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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子龙生

大石历225年。一年一度的少年人的成人礼,这也是龙隐村最引人瞩目的盛会。

龙隐村,这个位于东胜州边陲的小村子,凡是村中十五岁的少年都会聚集在这里,由村中最有声望的长老在他们的胸口上纹上一条象征龙隐村人的苍龙,而允许参加盛会的只能是少年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

经过成人礼后,就代表着成为正式成为大人了,有责任担当起养家糊口的重任了。

盛会设在姬家中,一幢占地数万坪的庞然古堡中。这样的古堡用来容纳几百号人,自然显得有点儿浪费,每次来者总是忍不住啧啧赞叹,如此巨大而浩荡的工程,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更何况是位于这样的深山老林之中。只是,但凡熟悉这姬家人来历的人,却又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因为,姬家,却是天下之主——大石国王室中人。据说约在两百多年前,大石国太祖皇帝姬天威与号称兵主(兵器之主)的九黎族首领蚩尤在此大战过一场,天威帝凭借鬼神之助,一夜之间,这里凭空出现了一座拥有一千三百多个箭孔的城堡,名曰龙隐堡。龙隐堡绝火烧,防水淹,堡内拥有肥沃的天地,奇异的种子,无须阳光照射便能开花结果,为兵士提供食物。坚持数月之后,终打退数倍于己的蚩尤部队。后来军队离开了,天威帝为防城堡被敌人占据,便留下自己一支亲信部队驻守,一直到现在,这只部队都驻守着,俨然成了一方守军。后来一些百姓迁到了这里,他们开垦田地,饲养牲畜,渐渐围绕着城堡发展成为了一个村落,因龙隐堡而取名为龙隐村。

十五年前,外头忽然来了一队兵马,持现天子武帝手令进驻此地,带队的首领名憿极,据说是武帝的堂房哥哥,因当初与其争帝位失败,武帝仁慈,不杀其身,而贬其镇守龙隐堡。

在这时,龙隐堡外一座茅草搭盖的破屋旁。一群人聚集在这里,一名少年裸露着上半身,在其上赫然印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龙,与龙隐村寻常村民身上的龙形丝毫不同,却更显得逼真、霸道,而他显然还未参加过成年礼,自然长老不会为他刻上那象征成年的苍龙,看上去却似天生长成。只见那龙鳞闪闪发光,竟是大异于肌肤的色泽,龙的前爪和后爪充满了澎湃的力量,仿佛要撕裂天空,冲出皮肤一般,特别是那龙额正中的第三颗龙目,也就是位于少年胸口正中间,时不时发出蓝色的光芒,夺目异常。此时那少年正挥舞着一柄长剑,在剑的周侧竟充满了淡淡的光芒,竟是剑芒,唯有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方能出现此象,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丁点,却出现在面相上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也足够让人惊讶的了。而这少年所握之剑,剑面上镶满了十颗硕大浑圆,颜色各异的宝石,端的是豪贵非凡。他不间断地用手中的剑突刺着,只是,那突刺的目标却有点……怎么说呢,与剑身的豪华相比却显得有点儿渺小,因为他刺的,竟是一只鸡。而那鸡竟如斯敏捷,或者该说是如斯幸运,任那少年如何施为总是无功而返,剑难及体。

“邪了,本少爷就不信刺不到。”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戾气,“龙生,帮我抓住那只鸡。”

“是,少爷。”另一个年龄相若的少年从旁边走了出来,他长得极为俊美,即便是穿着家仆的粗麻布衣却也难掩那身仿若天生的儒雅气息。

他三步并作两步,身形之快让一众护卫不得不叹为观止,只是一个闪身,就已经擒住了那只桀骜不驯的母鸡的翅膀,只落下两只鸡爪在空中扑腾的。

“好啊,龙生,你什么还学了这一招了,来,你等会跑我来抓你,你输了就不准吃饭。”他只说对方输了怎么怎么的,却没说赢了怎么怎么的,显得有些儿蛮不讲理。

不过那叫作龙生的少年仿若习惯了这一切,立时堆起满脸的笑,“不敢不敢,少爷又不是不知道小人根本练不了内功,别说是让少爷抓了,便是小跑半会都受不了。”

能被称之为少爷的,在这里显然也就只有一个人。没错,那脸上稍带着点戾气的少年正是憿极的独子,也就是前任帝王汤的曾孙,当今天子武帝的堂房侄子,姬俊。

“也是,让你你也赢不了本少爷,本少爷从不练内功劲也比你大,好吧,那就算你输了,今天晚上就别吃饭了!”姬俊不屑地瞥着龙生,也不待龙生回答,把目光转到了那只鸡上,只听得他冷哼一声,剑光划过,两只鸡爪“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母鸡感受到了疼痛,挣扎得更激烈了,龙生忙加大了手力,生怕被这动物挣扎出去。

“嚣张的小畜生。”姬俊陡然怒极,他胸口上的龙目泛起一阵蓝光,同时带着一丝黑气,被龙生抓在手中的可怜的小动物似乎被骇住了,全然停止了挣扎,随着剑光闪过,那毛茸茸的鸡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鸡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龙生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却又无可奈何。但姬俊似乎犹不解恨,上前一脚就把鸡头踩了个稀巴烂。

“让你瞪,让你瞪。”他凶狠地骂道,那充满戾气的脸孔仿若杀神降世,同时全身散发出一股与其年龄不可匹配的杀气,把周遭护卫骇得神色一凛。

这时,从外边传来一阵喧响。

众人愣了一愣,齐向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干村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甚至有的拿着扫把,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进发。而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妇人,龙生定睛看去,正是这家的主人,也就是刚才惨遭虐杀的老母鸡的主人——黄婆。她边跑嘴巴边大声叫着,开始是由于距离还远,听不到她在喊些什么,直到距离近了才听得清楚,她叫着,“那个姬家的小魔王,上周刚把我家的阿黄给害了,今天又盯上我家的阿呆,这个天杀的……”

龙生当然知道阿黄是什么,那是黄婆养的一条看家狗,前些天姬俊路过此地,那狗朝他吠了几下,他就在那狗鼻子上狠狠打了几棍,鼻子处本就是犬类要害,哪禁得猛打狠敲,当场那狗便死了。想到这里,龙生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臂,那里留下三个深深的牙印,正是被阿黄咬的,虽然抹了草药,却仍感到疼痛。

姬俊在这时,忽然笑了。他反而镇定自若地朝着那些村民挥着手,显得煞是得意。

村民很快就来到跟前了。

“对不住大伙了,本小爷不小心又把阿婆你的鸡给杀了。要钱没有,要命,喏。”他朝着龙生努努嘴,“他留下来你们好了。”

说着,也不顾其他,朝着其他护卫一挥手,“我们走。”

那些护卫自然二话不说,赶忙就走,生怕这喜怒无常的少爷突然改变主意留下自己来承受那些村民的发泄,那可惨了。

对于这个姬家少爷的所作所为,村民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每次他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总是把自己的手下拿出来当挡箭牌,也许是他故意要为难他们,在一些村民的印象中,面前这个文弱的年轻人似乎最经常被拉出来,他不像其他护卫那样一面临这样的局面就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或者是色厉内荏,拔刀壮胆,特别是后者,村民根本不吃这一套,每个村民都身怀武艺,又仗着人多,又岂会轻易被吓到。倒是龙生,却是神色如常,他笔挺地站着,给人的感觉却是谦逊儒雅。

“晚辈深知少爷所作所为过分至极,但晚辈人卑言轻,实在却也无能为力。这是晚辈仅有的一点银两,希望能稍作补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放在了地上,同时他屈膝跪了下来,“如若不解气,尽可以打晚辈出气,晚辈绝不敢有任何怨言。”

一番话说的得体,人们还怎么怪罪。

“这事情和这个孩子没什么关系吧。”“是啊,都是那个造孽的姬家恶少。”“我们不要为难这个后生仔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显都站到了龙生这一边。不说其他人,饶是原本气势汹汹的黄婆也软了下来,“算了,不关你的事情。”黄婆上前扶起龙生,不过那银子却被她纳入怀中,这块银子够买好几只鸡了呢。

………………

“哼,天生奴才命。”骑在马上,姬俊朝着黄婆家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他就是看不惯龙生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搞得跟皇帝老儿一样,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还不是要被打。”想到龙生被打他就忍不住一阵开心,不过脑海里又出现无数次他被打却是一声不吭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声冷哼,“贱骨头。”

龙生回到龙隐堡已是傍晚时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去参加成年礼了。其实龙生已经十八岁了,早在三年前就该参加成年礼了。只是姬俊不许他对别人说已经十八岁了,而是要说是十五岁。三年前是十五岁,三年后还是十五岁么,这明显说不过去吧。其实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护卫哪能不清楚,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姬俊俨然是这个堡内的小霸王,何必没事找事呢。

“哎,这个月发的银子差不多都赔光了。”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显得有些气喘,从黄婆家到龙隐堡,他几乎是用跑的回来,如果是用走,估计都赶不上成人礼了。想到成人礼,今年姬俊终于没有让他再对别人声称是十五岁了,相反的还让自己和他一起参加成人礼。当然,这在三年前姬俊是这么决定的,而他并不认为这是种恩惠,反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又想让我当场出丑吧。”

他肩膀一耸,算了,计较这么多干嘛,钻人胯下,趴在地上当马驹……什么耻辱没受过,便是要在众村人面前脱光衣服裸露身子又如何?

忽然他神色一凛,抄起手边的一根树枝(方才回来时半路上折的),啪啪啪拗成三截,向着前方的房间的石墙投了出去,完全不同与方才的优雅与舒缓,“我岂能永远为池中之物,我定成为要像天威大帝和武帝那样的人。”他最敬佩的一个人便是太祖天威帝,天下人公认的皇者。从他懂事起,满耳听到的就是天威帝的英雄事迹,譬如与蚩尤之战,与炎神巫水之战等,次者便是武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十岁那年,当他听到村民说姬家是天威帝的后裔,武帝的堂房亲戚,便毅然找上门去说要加入姬家,人家看他小哪会收留,幸好被少时的姬俊看到,一声令下,也就留了下来呆到至今。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只知道自己记忆里睁眼一看是躺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便是青苔与露水,而那时他都不清楚自己有几岁,后来跑了出去,失足跌落山崖,万幸没死,遇到了上山采果子的老农夫,被抱了回去收养了。老农是一个人生活的,住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中,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由于是在龙隐山中捡到的他,所以老农为他取名叫龙生,意即龙山所生。过了几年,老农去世了,也就剩下了他一个,那时候他才八岁,于是就流浪到了村子里,饿了就回山上摘点果子吃,碰到运气好有人施舍点东西却也能省下点工夫,其余时间就都泡在茶水铺门口听人说书,直到加入姬家。

加入姬家的日子并不好受,甚至都是在姬俊的刁难中度过,随着时间的增长,似乎更变本加厉了。

其实不敢说和姬俊比,人家是皇家子嗣,自然远胜过自己许多,可是即使是和其他人比,就算是和普通村民比,自己也比不上。

他会这么想并非没有原因,他自成为姬家家仆之后便与其他家仆一样开始修炼基础的功夫,包括内功和外功,外功上他的一学就会,甚至举一仿三,但是内功,无论他如何勤奋,始终达不到教头所说的丹田有热气,周身而循环的最为肤浅的境界。这就好比是两柄同样质量的刀,别人加上了内力,往石头上斩去,刀下,石分两半。而自己,却无法加上内力,刀下,有可能被石头反震回来,刀磕不说,石不碎,人更伤。

龙生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侧胸房,每次他修炼内功,只要产生一丁点内力,就会全数向这里涌去,那感觉……就好像……好像是一个无底洞,不停地吸收着自己的内气。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他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自己这里栖息着一个生命,这感觉很玄,玄得他已经不愿意多想下去。

他伸了伸懒腰,探手从自己床下拿出一个本子,那是鬼谷子先生留给姬俊的作业。鬼谷子先生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将军和夫人对他都很恭敬,不过不常住在堡内,只是隔段时间就来一次,对他们进行授课。原本是没有他的份的,只是姬俊坚持,否则他就不去上课,鬼谷子先生才无奈应允。他明白姬俊之所以这样做,也只不过是为了以后让他为他做功课,而他则有更多的时间在外恶作剧而已。但他并没有抱怨,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龙生却不知道,鬼谷子乃绝世奇才,他的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只要学会一门便可纵横天下!!“鬼谷”之名,由其出生地或隐居地而得,因“鬼”、“归”二字同音相近,一音之传,兼之“鬼”字更富传奇色彩,故将“归谷”习称为“鬼谷”。昔年天威帝以九剑问天之术大破蚩尤千重迷障阵法,主要施为者正是鬼谷子。如今天威帝已仙去,鬼谷子竟还存世,在这世上仅有少数人知晓,当然不包括龙生,他只知道鬼谷子不过是一学识深厚的教书先生而已。

他翻开书册,不知这次鬼谷子先生留的是什么题目。

翻开,一行行如同蝌蚪般的文字映入眼帘,这难不倒他,对这些文字他可下足了功夫。文章一共分十三个小段,也就是十三个小节,每个小节都带着深刻的寓意。按鬼谷子先生的意思,是要让做题者读后将自己的理解写进去。看着看着,龙生兴致倍增,一口气读将下去,从头至尾背之成诵。原来这上面录着一部纵横家书,尽讲些捭阖、反应、内揵、抵巇、飞钳之术。共十三篇。

片刻,他合上书册,闭上眼睛,但文中内容已历历在目。

蓦然,他睁开眼,挥笔而书,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第一篇大意是说:与人辩论,要先抑制一下对方的势头,诱使对手反驳,以试探对方实力。有时也可以信口开河,以让对方放松警惕,倾吐衷肠;有时专听对方陈说,以考察其诚意。要反驳别人就要抓牢证据,要不让人抓到证据,就要滴水不漏。对付对手有时要开放,有时要封锁,能把放开与封锁灵活运用就可以滔滔不绝,变化多端。只有这样才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

第三篇大意是说:要掌握进退的诀窍,这诀窍就是抓住君主的爱好,只要抓住了就可以随心所欲,独往独来。如能顺着君主的情绪去引导或提出建议,就能随机应变,说服君主。

………………

第八篇大意说:善于摩意的人就象钓鱼一样不动声色,让鱼自动上钩,“摩”的目的就是刺激对方,让他不由自主地上你的钩。把事情办成功,使人不知不觉。

………………

第十二篇大意说:耳朵要善于听,眼睛要善于看,用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以天下之目看,则无不明;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只有对事情了如指掌,才能言无不验,言无不听。

………………

一直到写完十三篇,他依旧沉浸在神妙的境界中,难以回神。这如珠玑般的每一个字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

良久,他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慨道,“君治天下,不外如是,学生受教了。”说着,朝着东北方,深深鞠了一躬。

而此时,在姬俊美轮美奂的房间中,姬俊正裸露着躺在豪华的虎皮大床上,脸上带着宣淫后满足的神色。在他的身边,躺着一个美艳的少妇,一只秀美而白的粉腿露出被褥之外,她抚摸着姬俊裸露在空气中那条金龙,嘴角浮现出一缕冷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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