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来这里已经二天,如今又是一个夜晚。
我和允儿处于我的房中,想问清我大前天那件事--我与南宫同踏而眠。
对于这件事我感觉很迷惑,更加奇怪。怎么好端端地他就睡到我房间里了?可当面问南宫又实属不妥。于是我问当天在场的允儿,才大概明白了些。
原来那日我洗浴时不小心睡着,我是向来喜欢一人洗浴,不喜他人服侍的。所以我每次洗的时都会让允儿在房门外等。这次也不例外。可允儿等候许久却仍不见我有要加热水的动静,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刚要进房看看,南宫却正好来找我。
据悉情况后,南宫皱了皱眉,对允儿命令到:“你在门外候着,我进进去。”
说完便踏门而进。而允儿一看是姑爷,也不好、更不敢阻拦,所以就乖乖地让南宫进去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脸上忍不住黑了三条线。
“他是姑也你就让他进去?”
我不满地看向允儿,冷着说道。
见我如此,允儿脸立马一垮,讨好似地笑了笑:“姑爷是小姐的夫君啊,他不能进谁还能进?”
我挑挑眉,她说得在古代看来不无道理。
于是口气软了些,“然后呢?”
允儿见我脸色放松了点,吐了吐舌头,
“后来过了不久,姑爷就喊我进去。我一进房,就看到姑爷正抱着您,脸色担忧。而您就躺在他怀里睡着,身上只盖了件姑爷的外衣衫。”
我听着,一改不悦,惊愣的同时羞愧万分。
他抱我从浴桶中起来的,我不是被看光了?想到这里脸颊开始发烫。
允儿继续说下去,
“接着姑爷就赶紧把您放到床上,吩咐我帮您换上衣服。姑爷在外面等着。我帮您穿衣服的时候您动都不会动下呢,睡得可真熟。小姐那天很累啊?再后来姑爷就陪着您,我就去整理房间了。”
这下可轮到我傻笑了,“呃…那天是比较累。那…接着呢?”
“而后姑爷就再没出来。我清洗浴桶的时候,里面的水都凉透了呢。小姐您到底睡多久了啊?还好姑爷发现得及时,否则您很可能就会受寒生病了。小姐阿,其实我发现姑爷还是挺关心您的,他抱着您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捧着件珍宝。嘿嘿…看来比起秦姑娘,还是小姐更重要。”
允儿到后来越说越兴奋,脸上跟着红扑扑的,霎是可爱。
而我,却感觉浑身别扭,嘴角抽了抽动,躲闪似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于是,允儿帮我铺好床铺,退出房门。
房内的烛光闪烁着,我深深凝视着那宽大、细致的帘丝帐床,思考着允儿的话。
南宫进我房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日同床,是偶然还是只是一个开始?昨天他与逸风秉烛夜谈,一夜未睡,自然也不可能和我同睡,我是感到庆幸的。可今天呢,他会不会来?我该怎么做才好?其实事实上,我已不想当初那样抗拒与他同房了。这段日子,虽很平淡,可我住在这个家,感情在慢慢加深。对于南宫,我似乎习惯了他所谓的“妻子”,甚至于前日被他搂着,我有的不是愤怒反是兴奋和甜蜜。而我,从不存在结婚要以爱情为基础的观念。我只认为只要生活可以平淡、宁和就好。当初也正因为怕得不到如此生活才担忧。可现在…该是我想要的生活,不是么?
这样的反问让自己更加思绪凝结,心猿意马。
“唉…”
重重地叹口气,瞥见窗外那朦胧的月色美,还是出去走走好了。
走出房外,一阵冷风袭来,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带出来的披风。
月光皎洁,四周只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假山及高树的摇曳身影,在月光侵透下托显而出的是一份静谧之美。春去秋来,凋零复返。
延着小径漫无目的地踏走,思维在这环境下一点点清晰。
这是我想要过的生活,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优秀的老公,亲朋之间窜窜门,温馨惬意。何况我最想要的是自由,而这点南宫绝对可以满足我。
心下想着,手不经意间触觉到右腕上传来的玉镯暖感。我顿时释然地笑了,他,是我的夫啊,是我三拜天地而嫁之人。他是如此的杰出。我想过的生活由他赞助。嘴角终不自觉地上挑。
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
“含夕?”
自我默然的最后,背后传来一句清冷的男声。
我转身,高挑修长的身材,夜色之下看不明五官,只是迷蒙的弧线。头上束发的白玉冠反射着月光通亮无比,漆黑的双眸与夜色交相辉映,迸射出的光芒让人为之一动。这样的眼睛,恐怕只有一人才有。
“怎么没与落一起聊天?”
我温和地问向眼前这个于月光下更显出色的男子--月逸风。
确定是我,他缓步走进我身前,“落,他有些事去书房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不禁轻笑,打笑似地反问:“你不也没睡吗?我出来散步透下气而已。”
只觉他眼中的温**光更浓,他浅笑出声,“落回房没看见你,恐怕会很着急啊。”
一听到南宫,我的心溢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后天我要离开了。”
半似告知半似诉说的话语紧接而出。
我抬眼,“这么快?怎么不多住几天?”
他摇摇头,“这次出来很久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颇带有无奈。
我点了点头,示以明白。
对于月逸风,他与南宫的关系多好我不清楚,但至少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于他连我本家都认识,而且人生的俊美,此人绝非一般。而我与他,一句话,交情非深。本来以前的含夕就没见过他,何况我?于他,我只是欣赏,但也只限于欣赏。
沉默了半晌,他那似笛般的声音再次倾出,
“落能娶到你…”,他顿了顿,“这么好的妻子,我很羡慕。”
听他说的这话,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哪里有好?你又何必羡慕?如你这般的俊杰男子,世间少有。不知有多少女子暗许芳心于你!从中定有你的良缘,一定贤慧贴心。”
他不会是看我会做饭就认为我是个良妻吧?
“是么…?”
“当然啊。”
他问得有些缥缈,声音也变得深沉,象是在自我确定着什么。
而我的欣然给予的肯定回答换来的却又是一个半晌的沉默。
唯一不同的是沉默间,他那如玉般的眸珠光彩加剧,一下比一下明亮,最后竟如辰星般耀眼。这样的眼睛在夜幕之下看着我,目不转睛,仿若漩涡般要把人吸进去。
被他看的浑身别扭,不自在的赶紧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以免被穿个洞。这个人今晚好生奇怪,怎么全身气质完全变了个样?愁绪深远,目光锐利精深,这还是白天那个温润男子么?
寒风又是一针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呜…好冷呢。更下拉紧了披风,出来半个小时了,气温下降了好多。
“哎…”
一句很轻很轻的唉叹从他口中而出,轻得甚至于让我误以为是错觉。
“夜凉风大,你还是快进房休息去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温和有礼,仿若刚才的深沉从未发生。
我看向他,他的目光明柔了下来,但较比刚才却黯淡了许多。可我心里着实开心呢。我早想回房了,只是碍于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句:“嗯。你也早些回房休息。”
说完,我对他伏了伏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月逸风看着我那远去的背影,心里无限思绪与惆怅。
回到房间,双手双脚早已冰冷的我立马跑向温暖的内室,同时心中隐约激动着什么。
外室没人,内室也不见他的影子。看来,他还在书房没来过。深呼了一口气,暗自感叹,还好,他没来,否则我真不知要怎么面对。疑虑了一下,亲身将允儿放在柜中的另一个枕头拿出,安置好在床上。脱下外衣躺进里部,若他要睡这里,就该明白我的用意,这也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期待着什么,又排斥着什么,小鹿乱撞惹得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
不禁有些懊恼,我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忧虑的?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我的眼睛终于有些乏了。这时,一阵轻微的踱步声入于耳中。我顿时睡意全无。是他来了么?我向外侧卧着,可以很容易就感受到光线的变化(我并没有熄灯而睡)。当脚步声止于我的床边,我立马察觉光线暗了许多。我屏住了呼吸,生怕他知晓我是醒着的。大概片刻之后,光线又变亮了。我一惊,要走了?可意外地,闭着的眼睑所感受到的光一下子全部消失。随后,一个人打开被子躺在了我身边。
原来,是烛光被熄灭了…
黑暗之中一片寂静,但身旁一阵阵的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间,我知道,是他,南宫,他,终究是留下来了。一丝一丝,一缕一缕,那香味,逐渐地安抚我那跳动的心,让它平静下来。
他不动,我亦不动,被子中的温度一直在上升,很、温暖。
以为这就是今晚的结束的我,错了。我刚想真正地好好休息时,一只手却伸了过来。这只有着暖意的手轻柔地把我拉向它主人的身边,很自然地,我的头挨上了他那宽广的胸膛。
这下可吧我吓坏了,他这是干什么?
而后,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这样正好形成了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圈住我的背的亲昵姿势。
意识到两人如此相拥,我立马红了脸。幸好没有灯光,否则可就糗死。
身体变得僵直,动都不敢动一下。一分一秒过去,我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睡了么??
我被安在他怀里,听着他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那均匀的呼吸,两者交和,如催眠曲一样使我的睡意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就在睡去的最后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是被睡意所侵蚀,这句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又象是呓语般,
“落,在我没有爱上你之前,我们不能行房…”
“好。”
短暂的思虑后,南宫轻轻柔柔的回答,语气却饱含坚定。而那时的我,却早已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