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月亮渐渐明亮起来;
天幕之下,篝火依然正旺,人们依然高歌狂舞,这是一个不眠夜。
“一起跳个舞吧。”李玄向那个蒙着半边脸的姑娘走去,做了一个礼貌的邀请手势,然后随着周围人们的节奏与她跳起舞来,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姑娘的面孔。
旁边传来了其他男女的笑声,他们一定觉得李玄有些奇怪,不明白李玄这样的少年勇士怎么会对这个丑女感兴趣,难道又被她的背影欺骗了。
“我叫西仑玄,大家都叫我阿玄,敢问姑娘芳名?”李玄注视了片刻觉得有些失礼,连忙问道。他已经敢肯定这个姑娘脸上一定用了某种改变容貌的方法,这和偃师教给他的那些易容之术有些相似。
“真颜”蒙着半边脸的姑娘答道。
匈奴人的舞蹈里面的男性舞者要表现的深沉厚重而又遒劲豪迈,女性舞者的身姿端庄蕴藉而又绮丽激情,两个人此刻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激情燃烧的舞蹈之中。
那个拿着马头琴的吟唱者,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年人,坐在了李玄旁边的篝火旁,拨弄着他的马头琴,吟唱了起来。
草原的夜色多么美,
天边挂着月亮,月光照在草原上,
照亮姑娘的心房,
草原的夜色多么美,
天边挂着月亮,月光照在草原上,
照亮小伙的胸膛,
草原上的小伙轻轻唱,
唱给喜欢的姑娘,
草原的夜色多么美,
天边挂着月亮,月光照在草原上,
照亮谷中的舞场,
姑娘看着意中的小伙,
翩翩起舞不想歇下,
草原的夜色多么美,
天边挂着月亮,月光照在草原上,
照亮谷中的舞场,
小伙挽着心爱的姑娘,
翩翩起舞不想散场。
草原的夜色多么美,
天边挂着月亮,月光照在岁月上,
哪里有永远的欢场,
今晚把激情尽释放,
此刻篝火正旺,
那管它明天篝火会怎样。
老人的歌声悠远而嘹亮,有一种穿透力,仿佛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够听到。整个歌曲吟唱着欢乐的场景,但听到最后几句,好像意味变得有些深远了。
“有金银戴在头上,有丝绸穿在身上。”这是百年前匈奴最强大时期一个伟大吟唱者的话语,劝人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现在这个老人的话语里表面看起来也是这样的意思。
然而,老人嘶哑的声音里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最后一句是对谁的责问呢,明天篝火会化为一堆灰烬,谁会去关心呢。岁月的长河中曾有过无数的欢畅,或者是轰轰烈烈的恩怨情仇,但都被时光冲刷的干干净净,又留下了。
也许我们在尽情欢乐过后,我们真的应该思考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个吟唱的老人,年轻时候肯定也如他的前辈们一样浪迹草原饱经沧桑,只有经历了岁月的积淀,才能编出含有哲理的歌曲。匈奴人虽然没有文字,但这并不能阻止人类天性对于生活的思考,吟唱者就是草原上的最初的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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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人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真颜不由得想到。
看着李玄盯着她的看了很久,不由有些害羞,但瞬间也想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难道是李玄已经认出她在脸上的伪装,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经过这几年在草原上的游历,经历了不少挫折,她自然不会像天真的少女一样思考问题,现在自己装扮得这么丑,这个少年如此刻意的接近她肯定不是因为爱慕之心。
“这个少年虽然衣着现在看起来有些邋遢,但自然流出一股英气,长相很英俊,仔细看好像还有一些汉人的血统,眼睛是黑色的。自己以前应该从来没有见过啊。”真颜借着跳舞的空间也在观察着李玄。
而李玄也正微笑地看着她,发现真颜在跳了一段时间之后额头上沁出一些细密的汗滴,脚步也慢了下来,可能有些体力不支了。
原来,真颜就是犀牛山谷被李玄超常发挥而射伤的黑袍人,狼牙箭穿透了她的手掌,更可恨的是上面涂有蛇毒,接着又被福伯的弯刀震伤了五脏六腑,所以当时她不得不见机逃走了,这是她一连串的失算,在大巫师的教导下她这多年就已经很少出过纰漏了,不想却在犀牛山吃了大亏。
当时她运功迅速离开之后,没想到跑出没有几里地,原来以为不太严重的毒性居然突然发作,措不及防,竟然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李玄的混毒之法制出来的毒并不致命,但如果受伤者运动内功,则毒性迅速扩散,顷刻间就能使人昏厥。
真颜在大巫师的指导下修炼真气,十五年来的成果比李玄还要高出许多,现在已经是伪宗师之境了,所以能够撑出几里地才晕倒。
今天早上被太阳谷的人救回来以后,谷里的祭祀给她灌了一碗难闻的汤,真颜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到了这个地方,手掌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上面缠着一条厚厚的棉布,一个年老的匈奴女人站在身旁。
这个老人正是太阳谷的祭祀,也有人称其为老萨满,真颜醒来之后,感受到体内毒性的变化,央求老萨满派人去找几株比较特殊的草药,幸运的是这些草药很快就找了回来,真颜身上毒虽然还解不了,却能够暂时抑制住。
大巫师之所以被称为大巫师,就是因为他在药物上的造诣无人能比,甚至有了许多神奇的色彩,真颜作为他的真传弟子,药物的研究自然也会不差。
老萨满见识了真颜的药物知识之后,对这个长相有些丑陋的少女非常的喜欢,祭祀神秘面纱之下的依身之本就是药物之术,这是草原祭祀们的不传之秘,使得他们能在草原部落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在这些知识的神秘外衣之下,很多时候就是单于也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调遣。老萨满几乎开口要真颜留下来继承她的衣钵了。
夜暮降临之后,太阳谷举行篝火晚会,真颜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一个人呆在帐篷里面憋闷,就随从老萨满来到了篝火晚会。
“那我就叫你阿玄了,阿玄,看你才有十来岁的样子,是自打娘胎里就开始练习武力的吗?”这么称呼李玄,有些亲昵的感觉,真颜暗自感到有些害羞,她对李玄确实有些好感,话语里暗含着对李玄武力高强的恭维。
“从小就开始练习,我现在已经满16岁了,草原上这么大的人早已经不是孩子了。”李玄虽然这两年身体长了起来,但眉目间掩饰不了有些稚嫩,他经历的事情毕竟并不多。
“咯咯,草原上的小雄鹰,那你刚才在高台上不出全力呢,那可是个证明你已经是个大人的好机会。”真颜笑了起来,随着舞动的节奏,她和李玄此刻面对着面。
“嘿嘿,隐藏实力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措施,再说在这个场合有必要拼命吗?”李玄一开始就带有特殊目的,但面对面的交流他显得似乎有些弱势,稍微的侧了下身体。
“阿玄,听说你也是被谷主救回来的,你来自哪里呢?”真颜打听李玄的来历道。
“我是草原上的孤狼,从不停留在一个地方。”李玄对这个问题有些警惕,他不想打草惊蛇,过早的暴露出自己和碎石城的关系。
“真颜,你的缠着黑布的手掌,如果我没有看错,是受了伤吧?”李玄观察到这些,有些怀疑这个就是犀牛山被他射伤的人,但看她脚步有些虚浮,并不像那个伪宗师级别的高手,试探的发问道。
“你的目光可真够锐利,我的手昨天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这是老撒满给我包扎的。”真颜示意的举了下手让李玄能够看到,但有些警惕。
“哦,老撒满是谁呢,这样的包扎能行吗,他懂得药物之术?”李玄继续问道。
“这里太阳谷的祭祀,一个年长经验丰富的老祭祀,懂得药物之术。”真颜微笑的回答道。
“老祭祀的药物之术我不敢怀疑,但你也许应该让我看看,流浪草原的时候我偶尔学会了一种可以消除受伤疤痕的方法,非常的管用。”李玄说道,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这样也许可以看看真颜手掌所受的是什么伤,他的确从偃师那里学到了这种方法,不过稍微做了改编。
“哦,阿玄,你真的有办法吗?”真颜有些急切的问道。手上的伤痕确实是她的一块心病,据她自己所学认为是没有办法的,大巫师的医术偏向于攻击,而此刻听到这些不由有些惊喜,但又不想表现的过于的惊喜,心里诅咒的那个射伤她手的混蛋。
“不敢确定能完全消除疤痕,但应该比用通常的药物恢复的要好许多,我可以试试。”李玄回答道。
“需要什么药物呢,不知道好找吗?”真颜问道,她想知道的更详细些。
“应该没有问题,我和这里首领的儿子也速该比较熟悉,想来他会帮这个忙吧,等配好了药物之后我会去找你,应该用不了多久,你住在老撒满帐篷?”李玄现在的确没有这个药膏,偃师炼制出来这种药膏的时候他认为这是无用的鸡肋,草原人的伤疤是他们的骄傲,谁又愿意去掉这些骄傲。
“真的要谢谢你。我暂时住在老萨满那里。”真颜满心欢喜,有一丝感激之情流露出来,也有些喜欢这个少年。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是射伤她,并导致她整个计划失败的仇人。箭术达到真空爆鸣的境界是宗师的水平,即使是伪宗师也难以达到,没有人会相信有十六岁的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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