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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超级助理

齐鸣有些后悔当初,后悔当年上了个大学。他没想到原来跑腿其实也可以拿到自己曾经向往的高工资!跑腿儿,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买文具,复印机用的纸张,研究所需要的一些实验用品等都是他和朱玄武一起去做的。

朱玄武倒是个乐天派,他给自己和齐鸣起了个名字叫做“超级助理”。朱玄武的大嘴从来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东拉西扯满嘴的跑火车。这些齐鸣倒也能忍受,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朱玄武的脸皮。

第一次出去买东西,由于比较远,二人又都不会开车,拎着大小五个袋子,只得打车。朱玄武非常积极主动的打了车,还抢着付了钱。当时齐鸣觉得这人还不错,蛮豪爽的。第二次是出去采购办公用品,东西不多也不重,齐鸣本打算坐公交车,朱玄武却说打车吧,齐鸣不好说什么,正好也可以还个人情。谁知,每次出去朱玄武同志都要求打车,而且抢着坐到后面,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后面,齐鸣只好坐前面。每次付钱的时候都是齐鸣默默的把钱付了。有一次,齐鸣特意回头看了看朱玄武,对方笑眯眯的咧着大嘴,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齐鸣真想上去捶他一顿!后来就干脆敬而远之,自己能办的事情绝不叫他。可朱玄武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还是有事就叫着齐鸣,齐鸣几乎变成了他的助理。终于有一天,齐鸣受不了了,

“还打车?你掏钱?”齐鸣斜着眼睛看着朱玄武。

“那还是做公交吧,从这里回去要六十七块钱呢。”

“价钱倒是记得不错,你应该也记得我已经掏了六次了吧?”齐鸣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

“行了撒,就掏点出租车钱,至于这样吗?”朱玄武拉着齐鸣的胳膊,依旧一脸笑意。

“拿开——!”齐鸣甩开朱玄武的手,把朱玄武丢在路边,一个人打车走了。在出租车上齐鸣就有点后悔了,朱玄武虽然强词夺理,但毕竟是同事,把他一个人丢下确实不该,何况自己坐是67块钱,和他一起做也是67块钱,何必这样呢?一个小时后,朱玄武回来了,齐鸣以为朱玄武至少会有些情绪,谁知,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出去办事的时候还是能让齐鸣掏,就绝不花自己的钱。这让齐鸣又恨又由衷的佩服他,同时也格外的好奇,他是不是戴了一副假面皮?或者,这小子的脸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淬炼过?。

半个月以后的一场经历,让齐鸣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这天中午,苗晟让朱玄武去给苗教授送饭,去了半晌也没见他回来。虽然只和苗教授见过一面,但这近一个月的道听途说,都证实了当初苗晟对他父亲的描述:苗教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平时朱玄武去送饭也不过五分钟的事情,如今都十五分钟了,怎么还不见回来?齐鸣下意识的走到窗口,打开窗口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谁知刚一开窗就听到苗教授疯了一样的咆哮声。齐鸣赶紧跑到苗晟的办公室,把事情一说,苗晟紧张的站立起来,叫到:“糟了,这小子肯定捅了马蜂窝了!”二人跑着来到二层小楼,门没有关,苗教授的叫骂声不断的从门里传出来。

“你猪啊!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想办法补救!这么简单的题解不出来也就罢了,还把饭菜倒在了我的初稿上!还什么重点大学理科的尖子生!屁!不能用那个擦!——什么狗屁东西!”

齐鸣吸了口冷,跟着苗晟跑上了二楼。只见满地的饭菜,桌面上也有大片的污渍,朱玄武正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拭一本手稿。苗教授见女儿来了,顿时眼泪汪汪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苗晟赶紧把父亲扶到椅子上,苗教授指着朱玄武手抖个不停。齐鸣第一次看到朱玄武的笑脸凋谢了,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目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显得空洞,看着手里被菜汤浸泡的文件,一句话也不敢说。苗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出去,朱玄武立即领会,匆匆逃走。

“齐鸣,你帮着收拾一下。”苗晟说。齐鸣哦了一声,赶紧收拾。

“不用了,毁了,我这一年的心血啊!”苗教授叹道。齐鸣想,若是他不在苗教授定会呜呜的哭出声音吧。

“爸,这究竟是怎么了?饭菜怎么会撒了?”

“哎——也是我一时糊涂啊!那个——肥头大耳,朝天鼻的混账家伙!以前不是总在我这里说他是什么名牌大学的吗?我知道他是想帮我搞科研,我一直没答应,我也知道我这脾不好。哎,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一时心热,觉得他来了也快一年,总不能埋没了他吧,我就想考考他吧,要是真的行,我就带带他。谁承想,他居然连那么简单的计算都不会!不会也就罢了,还给我嬉皮笑脸的找理由!气的我真想给他一耳光,谁知道他胆小如鼠,我瞪他一眼他就把饭盒给推翻了!哎——老天哪!”

苗晟又是哄又是劝,半天才把苗教授的气安抚下去。她走到齐鸣身边,蹲下身来,轻声问道:“怎么样?”齐鸣摇摇头,说道:“要是水还好,或者抢救及时一点也好,都湿透了。”

“他说的对!我一看饭盒撒了,我就六神无主,除了发火着急什么都忘了。那小子更是傻子一样的站着不动!气死我了!”苗教授听到齐鸣的话,从椅子上弹起来,右手指指点点,大有把事故的始作俑者大卸八块儿的架势!

“苗老头你又发疯了?”楼下传来一个响亮的男人的声音。齐鸣知道是冯九州来了。苗晟更是松了口气,自己的救星,父亲的克星来的正巧。果然,一听到冯九州的声音,苗教授就坐回到椅子上,闭着嘴自个儿生闷气。

冯九州上了楼,四下看了看,哈哈的笑了几声,说道:“你这狗窝还这么乱啊。”见苗教授不说话,又问道:“怎么,不欢迎?”

“聒噪!”苗教授瞪了他一眼,还是丢过去一个板凳。冯九州大大咧咧的坐下,继续说道:“我早给你说过,每次完成一个课题就做一个备份文件,你就是不听。电脑到现在还不会用,你哪是什么前沿的科学家啊,简直就是个腐朽的老古董嘛!”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死胖子,没事过来奚落我是吗?要是这样,我这狗窝不欢迎你!”苗教授怒声怒气的说道,面上却缓和了许多。

“我哪敢太岁头上动土啊?我只是想劝劝你,何必跟年轻孩子斗气呢?他做错了,你打他骂他都是为他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的那些结论都是自己一点点算出来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你这一年的成果,我相信不用一个月——不,一星期,你就可以重新整理出来!更何况,您是谁啊?全国数一的金牌脑科专家,会为这点小问题大发雷霆?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苗教授吧?啊?”苗教授一句话不说,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只是翘着胡子,死不承认而已。

苗晟见父亲气渐平了,便和齐鸣下了楼。冯九州给苗教授说起自己的科研进程,苗教授的注意力自然被吸引了过去,楼内不时的传来斗嘴,争论和笑声。

朱玄武正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抽烟,见苗晟二人过来,忙把烟灭了,起身迎侯。

齐鸣忍不住看了一眼朱玄武的脸色,只见朱玄武依旧是面无血色,双眼满是紧张和不安。齐鸣心里暗暗为他遭受的待遇不平,同时,也有点窃窃自喜——能把这位“超级助理”折磨成这副模样的,除了那个古怪的老疯子,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

“苗经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朱玄武想挤出一个笑,但很不成功,笑容还没成型,嘴角就垂了下来。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苗晟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继续说道:“我自己的父亲我自然了解,他那个脾气上来了,敢把皇帝拉下马。他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口无心,甚至没心没肺!当年我和我妈都没少挨骂,骂过了他自己也很后悔,只是不会说出来。今天,他说的话有些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代他向你道歉。”

“经理,你别这么说!确实是我的错,我——”话没说完,朱玄武的嗓子便哽住了,两串眼里唰的流了下来。齐鸣呆了,他没想到朱玄武居然会哭!他自己早已经忘记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掉眼泪是什么滋味了!同时,也为刚才的幸灾乐祸暗暗的骂自己。他想,如果刚才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定会和苗教授打起来!

苗晟掏出手纸递给朱玄武,不停的安慰他。

冯九州打楼里出来,见苗晟三人还在亭子里坐着,便走了过来。

苗晟笑道:“我爸开始工作了?”

“他还能干什么?”冯九州哈哈笑道。

“这次又多亏冯叔叔了,不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小菜一碟,不值一提!”说完看了一眼朱玄武,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怒道:“你这小鬼怎么干事儿的?我看你明天就不要来了!”

“啊!”朱玄武涨的脸通红,似乎有满肚子的话,却又不敢说不出来。

“冯主任和你开玩笑呢。”苗晟对朱玄武说道,又笑着对冯九州说道:“冯叔叔这些小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

“也是——哎呀!我把那些数据放哪里了?这个死疯子害人不浅哪!”说罢转身向前楼跑去。

待冯九州走后,苗晟说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没必要记在心里。另外——”苗晟看了看齐鸣(齐鸣心里一个激灵),又看了看朱玄武,继续说道,“从明天起,你们两个就换一下工作——齐鸣你去做我父亲的助理,朱玄武你就跟着我吧。”

“好!”朱玄武登时破涕为喜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没跳起来算是给齐鸣面子了。齐鸣大脑短路似地看着苗晟。

“你不愿意?”

“不是——经理,这——”

“小——朱玄武你先走吧。”朱玄武乐颠颠的向二人点了点头,一溜小跑似的走了。

“就这么定了,我知道这是件苦差事,可总得有人干不是吗?等我把手头一些事情办完,我就会去帮助我家老爷子,到时候你就轻松了,挺过这段时间就好。”

齐鸣没办法只好点点头,认了。

苗晟一笑,说:“这周末放你的假,以后和我父亲的呆着,就没什么节假日了。”

苗晟充满善意的笑,几乎被齐鸣解读成“诡异的笑容”了。

回到办公室,齐鸣无精打采的趴在办公桌上。朱玄武走过了,满脸堆笑,齐鸣闭着眼睛不理他。

“兄弟,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些我的经验?”

“也好。”齐鸣无精打采的说道。

“这个首先那,话要少说,事情是该做的做,不该做的绝不能做;其次呢,决不能参与教授的研究,哪怕看一眼都有罪!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道这里他打住了。齐鸣好奇的抬起头,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朱玄武想吊吊齐鸣的胃口,等发现齐鸣的面色不善的时候,才赶紧说道:“最重要的是啊,一旦教授发火了,你一定要尽快去吧冯教授请来。刚才你也看到冯教授的魅力了吧?呵呵。”

“这么说刚才是你把冯教授叫来的?”

“那还有谁?”朱玄武得意洋洋的说道。

齐鸣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牛!”

看着满载而归的朱玄武,齐鸣心里说不出的窝火和郁闷。

“我该怎么办呢?!”他用力的抓了一下头发,又趴在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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