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晏无计
慕雪静静地站在县衙外，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一言不发。
“榜文都张贴好了，只是，会有人来应征吗？”昭凝靠近慕雪身侧，不由得担心的说。
慕雪侧过身对昭凝轻轻一笑，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但是直觉往往是很难形容的东西。一定有人会来！
然而等到了太阳落山，县衙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气。
“回去吧，我们明天再来。”昭凝扶着站了一天的慕雪往县衙里面走，却突然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
“不是招捕快吗？怎么这么快就收摊了？”骑马的男子勒住马，冲着慕雪大声叫嚷着。
是上次那个骑马的人，晏无计……
“你真的要当捕快吗？”慕雪走上前站在马下，抬头凝视着他俊朗的脸。
晏无计无所谓的笑着，“当然，除了我，这成阳城恐怕也没第二个人敢来应征了……”然而话音未落慕雪便上前把他拉下了马！
晏无计立即闪避一个转身便轻巧的落在了地上，“大人，您这算是知法犯法吗？”
慕雪淡淡得笑道：“既来应征，本官当然要试试身手如何。”
“那大人以为如何？”晏无计贴近慕雪身侧，轻声道。
慕雪侧过脸，迎上他玩味的目光，“花拳绣腿……”晏无计瞬时僵住！成阳城还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心中的愤怒让他的拳头开始紧握，脸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足够当个捕快的。”慕雪不卑不亢的目光对着晏无计诧异的脸，一时空气中好像硝烟四起，晏无计的拳头愈握愈紧！
看着面色通红却依然隐忍不发的晏无计，慕雪淡笑着转身离开，“当捕快，还要有好的忍耐力，晏无计，你通过了。”悠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晏无计看着那个瘦弱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异样之感。
一连一个月成阳都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命案，没有一个纠纷，甚至连偷盗的事情都没有……难道成阳真的这样宁和吗……
“大人，又是一个大晴天，要不要出去逛逛？老呆在县衙会闷坏的哦……”晏无计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慵懒的往县衙走来。
“走，去巡街。”慕雪对着昭凝轻声说道，晏无计看着慕雪的方向嘴角漾起一丝诡异的笑。
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一如往常，商贩们大声吆喝着，卖泥人的老人在逗着一群孩子，字画商还在向客人描绘着这纵横山水的意境，前方买菜的大婶还在和商贩讨价还价……
“啊……”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破了祥和的氛围，紧接着又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了整个苍穹！
街上的人群开始混乱起来，大家纷纷逃难，热闹的大街顿时一片狼藉！
慕雪急冲冲往叫声的出处赶去，然而在一个拐角处她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让慕雪顿时在酷暑的日子里冷了几分……满地的血迹耀出了触目惊心的红！
慕雪顺着血迹抬头看到了那座新盖的宅子，好像还没开始住人，血迹却顺到了大门内！
然而在新宅周围一些还没散去的人均是一脸漠然的神情，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人，这里好像刚刚发生过命案啊？”晏无计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让昭凝气得想抽人。
“怎么办？”昭凝靠近慕雪，轻声问道。
慕雪微皱着眉头，看了昭凝一眼便走上前去敲门！
晏无计脸上的笑容瞬时收住，他果然没猜错，莫林不是简单人！
敲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有一个门僮过来开门。
“你找谁啊？”门童趾高气昂得看着衣着朴素的慕雪，神情甚是不屑。
慕雪笑笑，“请转告你家老爷，就说成阳县令莫林求见。”
门僮轻蔑的眼光瞬时变得恭顺起来，“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一个脑满肥肠的员外挪着八字步笑脸盈盈的往慕雪的方向拱手而来。
“不知大人到访，真是失敬失敬！”
慕雪拱手礼让，“莫林突来拜访，唐突了。”
“莫怠慢了大人，快去醉乡楼备宴！”员外伸出邀请的姿势，慕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员外尴尬的收回手，往外探了探，看见晏无计面无表情的脸，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大人……”
慕雪淡淡的笑着，“员外不请莫林进去坐坐吗？”
员外的脸瞬时变得铁青！看着他的反应，慕雪心中有所了然。
“员外府内不会有什么不能让莫林见的东西吧？”
员外听罢面如死灰却不停地摆手，“大人言重了，小人向来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会犯法呢？”
慕雪不觉冷笑，“莫林言尽于此，告辞。”说罢，转身离开，眼神瞥过不远处的晏无计一眼，他脸上的笑意却愈深。
昭凝走在慕雪身侧，不解的问：“明明看到有血迹，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冲进去质问他？”
慕雪摇摇头叹声道：“大兴王朝规定官员没有上级批文不得随意搜查百姓家，进不去，我们就没法取证。”
翌日，昭凝手中拿着一个名册便匆匆赶到慕雪的书房。
“明明有人失踪，可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说家里人都在，要不就是是出远门了，没人肯配合。”昭凝抬手拭去了头上的汗，没有细雨楼的人，所有的事还必须亲自去做。
慕雪微皱着眉头，抬头盯着门外悠闲的晏无计，计上心来。
入夜，成阳内刮起了大风。
清晨，晨鸡才刚刚开始打鸣，县衙门外的鼓便被重重的敲了起来，慕雪早已穿戴完毕坐在了县衙的大堂内。
“何人击鼓？带上台来！”慕雪穿着紫色的百雀服端坐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旁边是身着师爷装的昭凝，而大堂内只有晏无计一个捕快在打着哈欠，慵懒的站着。
语罢，新宅的韩员外便神色匆匆得带着一个随从赶进来。
“大人要为小人做主啊！”韩员外将随从手中的篮子一把抢过来，篮子中的纸钱悉数掉落出来。
“员外这是何意？”慕雪看着满地的纸钱满是诧异。
“不知是何人恶作剧竟将这些纸钱洒满了韩府的新宅！这是大不敬啊！”韩员外满是愤慨的看着慕雪，眼神中却透露着对鬼神的恐惧。
慕雪会心的笑了，既然他怕鬼，那就好办了。
“哎呀，谁人竟如此大胆？无计，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查，一定要查出最近谁家有谁不在，还有昨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当然我也要接受盘查。”慕雪淡笑着看了晏无计一眼，晏无计方才明白昨天晚上她交代他的事。
知道韩员外有敬鬼的心理，将纸钱利用东南风洒进韩员外的新宅中，做了亏心事的韩员外必定会心有余悸来县衙击鼓喊冤，一旦他有要求，她就可以用此机会将失踪人口盘查出来，而让他去做这些事，是料准了每人敢去盘查他的踪迹……
三日之后，成阳城内失踪的人已基本明了，但是撒纸钱的人却始终没有抓到。
而成阳城内却开始沸沸扬扬得传出一些诡异的事。
“你知不知道，听说五儿她娘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五儿的哭声，是不是五儿回来寻仇了？”酒楼内一个宾客对着对面另一个宾客道。
“诡异的事还不止这些呢，我听说李三家里经常半夜三更会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好像在做饭一样！”
“他们不都是几天前死在韩员外家了吗？”另一个体态轻盈的小子悄悄凑上去说道。
几个人看着他然后面面相觑，随即散了开去。
慕雪坐在远处看着女扮男装的昭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韩员外还坐得住吗？
第二天凌晨，韩员外又带着一篮子的纸钱来到县衙告状。
“大人，这都三四天了，这个捣乱的人怎么还没抓到？”韩员外一脸不悦得看着慕雪，心中愤愤不平她的办事不利。
“莫林失职，若真是人做的，莫林定当还员外一个公！”慕雪故意将“人做的”三个字重读，让韩员外脸色瞬时惨白。
慕雪走下大堂，翻了翻韩员外篮子中的纸钱，“这是新的纸钱？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呢？”慕雪不解的看着手中的纸钱，又满是疑惑得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韩员外，“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韩员外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已经白得如纸一般。
“来人，取神水。”慕雪对晏无计大声说道。
不一会，晏无计取来一盆水，递到慕雪面前。
慕雪蘸着盆中的水，对着纸钱上划过去，手到之处便是一片鲜艳的红！
“这是！！”韩员外吓得差点晕过去！
慕雪装作诧异的样子，却瞬间敛起脸色严肃起来！
“韩员外，您若是再遮掩，恐怕莫林也帮不了你了……”
韩员外听罢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中惊恐的神色让他再也无法安静下来。
“小人都招了，全都招……”
“大胆韩新财，听信算命之人的无稽之谈以为新宅入宅者必会有所亡，为免府内出事便在街上随便拉入府中杀掉埋在花园内，此等草菅人命的行为本官岂能容你！来人！押入大牢！”
韩员外被晏无计押入了大牢，看着晏无计无所谓的样子，他便知道，晏无计不会出手救他……
昭凝在大堂内将纸钱浸入那盆水中，看着纸钱全部变成了红色，便心有所悟得笑了。这些纸钱是事先浸在酚酞中的，遇到碱水便呈红色……
晏无计回头看了一眼大堂内的慕雪，眉头紧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