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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垂危

冷语萍突然发狂是冷家人未曾预见的,李光凛摆脱断炙漓的控制、替冷银霜挡下一刀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事情,连断炙漓都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而冷语萍把匕首刺入李光凛胸口之后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的躺在雪地上。

扶着李光凛虚软的身体,冷银霜看着那被匕首完全刺穿的地方,鲜红血液不停的涌出,他伸手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丝毫无用,又想压住伤口不让他的血继续流失,但凶器还插着,冷银霜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竟就这样站着呆愣的看着李光凛失去血色的脸,什么叫做手足无措、什么叫做茫然害怕、什么叫做撕心裂肺,冷银霜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全部体悟到了。

「光凛…睁开眼睛…」冷银霜开口叫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尽力让自己镇定,手轻拍着李光凛的脸颊,道:「别闭着,让我看你的眼睛…光凛…光凛…」

似乎有感觉到冷银霜的动作,李光凛眉头蹙起,长睫微微搧动,在冷银霜以为他会醒来的那一剎那,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便没有动静了,冷银霜心口一紧,连忙探了下他的脉搏,虽然不强但还算明显,他朝着黑羽林们大吼:「快去叫御医!快点!」

「是!」一名黑羽林立刻消失无踪。

「银羽,带你妹妹回到屋里好好看着她!」冷天琦对冷银羽指示,冷银羽马上把昏倒的妹妹背起带回屋内。

断炙漓瞇起眼眸看着冷银霜小心翼翼抱起李光凛,又看李光凛嘴角淌着黑血昏迷的模样,心里起了一股不知为何的复杂情绪,他突然觉得心情很差也没兴致继续待在这里,背过身说了一句:「不好玩,我要走了,赌约什么都不做数,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就像来时一样隐入黑暗之中消失,黑羽林们竟来不及上前阻挡。

冷银霜听见断炙漓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李光凛的性命安危,其它什么的都不重要,他脚步快速带着李光凛回到客居,走到内室把人安置在床上,又探了探李光凛的呼吸,发现已经渐渐微弱到快要消失,他握住那只越来越冰冷的手,把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入李光凛体内,至少不让他在御医被带来之前就断了气。

「光凛…醒醒…你别这样…你是想看我替你紧张的样子是不是?」冷银霜开始跟床上昏迷的人说话,不论他是否听见:「你常说,我像座冰山,若不是从眼神判断出我的情绪,会以为我是只走路的雕像,你知道吗?那是因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影响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我第一次感觉不悦,是你发高烧却又让我不需要找大夫帮你医治,我当时想那就看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心酸,是听到你唱歌,虽然你的表情没有显示出来,可是我知道你难过;我第一次觉得心疼,是你拖着发烧的身体工作一天睡了,却在梦中流泪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着急,是看见你胃痛昏迷,倒在雪地上动也不动…」

顿了一下,冷银霜轻笑出声,继续说:「我第一次觉得开心,是你答应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喜悦,知道什么叫做欣喜若狂,虽然你说你看不出来…可是我真的很高兴,真的…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平凡的男人,其实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我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是你…可我就是爱上了,不管你是男是女,对我来说你一点都不平凡,你的眼睛、你的笑、你的所有我都放不下…」

昏迷中的李光凛依然没有清醒,但他紧闭的眼角边静静滑落一滴泪。

「别哭...别哭啊,你怎么老是在睡觉的时候哭呢?等你醒了眼睛会肿起来不舒服的。」伸手拭去那滴眼泪,冷银霜口气温柔的说:「我不喜欢你哭,只要你一哭我就觉得心痛,不要让我心痛…好吗?别哭…」

像是对孩子一般的哄着李光凛,冷银霜却丝毫未觉自己也落下了泪,只是一直说着:「别哭…我在这里,别哭啊…」

在门边静静看着冷银霜的举动,冷霜羽的心中万般难受;他从未听过大哥说出这么多话,更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脆弱的样子,当然他私心认为大哥安全才是首要,却忘了李光凛跟冷银霜的心没有两样,若是李光凛真的就这么去了,那他大哥的心也会跟着一起坏灭,冷霜羽想都不敢想这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只能祈祷御医赶快来,并且能治好李光凛严重的伤势。

「光凛!」

冷银霜的惊慌吼声拉回冷霜羽飘远的心绪,他冲到冷银霜身边一看,脸色忽然变了。

李光凛的嘴角边流出了更多的黑血,胸膛已经没有任何起伏。

「不行,不可以…为什么流这么多血…」冷银霜慌张抓起自己的衣袖擦去李光凛嘴边血丝,内力持续输入已经没有反应的李光凛体内,喃喃自语:「没事、没事的,你再忍一下,御医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

「大哥,你别这样,光凛已经…」冷霜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拉住冷银霜的手着急的说:「就算你这样他也不会再醒了,他已经不会醒了!他死了!」

用力甩开冷霜羽,冷银霜恶狠狠的瞪着他,暴躁大吼:「我不准你乱说话!他会醒!光凛没有死!我还能探到他的脉搏,他还活着!」

「大哥!拜托你冷静下来好吗?你能不能仔细看一下光凛受的伤?」冷霜羽也不畏惧已经陷入疯狂的冷银霜,他伸手指向李光凛,口气悲痛:「我也不想说他死了,可是你看!整把匕首都刺进去了,还吐了这么多黑血,就算他原本能够活下来,但时间拖了这么久,他又一点底子都没有,你要他怎么撑的过?!」

听了冷霜羽的话,冷银霜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他还握着的李光凛的手是冰冷的,那对总是蕴含温和笑意的银色眸子紧闭,柔软唇瓣渐趋青紫,表情却平静祥和的宛若正在沉睡,冷银霜轻抚李光凛透出凉意的脸,看着李光凛的眼神是冷霜羽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他就在我面前受的伤,我会不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吗?但我的期望你有没有想过…我才刚跟他在一起,我对他的承诺是一辈子,我怎么能接受现在这种样子?」冷银霜口气平静,一向冷寒的银色眼眸就像是融化的冰,止不住落下的悲伤点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你出去吧,我要跟他单独相处,我亲自送他走。」

「大哥…」冷霜羽无奈一叹,见冷银霜不再搭理他,也只能默默的离开。

背后关门声响起,冷银霜忽地笑了出声,他坐到床边,伸手将李光凛还柔软的身体扶起,让李光凛就像还活着的时候一样靠在自己怀中,动作小心的环住理光凛的腰,低喃道:「舍不得,才应该要放手是吧…可是就算我舍不得,我还是放不开手,我也不想放手…所以不用害怕,因为当我现在放开了你,我也会马上牵住你…跟你一起到黄泉去。」

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走上黄泉路,所以等我,我会陪你一起走过奈何桥。冷银霜在李光凛脸上落下一吻,将内力传入李光凛体内的手慢慢放开,忽然碰的好大一声,客居的门被用力踹开,带着怒意的高昂男音随之传入耳中。

「你要是现在放开,他真的就会死!」

「谁?!」冷银霜冷声一喝,但要放开的手因为这句话而握紧,继续传送内力进去怀中人的身体。

「来救他的人!」

一名面貌可爱、眉宇间英气十足的黄衣男子怒气冲冲的闯入内室,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着蓝衣的俊逸男人,冷银霜虽从未见过那两人,看外型大概知道是何方神圣。

「你是…薄鄢宇?」冷银霜表情愕然,又问了一次:「青衣圣手薄鄢宇吗?」

神州天逐中,最出名的医者有三--青衣圣手、东篱药圣以及红衫医鬼,其中青衣圣手用针如神、让他救治的人无一身亡,医学造诣高超过人,而他身边跟着一名武功高强的黄衣男人,两人四处云游,只为有缘人及贫苦百姓诊治,如今贸然闯入的这两个男人完全符合这些条件。

若真的是薄鄢宇…那光凛应该有救!

「正是在下。」蓝衣男子点头,表情严肃的说:「可否请镇英王爷先让病人平躺,好让我观察伤势?」

冷银霜闻言立刻把李光凛的身体放平,薄鄢宇上前探了探李光凛的心口,又按了按伤口附近,道:「心口还温着,这样救回来的机率大些,不过他身上的刀子必须要拔出来我才好处理伤口。」

「你…你能救他吗?」冷银霜听他的意思是李光凛还有活命机会,他心中一阵激动,声音低哑的说:「你真能救回他吗?真的能吗?」

薄鄢宇没有给他正面回答,只说:「我绝对会尽我所能,现在请王爷放开他的手,然后请在外边稍候,我才能专心医治伤员。」

「走吧,跟我出来,鄢宇在治疗我们别打扰,我有话要跟你说。」黄衣男子不悦的丢下这一句,率先离开。

冷银霜眷恋看了李光凛的脸一眼,松开紧握的手也跟着离开内室。

§‧§‧§有点诡异的分隔线§‧§‧§

冷银霜跟黄衣男子一前一后的出了客居,没想到黄衣男子忽然回身就是一巴掌过去,冷银霜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黄衣男子。

「看什么,这一下还是便宜你的!比起小凛受的伤,这一巴掌加上你的肩膀根本不算什么!」黄衣男子愤恨的说,从衣袖拿出一个小瓷瓶丢过去,「拿去!洒在肩膀上一下就好了,要不是看你是小凛喜欢的人,你受伤他会难过,不然我理你去死。」

默默接过瓷瓶,冷银霜并不急着上药,问:「你认识光凛?」

黄衣男子轻哼一声,冷声道:「何只认识,我们的关系还非比寻常,若非我感应近日光凛会有劫数,他今天就真的没命了。」

「…你是轩辕祈偑,蓝歆国轩辕家长公子。」脑中闪过李光凛跟他说过的事情,他成天说着以往跟轩辕祈偑的事情,加上轩辕祈偑这名字在天逐具有相当知名度,冷银霜一下子就确定了黄衣男子的身分,只是没料到李光凛在原来世界认识的轩辕祈偑会跟轩辕家长公子是同个人。

轩辕祈偑也不讶异他知道自己的身分,自从跟薄鄢宇一起行动之后少不了替他解决一些青衣圣手不想搭理的事情,不知不觉累积一些奇怪的名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不客气的说:「能让北靖国的冷血王爷知道,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你在还能让小凛伤成这样,如果鄢宇救不回小凛,你又该如何?」

眼神飘向客居,冷银霜心中悬念生死未卜的李光凛,只回了简单的一句:「为了我受的伤,我用一生偿还,他生我疼宠他一辈子,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只怕,你冷家不会答应吧?特别是你父亲。」轩辕祈偑冷笑,「你知道为什么你找的御医这么久都没来?那是因为你父亲让他看完你妹妹后就把人送回宫去,你父亲根本就不想让小凛有活命的机会。」

冷银霜银眸一沉,口气冷然问道:「你何以肯定?」

「你当我吃饱没事干挑拨离间?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还有假吗?」表情凶恶瞪着冷银霜,轩辕祈偑恼怒的说:「我跟鄢宇到的时候御医刚被送走,知道我们是谁你父亲就让我们去看那个女人的状况,鄢宇跟他说你妹没事,他要看的是另外一个伤员,你父亲居然马上否认有这个人,要不是你二弟出现跟我们说小凛在哪,我早就拆了你镇英王府!小凛是你的救命恩人,是镇英王爷的恩人,你父亲还真敢这样对待他!」

冷银霜默然,但心中的怒意却化成寒气透了出来;他伟大的父亲啊…就为了不让自己跟李光凛在一起,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估计是看母亲不在先下手为强,冷银霜知道他母亲若在场是绝对不会允许父亲这么做。

这样还妄想他维持父子情份吗?笑话!

在冷银霜沉吟之际,轩辕祈偑做了决定:「看你父亲的样子,小凛在你们王府一定吃了很多苦,等他醒来之后我要带他回我轩辕家。」

冷银霜脸色一变,立刻就拒绝:「我不允许。」

「你允不允许跟我什么关系?我轩辕祈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更何况小凛是我重要的人,我对他的重视不亚于你,与其让他在你镇英王府受折磨,我带他回轩辕家至少是我座上宾,你凭什么挡我?」轩辕祈偑瞇起眼睛,双手环胸倚在栏柱边,似乎在等冷银霜给他一个良好的解答。

「待他伤好,我会卸下王爷的头衔,带着他离开北靖。」冷银霜认真的说,却引来轩辕祈偑嘲讽一笑。

「你这只是在逃避责任,不想与你父亲正面接触硬碰硬吧?你觉得小凛会因为你这样做而开心吗?」连自己应该要怎么做都不懂,这镇英王爷脑袋也实在是僵硬,「面对问题去解决才是你该做的,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任何愧疚,你也不想小凛这样跟你走之后,每天还挂记着因为他害你这样抛弃家人吧?」

为轩辕祈偑的话一愣,冷银霜还想说什么,客居残破的门被人推开,薄鄢宇从里面走了出来,淡然道:「我已经把伤员的伤口处理好,血中的毒素也清掉,大概过一刻钟能醒来,进去看看吧。」

不等薄鄢宇说完话,冷银霜已经匆匆忙忙的跑进去,轩辕祈偑不悦的啧了一声,也想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被薄鄢宇拉住,他不解的望着表情古怪的情人。

「小汤圆,这次…我可能会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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