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只感觉自身如同处在了一个烧得极旺的融炉之中,全身每一处肌肤都不断地烧灼着,而且他的体内仿佛有一条条火一般的蛇在不断地游动着,一会儿游到胸前,一会窜到后背,一会儿游到手臂,一会儿又窜到腿上。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胀,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要炸开来一般。他想要张口大叫,可是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半分声息也发不出来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看来还得我来帮你渡过眼前的这道坎才行。”老者的面色有些苦意,但眼中毅色一闪,便伸出手来,遥遥与方岩相对。而方岩的手,也被老者用法力激起,四掌隔空相对,顿时老者体内的法力也涌入方岩体内。
方岩的身体一振,脸上痛苦之色愈甚,但片刻之后,脸色便渐渐平静下来,反而有一种舒泰之感。
此时老者正在消耗自身的法力,为方岩导引他体内的那些暴走的火元真力,初时老者的法力进入方岩的体内,由于方岩的各处经脉早已经为暴乱的火元真力所充满,所以才会更加地痛苦,但当老者慢慢将他体内的火元真力都导入丹田之后,经脉再没有之前那般胀痛,反而渐渐有轻飘飘的暖意流遍全身,方岩脸上的表情也就平静了下来。
面色平静下来的方岩再也感觉不到那些流窜的火蛇,它们仿佛都变得温顺了,仿佛都藏到了什么地方一般。不知不觉间,方岩竟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浑然忘了刚才难以忍受的痛楚与烧灼。
一轮圆月高悬在空中,已是半夜。老者此时也收回了手,他的脸上略有疲惫之色,正在打坐恢复消耗的法力。
不知何时,老者已经睁开了眼睛,也不看还没有醒转过来的方岩,只见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抹过一丝哀伤,有些痴意。似乎那天上的明月之中,有着他遥远的思念,有着他不为人知的哀伤的往事。
老者的眼神渐有迷离之色,他喃喃自语道:“月彤,五百年了,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寂寞吗?若不是在我的身后还有着一个偌大的玄焰门,若不是那万魂老魔还没死,我又何苦留在这人世间?有时候,我真想不理会这些事情,管他玄焰门的兴衰,管他万魂老魔如何作恶,与我有何干系?”
老者的面容凄然,又轻声道:“可是你当年说过要我在有生之日,只有除了万魂老魔才可去那九幽之处寻你,我又不能不理会这些事情。只是那万魂老魔的修为跟我半斤八两,这五百年来也不知道明里暗里斗了多少回了,可是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如今我寿元将尽,可那万魂老魔却是有魔道奇法延续寿元,也不知我传这娃娃六年时间的功法,将来的他能否撑得起整个玄焰门?这娃娃的根骨始终还是太差了些,不过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在功法没有练成之前,不会被万魂老魔的徒子徒孙们看得上眼。”
一片云彩挡住了月亮,老者的眼睛微眯,冷声道:“万魂老魔,即便你有奇法延续寿元,但在我临死前,纵然不能拉你一起下九幽,也要让你脱下一层皮来。”
一阵轻风吹来,老者神色一动,看向方岩,只见方岩眉头微微一动,缓缓张开眼睛。黑夜里只见方岩的双眼闪过两团燃烧的火焰,那火焰温和之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方岩原来平静清澈的眼神。
方岩的身上看不出半分火元真力的迹像,也没有法力波动的气息,仿佛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方岩却是知道,他的身体有了极大的变化,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与心跳,体内总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随着流遍全身。
方岩想起了自己刚刚在领悟天焰真法的时候,心里面不由自主地想要试一试如何修炼,却是没有想到,刚刚才开了个头,忽然间从腹中涌出无数极其猛烈的火一般的能量,在体内到处流窜冲撞,没过多久便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此时想起,心里面还是有些后怕。方岩看到老者正在看着自己,便道:“前辈,我记得我刚刚将那天焰真法的第一重功法练了个开头,就感觉体内如同火烧一般,难受之极。这种情况,是每一个修炼天焰真法的人,都会经历的吗?”
老者摇头,此时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些迷离凄然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方岩一阵,道:“不是的,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的体内之前就蕴藏了极多的火元真力,只不过它们潜伏在你的体内没有被激发而已,所以才会一修炼火属性功法,自然而然地被激发出来。只是你并没有完全懂得控制火元真力的方法,所以才会如此痛苦难受,差些走火入魔而身亡。”
方岩奇道:“我体内之前就有极多的火元真力?”
老者道:“正是。你从来不知道?”
方岩摇头道:“不知道。”
老者道:“那么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奇遇没有?比如说接触什么极热极炽的东西没有?”
方岩想了想,依旧摇了摇头。
老者又道:“那么你吃过什么不知道名目来源的东西没有?”
方岩刚想摇头,突然间想起了在黑松林旁的峭壁之上,长着的那株奇异的植物,还有那只全身赤红色的小鸟,他犹豫了一阵,便把那天在黑松林下他如何寻找食物,又如何跟那小红鸟说话,要了一颗小红果子吃的事情对老者说了。
老者听了之后,眼睛瞪得奇大,叫道:“你说你见到一只小红鸟落在一棵红色的草株上?那草株上结满了拇指大小的红色果子,小红鸟还能听得懂你的话,甚至你连那果子也吃了一颗?”
方岩心里面有些不解为什么老者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还是点头道:“是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老者一拍地上的大石跳了起来,道:“当然不妥了,大大的不妥!”
方岩心中一惊,急忙道:“怎么了?”虽然方岩对那能解饥的果子很是喜欢,但此时也隐隐觉得自己体内的火元真力与之有关,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是以一颗心紧紧地揪着。
老者却不回答方岩的话,伸出手来把了把方岩的脉膊,顿了一会儿,道:“你带我去你那地方看一看,我要亲自看了以后才能够确定。”
方岩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吃了那果子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当下也不敢多问,便起身带着老者朝他开辟过的那条通向黑松林的道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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