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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咫尺天涯

在刚刚听完轮回木的来历之后,木紫云还只是把这当做一个传奇。但当他看到了在紫色烟雾中若隐若现的凤凰之卵时,却生出了一种错觉,一种错把凤凰之卵看成是一个孤弱婴孩儿的感觉。

“生于神木,孕于紫云,木紫云!原来那个易苍生才是第一个发现轮回木的人,他果然是个人物。”灵犀老妖已经从木紫云庞杂的神思之中大致理清了关于他身世的来龙去脉,猜测出易苍生不但很早就已发现了轮回木,似乎还没有生出贪婪之意,实在难得,不由得赞叹道。同时,他也对木紫云有了深远的期待。

“轮回木也可以使人族之人‘轮回’其中吗?”木紫云一直认为灵犀老妖虽然很有见识,但又有点儿老糊涂,疯言疯语不可全信。而且他也早有了自己可能不属于人族的觉悟,只是心中多少还有些不甘,因此问道。

“这等神物可以辅助万物,当然包括人族了。不过——”灵犀老妖的声音忽然顿住,心念百转。

“不过什么?”木紫云心跳一滞,急急问道。

“不过,你不属于人族的身份已然成为事实,就不要再有幻想了。轮回木本来就是落在妖皇手中,她怎么可能弄一个人族婴孩儿任其‘轮回’?”灵犀老妖明白木紫云的真实身份虽然依旧是个谜,但绝对非同一般,所以打定主意要扑灭木紫云重归人族的希望。

“竖子无知,枉费吾八百年心血。”

“以吾圣血,重塑汝身,神魂不灭,返璞归真。”

木紫云想起了那个长久以来纠缠着自己怪梦,想起了雪漠中唤醒自己凤凰血脉的女声,他发现原来早在自己出生之前,所有厄运已然注定。

“为我妖族夺来轮回木的妖皇,所化形体正是女子之体。”时时关注着木紫云思想最新动态的灵犀老妖,终于向他投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此时此刻,木紫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关于自己身世之谜的清晰答案。八百年前,妖皇以她所谓的圣血,借助轮回木孕育出了自己婴孩儿之体。然后又在几十年前被老师易苍生发现,带回遗城。易苍生也许知道自己的妖人身份,也许不知道,但他悲怜天下苍生之心却让他既不忍心杀掉自己,又不放心纵容自己。因此十几年来,老师不但严控着自己的一切行为,还禁止自己修习高深些的功夫法术。这应该是老师所能做到的最有力的保护了,是在保护自己,更是在保护无极冰原上千千万万残喘于乱世之后的人族遗民。

悲悯天下,独易苍生!

“那么,我怎么会有凤凰血脉呢?难道你所说的妖皇,是一只凤鸟?”木紫云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又向灵犀老妖问道。

“这个,其实这位妖皇本身就是一个谜,我只知道她神通不小,却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或许她的本体真的是只凤凰,或许你的凤凰血脉是来源于这座雷峰。”灵犀老妖对自己居然也要承认“不知道”深以为意,便决定透露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弥补一下自己无所不知的光辉形象。

“凤凰血脉和雷峰又有什么关系?”木紫云问出了这个在灵犀老妖意料之中的问题。

“这其中可是大有关系呀,听我老人家慢慢道来。”灵犀老妖已经把木紫云当做自己人了,而且还是可以复兴妖族的自己人,便开始尽心尽力的为木紫云解答起疑惑来。

灵犀老妖声称这是他亲眼所见。当千年之前战火烧进妖界之后,妖族发现妖界居然被两只凤凰守护着,以通天神力帮助妖族对付异界的入侵者。但就在妖界将要转危为安的时候,三个强大的魔人忽然闯入。其中一只雪凤凰在淬不及防之下被三个魔人重伤,另一只火凤凰为保护同伴开始疯狂的反击,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几乎使妖界整个沦为废墟。

正在双方相持不下的生死关头,一个魔人忽然祭出了九玥神器中的雷灵神珠,将火凤凰击成碎片,不死鸟也成了必死鸟。随后又收集起四处散落火凤凰精血,居然就此离开了妖界。雪凤凰不顾重伤未愈,拼死追击。三个魔人只来得及将火凤凰精血镇压在雷峰之下,就仓皇北逃,似乎连雷灵神珠都遗落在了雷峰。

本来众妖都不明白为什么三个魔人会忽然惧怕起身有重伤的雪凤凰,但后来听说那只雪凤凰也被镇压在了冰鸾峰之下,更有镇寒宫神秘出现。众妖感怀于两只神鸟的大恩,便相约以雷峰和冰鸾峰为圣地,永远不在这两处地方妄动刀兵。所以千百年来,尽管妖族数次兵临遗城之下,但对隔水相望的镇寒宫却始终秋毫不犯,最重要的原因就在这里。

“所以,木紫云啊,你身上不但寄予了妖皇大人的厚望,也是我们妖族复兴的希望,你如果再念念不忘重返人族,连小蛮都会被你辜负了。”灵犀老妖完全掌握了木紫云的所有心事,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述。

从此可以和小蛮再无羁绊的在一起,已经是木紫云此刻最大的欣慰了。而且轮回木如此神奇,也正好可以帮助小蛮重现人形。

想到这里,木紫云心潮澎湃,急急忙忙的向雪漠赶去。

千里跋涉,风尘仆仆。时隔数月之后,木紫云再度出现在避风砦破败的冰墙之下。他并非完全因为狂叟有利用凤凰之泪的方法而回到这里,他相信轮回木的神力能更快的让小蛮恢复起来。木紫云回来寻找狂叟,是因为他感觉狂叟当日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且是关于小蛮的事情。

木紫云要求灵犀老妖不能在任何人前暴露真身,灵犀老妖要求木紫云不能在任何人前泄露神木,两妖顺利达成协议,木紫云一脚踏入避风砦中。

“放弃了?”狂叟果然还在这里等待木紫云的归来,他看了一眼满脸阴郁之色的木紫云,略显讥讽的问道。

“凤凰之泪在此,你该告诉我小蛮在那儿了吧。”木紫云亮出了那只装有凤凰之泪的铁瓶,他越发感觉狂叟早就见过小蛮,甚至很有可能小蛮就在他的手里,木紫云向狂叟身后粗布蒙着的背箱看了一眼。

“哼,拿来我看。”狂叟脸色微动,淡淡说道。

木紫云毫不犹豫的把铁瓶向狂叟抛去,被狂叟一把抓在手里,然后拔出瓶塞细细察看起来。

“难道遇到高人相助?”狂叟手握铁瓶,凝视木紫云。

“小蛮在哪儿?”木紫云虽然从狂叟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答案,但自己先前的质问没有被狂叟否认,这应该就算是默认了。

“你其实并不很笨,只是反应迟钝了些,现在才想起来向我打听小狐的下落。”狂叟一向冷酷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么说,你那天果真已经知道小蛮的下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木紫云紧盯着狂叟,心中新仇旧恨一时袭来,简直就要爆发了。

“那是小狐不想见你。”狂叟此言一出,风轻云淡。

“她,你,不可能!”木紫云支吾了半天,终于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为什么小狐到现在都不现身与你一见?”狂叟边说边缓缓取下身后背箱,放在木紫云面前。

木紫云呆呆的望着眼前背箱,立刻明白了狂叟的意思,小蛮果真就在那里。虽然之前无数次的幻想着再见小蛮时会是什么样子,甚至在梦里都已经预演了无数种结局,但现在忽然面对时,还是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小蛮,你真的就在我的眼前吗?

木紫云颤抖着伸出了手,想要揭开他与小蛮间最后的阻隔,但狂叟阻止了他。

“你还不明白吗?小狐不想让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狂叟声音中竟然意外的显现出了稍许怜爱之意。

木紫云感觉自己不太明白狂叟的意思。小蛮当初的默默牺牲,自己一直以来的舍生忘死,不都是在希望今日的再见吗?

小蛮,难道你还感觉不到,我早已经准备好包容你的一切。

“来日方长,还是等我为小狐续起断尾,再帮她修回人形,那时还不一定是谁更急着要相见呢。”狂叟略带戏谑的说道。

狂叟主意已定,向木紫云要来了那截断尾,便重新背起背箱,转身进了一间密室,留下木紫云一人在原地不知云里雾里的发着呆。

这次,总不该还是梦吧?木紫云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掐手背的手指都发木了,他才真正的缓过神来。

终于再次相见,却又始终未见。此刻的木紫云且喜且忧,不知道与小蛮真正相见,会是何年何月何日。想起月心怡在龙息峰上所说的那个金灵神珠的托梦,一直以来都不曾释怀。

真的会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灵吗?请保佑小蛮!所有的厄运,我愿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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