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接完琪琪打完电话后,便偷偷的溜了出去,因为琪琪正在附近办事,约她见一面,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陪着琪琪逛逛街,又去美美的吃了一顿,边吃边聊,开心不已。吃饱喝足,看着琪琪骑着摩托车走远,自己则慢悠悠的走了回去。怕被苗晟看到,他从小楼后的院墙跳了进去,在楼角偷偷看了几眼,几个保安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心里一乐,溜了进去。来到楼上,发现苗教授还是没有回来,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苗教授绝不会这样毫无理由的给自己放假啊。平时若是他想偷偷懒,苗教授能把他唠叨死,或者喝道:“你小子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齐鸣看着组装了一半的仪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想。起初,齐鸣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仪器上,他迫切的想得到仪器给他带来了好处,可渐渐地,他更加享受和苗教授一起研究的过程,每次看到苗教授兴奋的笑容,听到他大声的欢呼,哪怕是皱眉沉思的凝重表情,都开始吸引着他。他开始好奇,那些数字公式怎么会给苗教授带来如此多的快乐?而此时的教授和平时的那个有些可爱幼稚的教授,有这天壤之别。在苗教授的熏陶下,他慢慢学会了以前他根本不懂的东西,尝到了摘食上帝禁果的乐趣,攻克未知领域的刚勇和兴奋。如今,他靠他自己也可以完成这部机器了,但,如果没有苗教授——那个疯老头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齐鸣想了想,准备再给苗晟打个电话,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院中几个人影,他心中一震,慌忙躲到窗边。只见四个穿黑色西装,戴着黑墨镜的人正朝这边走来,并不时的看着一眼他做在的二楼窗口。这四个人的装束不得不让他想起那晚的那几个人。
楼下传来保安和那些人的争执声。齐鸣在心里劝自己:“世界上穿相同衣服的人多的是,何必那么神经过敏?”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喝道:“哪个好人大白天的穿黑西装,戴墨镜,非要把自己办成黑社会啊?!”想到这里,他立即想到跑。可是,小楼的窗户都有防护栏,走门无疑是自投罗网,藏起来?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藏到哪儿去?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苗教授曾带他看过的一个地下室。来不及多想,他以最快而不发出任何声音的速度冲到楼下,在一张写字桌下撬起地板,钻了进去。他还没有盖好盖子,已经冲进来两个人,他们直奔二楼冲去。趁着他们的脚步乱响之时,齐鸣盖好了盖子。
接着,他听到更多的人来了,并开始搬运东西。齐鸣坐在地底,大气也不敢喘。
这个地下室只有四平米多一点,是以前的楼主用来储酒的,大概效果不怎么样,便被荒弃了。苗教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这个地方,还顽皮的藏了两瓶酒。“等我们成功了,我们就用这个酒庆功,怎么样?”这是苗教授带他来看的时候说的话,当时他笑道:“这酒早就过期了吧?我可不敢喝!”
齐鸣拿起一小坛酒,酒坛是密封的,心想,“若是现在打开了,不知道那疯老头会不会跳起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但很快,心里一沉,苗教授定是被这些人抓去了,看来他们始终在打这部仪器的主意啊。后来又听到了苗晟的叫喊声,声音里满是惶恐和悲痛,齐鸣越发的不安了。同时,让他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如此了解他和苗教授的研究进程?定是有内奸了!直到听到冯九州和朱玄武的对话,他心里已是一片雪亮了。
齐鸣正准备从地下室里爬出来,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赶紧缩回脑袋,还好桌子前堆着大量的书和资料,苗教授随手乱丢东西的习惯总算派了点用场。
“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齐鸣回来,想办法把他稳住,并赶紧通知我,你不要轻举妄动,让他跑了,知道吗?”冯九州说道。
“知道了,舅舅,我办事,您放一百个心吧!”不用看,齐鸣都能想象到朱玄武的那副讨好的嘴脸。对方嗯了一声走了,朱玄武看着舅舅走远才关上门。
“妈妈的,自己去吃大鱼大肉,让我在这里肯干面包,什么舅舅啊?”嘴里嘟囔着上了楼。把吃的放在地上,随手在桌子上拿了几张纸,他看了看那几页演算过的纸,冲苗教授的照片叫到:“老子不仅拿你的纸了,还坐在上面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说罢铺在了地上,一屁股坐下,嘴里骂道:“狗屁教授!”
齐鸣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听到大头娃娃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灵机一动,又走回桌边,拿了一瓶红墨水,坏坏的一笑。
朱玄武往大嘴里塞着面包,又撕开火腿肠,正准备往嘴里塞,灯突然灭了。犹豫惯性,他还在吧唧吧唧的吃东西,黑暗中这种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停住了。
他站了起来,想把嘴里的东西硬生生的咽下去,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有哦什么东西正从楼梯上来!手里的火腿掉在了地上,朱玄武一边向后退,一边掏出了手机,翻开手机,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手机里泛出,他正要给舅舅打电话,“当——”的一声,装着苗教授照片的相框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朱玄武吓得想叫出声来,却被嘴里的食物堵住了,只发出一声奇怪的低吼。
楼道口出现一个漆黑佝偻的身影,那黑影扶着墙,喉头发出咕咕的怪声。
“你——谁?”朱玄武呜呜的说着。他已经忘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或者干脆吐出来。
“啊——是——我——”对方嘶哑的说着。
朱玄武一咬牙,把手机对着前方,那人也突然转过头来,一张血脸,双目暴睁,直勾勾的看着他。
“呜——啊——”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嘴里的食物呕吐了出来。紧接着,身子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坐在玻璃碎片上,“呜啊——”这次朱玄武终于吼了出来。
“闭嘴!”齐鸣压着嗓子喝道。
“是,是——你是齐——鸣?”朱玄武颤声说。
“不是我是谁啊?”齐鸣沙哑的说道,“朱玄武我们被你害的好惨,苗教授让我来接你。”
朱玄武虽然做了亏心事心里害怕,但毕竟不傻。“这事儿科不怪我,要找你去找我舅舅——不对,齐鸣你不要装神弄鬼,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是死。”说完这话,朱玄武心里有了一丝底气。
“你小子倒也不傻啊。”齐鸣知道骗不下去了,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他森然道:“人比鬼更可怕!”说罢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片。朱玄武浑身一颤,刺进屁股和手上的玻璃立即传来一阵剧痛。“你疯了!杀人是犯法的!”他吼道。
“靠,你们杀人不犯法,我杀猪就犯法了?太不公平了吧?”说着,齐鸣在朱玄武的脚踝上轻轻一划。
“兄弟,有事好说嘛。”朱玄武央求着。
“谁和你是兄弟?!废话少说,你们把苗教授抓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脚上一阵刺痛,他慌忙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想夺苗教授的研究成果,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废话,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看来他们把苗晟当人质了。”
“那到没那个必要。”朱玄武不无得意的说道。
“哦?怎么回事?”
“兄弟也就是你我才说——我舅舅这些年也在研究脑部移植器,他和苗教授当初是在一起研究的,但后来两个人有了分歧,就分开研究了。我舅舅后来发现自己确实错了,按照他的推演,研究出来的东西不但不能给大脑传输东西,相反,他能从脑中窃取一些东西出来,所以…..”
齐鸣心中一惊,他们果然狠毒!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脑部窃取的机器,窃取苗教授的所有知识信息,再利用苗教授和他研究的脑部植入器,将窃取的信息植入其他人的脑中,这样,苗教授的成果就会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
“他们把仪器都搬到哪里去了!”齐鸣恶狠狠的道。
朱玄武也发现齐鸣的语气不对了,他用哭腔说道:“大哥!我真不知道——不过,我舅舅最近去了两次万江富在西郊的一处别墅,其他的我就真——”
齐鸣不听他啰嗦,照着朱玄武的脸上就是一拳,将朱玄武的双手扭到背后,用衣服困住。
朱玄武怒道:“姓齐的!说话不算数,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打我!”
齐鸣也不理他,将地上的纸揉成一团,塞进朱玄武的嘴里,又把桌子放倒,压在朱玄武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后,才忍不住笑道:“我几时说不打你了?你以后小心点,找靠山也要找个好点的,丧尽天良的坏事还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做,你还是人吗?”说完这话,齐鸣心里美滋滋的,他很少有机会说出这样有教育意义的话。可惜不能多说,赶紧下了楼,打开房门没见有什么异样,猫着身子溜出去。顺着墙边溜到小楼后面,翻过墙,看准了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苗晟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天际显出一丝光亮,夜色依旧笼罩着黝黑的大地。苗晟回头看了看趴在床边的万华,这种出现在电影里的感人场面丝毫没有打动她。她仔细端详着那张成熟而刚毅的面孔,突然有种陌生感。是啊,她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的审视过,这个要与他结婚的男人了?一年?两年?十年?是啊,在她脑海中关于万华的相貌,每一次浮现的不都是那个小男孩的面孔吗?她真的不了解现在的这个人啊!
万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醒过来,睁眼看到两道有些异样的眼神。
“晓凤,你醒了?”他道。
“是呢。”苗晟轻声说着,眼睛移向别处。
“哦。”万华心里一动,他许久没有听到苗晟用这样的语调与他说话了。
“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他道。
“不了,我想看看日出。”苗晟抱着肩坐在床边,盯着落地窗,淡淡地说道。
“那我陪你。”万华也坐了过去。
“华哥,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万华自然知道,“华哥,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他怎么能不记得?每次苗晟说这样的话都让他心痛不已。父亲早在几年前就说过,他不想只当个一身铜臭的商人,他这一辈子最想做的还是他儿时的梦想:做一个科学家!人生苦短,鱼和熊掌又岂能全得?可上天似乎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有一次名利双收的机会,他怎能放弃?何况,一旦成功,他的权利会覆盖全世界,影响力绝对会超过世界上所以的发明,他会成为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开拓者,他会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个商业帝国!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父亲的想法,万华很清楚。他并不打算违背父亲的意愿,因为这也是他的意愿。唯一让他放不下的是苗晟,对于这个和他一起玩大的女孩,他有种莫名的心甘情愿服从她的冲动,他想和她在一起,他要保护她!自从苗晟失踪的那次后,他觉得苗晟变了,她逃婚了,尽管心里不安,可他忍住了。后来,苗晟回来了,可是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让自己答应不去伤害他们父女,他怎么能做的到?父亲告诉他必须要控制好苗晟,否则就由他亲自来处理。另外,父亲说,苗晟失踪的三天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这样的媳妇他一点儿也不稀罕。万华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还是相信苗晟的,但内心里,他知道他信了!于是,以往保护苗晟,痴迷于苗晟的情感升华了:
“她是我的!”他起誓道。
“自然记得,”万华平静地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我父亲呢?你们为什么说他死了?干嘛想要把我逼疯?”
万华躲过苗晟冰冷审视的眼神,没有说话。
“谢谢你,不再说我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在哪儿?”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会把他安然无恙的接回来的。”
“你确定?”苗晟侧着脸看着他,脸上是一种莫名的笑意。
万华又没有回答。
“哎——我想静一静。”苗晟说。
“其实,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他突然大声的说道,“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吗?”
“理解?理解你们夺走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理解我父亲随时都可能随时会消失,理解——你想把我变成一个疯子?这就是你让我理解的吗?”
“你怎么就不能去掉这些表象,看到事情的本质呢?”
“什么本质?”苗晟轻蔑的冷笑道。
“这个研究只有在我父亲的帮助下,才能产生巨大的效应——”
“商业效应。”苗晟插嘴道。
“对,是商业效应。你知道他会给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带来多大的好处吗?”
“所以,我就该很愉快的把我的父亲杀了,对吗?”
“我说过,我会保证苗叔叔的安全的,你怎么不信?!”万华怒道。
“我信,我还能信你一次,但我信不过你父亲。你能抛开一切反对你爸的决定吗?”
“我——”
“你不会,不敢。对吗?”
万华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苗晟,苗晟淡淡一笑,继续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窗外,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明白,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钱和地位,为了这些我应该和你们一样不择手段。我告诉你,那是你的一厢情愿,请不要把你的观点强加给我,我想要的只是能陪着我的父亲,好好的活下去。你不想吗?不想和你的父亲还有万芳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吗?你应该也想吧?但为了你们所谓的辉煌未来,你却不想让我和我的父亲好好的活着,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有钱是吗?有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所有,是吗?”
“够了!”万华喝道。
“你恐怕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吧?每个人都绞尽脑汁的恭维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走的越来越远了呢?”苗晟看着脸都有些扭曲的万华,突然凄然说道:“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其实呢?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吧?你说你爱我,其实你只是想占有我,对吗?”
万华面色惶恐,他想辩解,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最近不要来找我了,我想静一段时间。”
“好吧。”
门轻轻的关上了,万华消失在房中。一种悲凉,孤寂,无力的感觉侵入她的肌肤,让她的心都觉得冰凉。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眼泪砸在手臂上,凉而痛。
东方的光越来越亮,夜色被漂洗成了灰白色,并向西方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