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特意寻了一棵较小的黑松树,那松树比他的手臂还要细得多,但长在那里,却是犹如一杆铁枪一般,任凭方岩怎么晃它摇它,它都纹丝不动,即便是树枝上长着的松叶针,都像是一根根铁针一样,尖利无比。
黑松树果然不好砍,那赤心刀锋利无比,砍树削木从来都是不怎么费力气,但当方岩挥舞着它砍向那棵细小的松树时,心里面却是对赤心刀的威力有些失望了。
一道沉闷的响声,赤心刀砍在黑松树上面,可是却震得方岩手臂发麻,黑松树也仅是微微一颤便安然无恙了,更让方岩心里面不能够接受的是,无往不利的赤心刀竟然只能够在那棵幼小的黑松树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极不明显的轻痕。
方岩心里面虽然失望,可是受挫之后的他,更想要把这棵黑松树砍下。他双手握刀,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向那黑松树上面砍去,每一次都仿佛是砍在了石头上面一般,用的力气越大,其反震之力也越强。
一炷香之后,方岩满身是汗,坐在地面上不停地喘气,经过他不停地努力,那棵幼小的松树上面终于被他砍出了一个小口子,虽然很小也很浅,连那黑松树的树皮都没有透过,但这也使方岩明白,黑松树还是能够砍得动的。
好在那赤心刀品质极好,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多犹似砍在石头上一般的挥舞,赤心刀竟然依旧完好如初,半分卷刃的痕迹都没有,这也让方岩不必有担忧它有可能用坏。
眼看天色渐晚,方岩知道再不回峰顶的话,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道路便更加难走了。这时方岩腹中又感到饥饿,可是这一次再没有兔子那么巧地被他捉了来烤,他四下寻找吃食,突然看到一处峭壁上长着一株不知道什么名目的植物,上面结了许多赤红色的小果子,个个都有拇指大小,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奇香,这让方岩更加地饥火难耐。
那植物上面还落了一只满身赤红色的小鸟,正在梳理羽毛,偶尔会啄下一颗果子来吃下,小鸟吃下果子之后,不多时全身便泛起红色的光芒,仿佛一团火焰在它的羽毛上面燃烧跳跃一般,煞是奇丽。
方岩走到了那小鸟所在峭壁的下面,抬头望着它,因为那峭壁实在太高太陡,方岩根本无法上去摘取果子,于是他突然童心大发,对那小鸟道:“鸟儿啊,你那果子能不能分给我吃一点?我肚子好饿……”但说完之后,他自己便哑然失笑,它不过是一只鸟罢了,哪里能够听得懂人言?
但令方岩惊奇的事情出现了,那小鸟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停下自己的动作,歪着摇袋好奇地打量着他,一双小巧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是在思索着某件事情一般,然后它啄下一颗果子,飞到方岩的头顶,将果子抛了下来,然后一个盘旋,又飞回了原来的地方。
方岩接下小鸟给他的果子,那果子拿在手上温乎乎的,暖洋洋的,感觉十分地舒服。方岩心想:“这一颗果子又怎能够得我吃饱?”但随即又想,“即便是上面那所有的果子都给了我,只怕也不够我一次吃的,这果子是这鸟儿的食物,我若吃完了,它岂不是要饿着了?”此时方岩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喜欢这只红色的小鸟,也许是这只鸟儿听够听得懂他的话,还给他摘了果子才有这种好感吧。这种心理,在他烤那只野兔的时候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方岩此时是有种把那红色小鸟当成朋友的感觉,而被他吃下肚的那只野兔,在他眼里,只是食物而已。方岩将那小红果放入口中嚼了咽下,还想到别的地方去寻一些食物,便对那小红鸟摆手道:“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小红鸟歪着脑袋看着方岩离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方岩回到原来砍黑松树的地方,准备就在那附近寻一些吃的就回去,却是感觉腹中暖烘烘的,十分地受用,竟是不再感到饥饿了,心中欢喜,对那小红鸟的好感便又增加了几分。
肚中不饿了,天色也不早了,方岩自然是要回去的了,攀着绳索,走上了那条来时的路。其实,方岩走这条路的时候,更多的像是在爬,因为那路实在太陡峭了,他不得不半爬半走,才能上得去那斜峰。
回到天焰峰峰顶,他那个方脸名叫冯卓的师父依然没有露脸,他那间破屋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声息,不知道是在那屋子里,还是已经出去在外边了。今天一连遇到了两个都极其熟悉他师父的人,方岩对这个师父也有些好奇了。
这天夜里,方岩睡得很是香甜,仿佛以前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直到天亮窗外鸟鸣不断阳光照地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走出屋子来,看到师父的那间房屋依旧没有动静,方岩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便提了赤心刀向峰下走去,他还是要去试试,看一天时间是否真的连一棵黑松树都砍不下来。
由于吃了那奇异的果子,昨晚又睡了一个好觉,今天方岩觉得分外地有精神,而且也没有丝毫的饥饿之感,方岩深吸了一口新鲜的山间气息,径向昨日开好的道路行去。道路上没有再遇到那老者,也没有再遇到那可恶的黑鹰与恶毒的美妇师姐,这也让方岩少了许多的麻烦,很快便又来到了昨天所砍的那棵黑松树之处。
但是,当方岩看到那棵昨日被他砍了许的黑松树之后,一阵沮丧与无力感顿时涌上了心头,昨日在那黑松树上所砍下的痕迹,竟是消失无踪,仿佛他从来没有砍过一般,可是那黑松树下分明还留着他昨日所砍下的木屑,这让方岩十分地不解。
但是方岩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屈的韧劲,认定了要把它砍下来,就一定要办到,于是他使足了劲,挥动着手中的赤心刀,再次向昨天所砍的地方,一刀刀砍了下去。
手掌磨了水泡,他咬牙不停,手掌上的水泡磨烂了,痛彻心菲,他再咬牙,还是不停。手臂挥得痛了,他紧锁着眉关支撑下去,甚至虎口都被震破了,他撕下衣襟裹好,继续砍。
直到夜幕降临,方岩依旧没有把这棵比手臂还细的黑松树砍倒。这天夜里,方岩没有再回峰顶,他只是躺在黑松树下,他想要看看为什么他砍过的痕迹在一夜之后会消失无形。
经过细看,方岩发现,每当月光照射下来的时候,黑松树便会自己慢慢恢复伤痕,方岩看得惊奇,但心头又很是恨恼,他千苦万难砍下的一点痕迹,难道真要让它一夜之间再恢复原样么?不,绝对不行!
方岩立时起身,抓起身边的赤心刀,再次砍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黑松树发出“咔嚓嚓”的声音,接着地面再有一声重物击地的沉闷声音,这棵黑松树终于倒在了地上。原来在黑夜里,月光照在黑松树上,它可以快速地恢复伤痕,但同样的,此时也是它最为脆弱的时刻,方岩没有费太多的时间,就已经将它砍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