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拔翼
五个月后,皇城
步鹰闭上双眼屏气凝神,周围的杀气让他手中的剑不安分起来,然而睁开眼睛的瞬间却只看到一个手握扶毡的公公。
“步大人,黎妃娘娘有请。”公公静候在数丈开外,轻轻地笑着,另一个小公公上前欲收去步鹰手中的剑却被步鹰紧紧护住!
“步大人,娘娘怀着身孕见不得凶光,还请大人配合。”
步鹰苦笑着将手中的剑松开,却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墨戚的宫殿,良久才收起视线轻笑着跟着公公离开。
青阳宫内满园春色,一片一片的樱花随风飘落,白色的花瓣却好像蕴藏着血色,这算是最后的送别吗?
“步大人,娘娘在内殿等您,小人就不跟着了。”说罢,公公迅即离去,步鹰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还未踏进内殿一步便听到里面的惜鸢大声叫嚷起来!
“大胆步鹰!竟敢偷看娘娘沐浴!来人!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登徒子拿下!”说罢,数十名大内高手瞬间从四面八方涌现将步鹰团团围住!
步鹰侧耳倾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有五十多人,在没有剑的情况下想要突破重围比想象中困难的多……
“不留活口!”惜鸢看着瓮中待捉的步鹰狠狠地下了死命令!
步鹫却嘴角轻笑,“狡兔死,走狗烹。惜鸢,你好自为之。”说罢收起嘴角的余笑起身夺取向他袭来的三人的长矛!
惜鸢的眉头骤然紧蹙,却又摇了摇头否定了步鹰的说法。自己跟随黎妃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娘娘一向待她不薄,怎么会忍心杀她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也是忠心耿耿的对皇上吗?”惜鸢趁步鹰喘息的瞬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此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选错了方向还错误地坚持下去。”步鹰轻笑了一声便不再搭理惜鸢,专心应战!
然而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论单打独斗他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场战打得就是疲劳战,他的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可周围的敌人却好像越来越多!一个躲闪不及步鹰的身上便被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另一阵波涛汹涌的侵袭便扑面而来!
“步鹰,放弃挣扎吧,过不了多久,会有很多很多人去黄泉陪你,你不会孤单的!”惜鸢话音刚落,一个长矛狠狠地刺进步鹰的右肩!
步鹰咬紧牙关拔出肩上的长矛,却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然而,步鹰还是挣扎着站起来用带血的长矛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他轻轻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满脸的笑意经久不去……
又是一道刀口……
不知道被这样砍着刺着划了多少刀,步鹰只觉得意识开始涣散,在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力量让他永远不要倒下去……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惜鸢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步鹰周围响起,他却无法辨知她的方向……
冰冷的长矛又向他袭来,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击……
然而等待的刺痛没有到来,却听到一个萦绕在心中良久的声音在他耳畔愤怒的叫着!
“死呆子!你傻愣着干嘛啊!赶紧逃啊!”妤懵一手搀着步鹰的身体一手抵挡四面八方的袭击!
“布家的后人永远不会做逃兵!”步鹰义愤填膺的说完这句话便失去了知觉……
“看你还逞能!”妤懵不屑的瞄了他一眼便向周围扔了一个烟雾弹,趁着烟雾缭绕的瞬间带着步鹰逃离青阳宫!
妤懵背着步鹰不敢贸然出宫,只好把他带到重阳宫,重阳宫是绮王妃以前的居所,自绮王妃被处死之后这个宫就空了出来,皇上禁止任何人靠近,却每天都会派人来打扫,好像绮王妃从来没离开过。只是后花园的池塘被抽干了水,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土地长满了芦苇……
“只好先在这里了,她们至少目前还顾及着圣旨不敢贸然派禁卫军闯进来。”妤懵自言自语道,然后将步鹰轻放在床上,点起昏暗的煤油灯,又找出了随身携带的酒和金疮药,疗伤是习武之人的必修课,只是不知道他身上这么多又这么深的伤口这点金疮药够不够……
翌日。
皇宫内并没有因为步鹰的失踪而乱了秩序,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青阳宫内的打斗痕迹在一夜间被抹平,而步鹰的位置也悄无声息得被换成黎妃娘娘的心腹,就连皇上知道步鹰被全国追缉也只是大概询问了原因便不再过问……
然而越是平静就越人觉得波涛汹涌,皇上身边的大将一个个因为稀奇古怪的理由被杀或被贬,而皇上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秦筠殇推荐的贤人一律授以要职。除去步鹰这个障碍,步鹫便是下一个目标,待将墨戚左膀右臂一个个铲除,剩下的,就是墨戚手中的兵符了。然而墨戚的不动声色让秦筠殇等人不敢轻举妄动,一切只等钰黎生下皇子……
马沁坡郊外步鹫奄奄一息的伏在马背上,原本只想偷偷溜出皇宫来见宁儿却不料一再的招人截杀,然而在快到宁儿家的药铺时步鹫却急急勒马掉转了方向!不能把他们引导药铺,不能让他们伤害宁儿!
步鹫将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地刺入马尾,引得马一阵嘶鸣却开始拼命的狂奔,然而步鹫只能把缰绳拴在自己身上便再也支撑不住,闷在胸口的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溢流,一种游离的感觉让步鹫不觉一阵冷颤,他只能回头看着后面的追兵越离越远,而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宁儿在屋内闸着草药,眼睛却不时得往窗外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会这么紧张,但是一种压抑的感觉闷在她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宁儿,都碾成药沫了!想什么呢?”纤云接过宁儿手中的药,将她推开一边,自顾自得闸起来。
“娘,你怎么来了?”宁儿腻在纤云身上,撒娇的看着纤云。
“你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我能不来看看吗?是不是步鹫这几天没来想他了?”纤云侧转头笑着盯着宁儿。
宁儿却突然脸一红却恶狠狠地说道:“谁想见他了?我现在只想扒了他的皮!”宁儿哼一声就气冲冲的出去了,然而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渐入眼帘……
在看到那浑身是血的人儿的一瞬间,她紧扣的心弦好像一下崩断了,咸涩的泪水便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宁儿默默地牵过马将身上的衣服盖在步鹫身上,在看到他疲惫的侧脸的那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刀一刀划过她的心房,她却紧抿着嘴将马牵到荒无人烟的后山,直到确定不会再有人威胁到步鹫的生命她才慢慢释放自己隐忍多时的痛苦,一阵阵抽泣的声音在林中隐藏……如果不是这马熟悉了来的路,步鹫,我要怎么救你……
马沁坡的春天还是冷意袭人,宁儿将身上所有外衣都盖在步鹫身上,自己在山洞中升起了火,现在只能先委屈他在这儿呆着了,等他醒来一定让他补齐所有的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所有费!
“要赶快醒过来陪我出诊费!听到没有?不许睡了!”宁儿不满地在步鹫耳边大喊,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去捣药。
“哪有你这么抠门的女人啊?除了我谁还敢要你啊?”一阵熟悉而又欠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宁儿噙着泪的眼睛却突然笑了,然而她赶忙擦干了泪水,回过头又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都差点死了还嘴硬,回头让野狼把你给吃了!”说罢手中的药狠狠得砸了过去!
步鹫吃痛得大叫,“哎呦!你是不是女人?”
宁儿听到他凄惨的叫声心中一紧,刚刚扔的时候是没个轻重,但一听到他那欠扁的声音好不容易泛起的同情心瞬时熄灭!
“我不是女人,你能怎么我?”宁儿不屑得盯着他,却见他的表情开始极其丰富的变化,由淡淡的痛苦渐渐变成了绘声绘色的闺怨!!绝对是深闺的!!
“你刚刚看了人家的身子,要对人家负责……”步鹫轻声细语做小鸟依人道。
宁儿顿时火冒三丈!
“我那是在治伤!!治伤!!”
步鹫继而可怜兮兮的看着怒火焚烧的宁儿,低声道:“那为什么你也没穿衣服?是不是想趁我受伤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步鹫轻轻拉紧了盖在身上的衣服。
宁儿指指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又颤抖的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他那只眼睛看见她没穿衣服的??她的衣服还不是都盖在他身上了??然而她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儿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既然没什么事本大夫就先回去了,记得还出诊费!”宁儿正气愤得要离开身后却没了声音,正觉得奇怪间,步鹫又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