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蛇,在炎炎烈日下缓缓前行着。
已经入冬,太阳却还像一个爱耍脾气的孩子一样高悬在天空,不知疲倦地将光和热洒向大地。
泛着金色彩晕的阳光穿过枯干的枝和枯黄的叶射入林中,那些平时总是高昂着头的鲜花野草也懒洋洋的垂下了头。林中一片静谧,只有疲惫的战士们发出的“沙沙”脚步声,车轮滚动的“支支”声和马儿偶尔的喷息声。
在这个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里,高小曼算是最惬意的一个了。因为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小石头和石敢当,她名正言顺地坐到了粮车上。虽然道路坎坷不平,车子摇摇晃晃的,可是打着周文不知从那里找来的黑色雨伞,沉浸在难得的一片阴凉中,这小小的颠簸倒也成了乐趣了。
车子前边按惯例是石天在赶车,骄阳如火,此时的她,早已脱去了厚厚的军用棉衣,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可是汗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流着,背上已经啧了一片大大的汗迹。
高小曼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但看到怀里小石头那消廋的脸庞,她的心又一下子坚定下来了:“哼!臭石天,都怪你,你要不惹我,我也不会生气;我不生气,也不会想到给你下药,不给你下药,,也不会阴差阳错让小石头吃这么多苦,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哼!热死你活该。”
这样想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小心的为小石头搽着鼻尖沁出的微笑汗珠。其实,现在她对小石头的感情也不光是愧疚,更是多了积分怜爱和疼惜。
以前,她从来都不曾准确理解骨廋如柴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在她看来,一个人怎么会廋的跟柴火一样,也太夸张了。但是当她第一次抱起小石头那羸弱的身躯时,她才真正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明明是十四岁的少年,可是体重竟然还不到四十公斤;明明在自己的那个世界还是个只会依着父母撒娇的小学生,可是他却早早的便尝到了人世的艰辛。
“唉!真是太可怜了,现在还要受这样的罪”头一转,不经意间瞥见了躺在自己身边昏迷不醒的石敢当,心中的火“腾”的一下便又烧起来了:“还有你啊,教的什么儿子啊?”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照着石敢当“通通”踹了几脚。
“什么事啊?什么东西在响啊?”懒洋洋的问着,石天无精打采的转过脸来,两只无神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小石头,你行了!”
高小曼忙低头一看,可不是嘛,怀中的小石头已经醒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骨碌碌的转动着。
“小石头,你醒了啊,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额……小曼姐姐,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肚子有点饿。”
“给,先吃两个烧饼冲饥,拉了一天了,也该饿拉!”
“别,不能吃”看到石天从包裹取出烧饼正要递给小石头,高小曼忙出演阻止:“现在吃了还要拉,来,先把要喝了,把腹泻先止了”说完她便盛了一碗药:“这是徐叔亲自给你炖的,来,快喝了它,病就好了。”
“哦,小石头乖巧地接过,刚喝了一口,便吐着小舌头,苦着脸道:”好苦啊!我喝不下去了!“
高小曼柔声劝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药是苦了一点,但它能治病啊,来闭上眼睛,一口气就喝完了。”
小石头眼珠“骨碌碌”一转,小脸上浮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好!要我喝也可以,但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
高小曼点点他的小鼻头,宠溺地笑道:“你小小年纪,便学会讨价还价了,说,什么条件?只要是姐姐力所能及的,就一定会答应你的!”
“好,小曼姐姐是大人啊,说话可不能反悔啊,拉钩!”
“人小鬼大!”高小曼笑斥一声,便伸出了如青葱般可爱的小指,勾上了小石头那稚嫩的手指“拉钩上吊,一般年不许变”
“小曼姐姐,你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悦耳,就像百灵鸟在唱歌一样,待我喝完了药,你能不能唱歌给我听?”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那?”高小曼不屑地一甩头,“怎么说我以前也是个麦霸啊,一首歌,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啊,什么?麦霸是什么意思啊?”小石头瞪大了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一脸的不解。
“额……这个”高小曼自知失言,正满脑子找借口,前边的石天却忍不住插嘴道:“真没文化,这个都没听过!”
“啊,什么?难道你知道?”这次轮到高小曼惊讶了。她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石天。也那怪,麦霸这个词也是在09年才兴起的,他一个旧社会的人怎么会知道那?除非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石天习惯性的一扬眉,得意得道:“我自然知道了,这麦霸,顾名思义便是……”
他故意拉长了强调,见吊足了两人的胃口,这才徐徐道:“就是麦场的霸王”
“麦场的霸王”高小曼差点没吐血,脑海里不期然便浮现出了宋丹丹小品里的那句经典名言“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还真有一拼。
“原来如此”小石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这又与唱歌有什么关系那?”
“别听他胡说八道”高小曼白了石天一眼道:“这麦霸就是指唱歌唱的好的人,某些人明明不懂,却还装懂,脸皮啊,可以拿来挡子弹了。”
石天脸上微微一热,但还是不服气地道:“谁不知道啊,我只是想试探你一下,还有阿,你算唱歌唱的好的吗?恬不知耻,有我军中小黄鹂在,你也敢班门弄斧。”
“军中小黄鹂高小曼先是一愣神,继而捧腹大笑,泪水在眼眶里直打滚:“军中小黄鹂,哈哈真可笑”
“笑什么啊?有种比一下啊,兄弟们当裁判,谁的呼声高谁赢。”
“好啊啊你先来吧!”
“为什么?”
“好像某人说过一句话,主角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要想引出美玉,先要抛出砖来啊!”
“好,我先来,今天就让你看一下,谁才是真正的美玉。”石天清清嗓子扬声唱到:“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抢,没有炮,自有那敌人给我们造……”
一曲唱罢,四野一片宁静,士兵们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赶路的赶路,瞌睡的瞌睡。高小曼撇撇嘴道:“这叫唱歌啊,念书还差不多,听我的。”
“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想你;一个人的时候,只是怕想你……”
歌声清远,音质纯净的《狮子座》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士兵们纷纷回头张望。高小曼满意地一扬嘴角:“军中小黄鹂,怎么样啊?”
“平庸之作自有平庸之徒追捧,我这是曲高和寡,只能孤芳自赏。”石天愤愤的抱怨一句,索性回过头去,专心赶车。
高小曼得意一笑,挑衅似的有升高了一个k:“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