里的垃圾撒落了一半在她的背上,散发着酸臭味的就是垃圾中的腐败食物残渣。接着,一个清扫街道的大婶拉着垃圾车来到了这个巷口,她看到垃圾桶旁满身污秽的刘婉霜,以为又是那些时不时就乱翻垃圾桶的流浪乞丐,便厌恶地把垃圾桶里剩下的垃圾倒进垃圾车,顺便拿起大扫帚把刘婉霜背上的垃圾也扫下来,扫进簸箕里并也倒进垃圾车,干完这一切后便又拉起垃圾车去下一个巷口收拾垃圾去了。至于那照在刘婉霜身上的暖洋洋的东西,其实就是阳光,只不过她的身体有些部位处在楼房的阴影中而没被照射到罢了。
我的眼睛真的瞎了?我的眼睛怎么会瞎了呢?那个叫成哥的混蛋对我还做过些什么?刘婉霜努力地瞪大眼睛,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光亮,以否定刚刚想到的那个答案,然而无济于事,除了漆黑还是漆黑。是不是我现在身处的世界并不同于我过去所在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正常的眼睛也只能看到黑暗?刘婉霜想寻找别的答案,这时的她宁愿自己也当个骗子,一个专门欺骗自己的骗子。可她很快意识到她的骗术不管用,如果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是个另类世界,正常眼睛也只能看到黑暗,那她的眼睛在这个世界里不还是等于瞎掉了吗?
刘婉霜想来想去,始终绕不开眼睛瞎了这个答案。最终,她合上了双眼。反正都看不见了,还睁着眼干什么?她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双眼失明的事实。这个事实太突如其来,太残酷,对她的打击绝对不亚于得知自己被**。她本来手脚就有残疾,现在连双目也失明了,拐杖也不在身边,那以后还怎么活?加上她现在孤身一人,远离她哥哥这个唯一的亲人,接下来这一天还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未知数。她不由想念起哥哥的好来。哥哥是唯一一个天天都想着法子哄她开心的人,他虽然是个小偷,还一直骗着她,可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她呀。
后悔了吗?刘婉霜质问自己。不行,不能后悔,这是我的选择,既然我选择了离开,就应该承担后果。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自找的,我认了。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会找我找得快疯掉的,但我终归不可能永远依赖着你,再见吧。
刘婉霜黯然地垂下头。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活下去,活下去,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顽固地活下去。那个叫成哥的可恶的骗子,竟然把我糟蹋成这个样子。我真是遗憾我当时竟然晕过去了,我本该看着他在我身上做的每一样兽行,记住他笑得最开心时那副丑陋的嘴脸。我要让他知道,他没有弄死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绝不手软。
刘婉霜重新仰起头,右手撑地,把身子往左侧挪去,直到左肩贴着墙壁。为了确保安全,她选择靠着墙边往前爬行。现在,饥饿和干渴的感觉又凸显起来了,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东西,只是晚上喝过一点水而已,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看来真的要做一回乞丐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