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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难题

接上一章

摩珈在法儿的府上已经住了快半个月了,应该说,像他这样没有身份,没什么本事还被通缉的人,能有个落脚之地已经算不错了。法儿交给他的工作大多比较轻松,无非也就是帮她干点杂务什么的。

法儿居住在一个名叫尚医府的巨大的府邸当中,这个府邸即使在中城府这样达官显贵扎堆的地方也称得上奢华了。那花园、那建筑,仅仅是府门口的石狮子外形按照制度就是只有皇室才能享用的等级。原因就是法儿身份的特殊性,她是当朝唯一主管清药的药师。

主管清药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年代,主管清药的药师在权力上是极大的。她可以在不经通知的情况下闯入连皇宫在内的所有行政机构和府邸,几乎所有地方上献的奇珍异宝都必须经过她的检验才能交给皇帝。不仅如此,整个国家的医药机构都要服从她的安排。这也就意味着全国上下从皇帝到百姓可以吃什么药不能吃什么药都要听从她的安排。换言之,如果她高兴的话,她完全可以把给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药换成毒药。

摩珈也好奇过为什么法儿这样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就有这么高的地位,通过向其他下人的了解得知,法儿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她自己确实很出众以外,和她的背景也是分不开的。

法儿的老师名字叫做瑶君,是个传奇女药师。据说这个女人曾经用清药配置汤剂让先皇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二十年,于是皇室将这个女人奉为仙女下凡,赐了她巨大的宅院,和统领太医署、尚药局和药藏局的绝对权力。

据一个服侍过瑶君的老仆人讲,瑶君一辈子一共收了63个学生。法儿是这些学生中最耀眼的一个,瑶君不仅对法儿溺爱有加,甚至几乎拿法儿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法儿从6岁开始跟着瑶君学医起就展示了奇高的医学悟性,因此当瑶君告老辞官云游四海后,她的最后一道奏章就是要求将自己的一切权力和地位都交给法儿承袭,包括座御赐的豪华府邸,‘尚医府’。

摩珈也打听过法儿的到底是怎么学会了那么强大的法术,这一点似乎整个宅子里的下人都不知道,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相信法儿会什么法术,倒是很多人都知道这小姑娘蛮喜欢变戏法的。

“不要随便跟别人打听我的底细哦~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变没~”法儿警告摩珈不要乱打听的时候都带着撒娇一般的语气。

法儿对待下人就好像对待朋友一样,那些丫头仆人们私下里都直呼其名的管这位大小姐叫法儿,有时候玩的开心了干脆姐姐妹妹的乱叫一通,也只有在外来客面前大家才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叫她‘药师大人。’

总之对于摩珈来说,当他习惯了尚医府里的生活后,他反倒开始享受起这种生活了。一个漂亮的女主人,饮食待遇还算不错,除了没工钱,但是现在对他来说,安定的生活和环境比什么都重要。尽管他还是不敢离开府门半步,尤其是关于他的通缉令被贴到尚医府大门对面时。

这确实是个麻烦,尚医府毕竟属于一级官员的府邸,照规矩也是被建在飞云坊的。摩珈至今仍对半个多月前那次飞云坊大逃亡留有心理阴影。

“都告诉你多少次了,那影图形画你画的一点都不像,你就算贴着那东西到处走都没人会怀疑你是被通缉的那个人。”群姐笑着,把一杯茶递到摩珈的手上。群姐是尚医府地位最高的下人之一,原本就是瑶君的贴身丫鬟,瑶君离开后,群姐就成了尚医府的大管家,帮助法儿掌管府上的财政。也是府上除了法儿以外唯一知道摩珈身世和底细的人。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我现在都不敢从大门经过。”摩珈接过茶杯,但没心思去品它的味道。

“你得出去走走了,天天在府里带着早晚得把你憋疯的。而且法儿是个药师,府里的人每天都得忙着到处去送她配好的药。早晚有一天这个差使会派给你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也许我只是…只是不敢。”

事实上,摩珈至今扔无法去面对自己对飞云坊的恐惧。

“我可不信,你都有胆子想去偷药库,有这种胆识的人怎么会害怕被通缉呢?”群姐把一个刚刚摆好的点心盘子放到摩珈面前,“你把这个给法儿送过去,她今天的心情估计不会太好。”

摩珈放下茶杯,拿起点心盘子,离开了群姐和她的厨房。

群姐知道许多关于法儿的东西,但她依然不知道关于法儿的法术和那个地宫的事,对什么同昭树妖她也不了解,当然她也不知道法儿究竟来自什么地方,姓什么。

突然间,摩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府里最了解法儿的人了。一旦有一天法儿也意识到这点,她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呢?她要做到这点的话简直太容易了。

“哎呦你干什么呢?”

摩珈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法儿居住的宅子门口,并且还撞上了另一个正准备进去的小丫鬟小蝶。

“没什么,就是走了一下神。”摩珈一脸愧意的道歉。

小蝶看见摩珈手里的点心盘子,立刻伸手抓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吃上去像是群姐的手艺,你刚从那过来?”

..........................

此时此刻,法儿正哭丧着脸,整个人都摊在的黑色长案后面的那张黒木椅子上,眼睛盯着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文件和纸张。当她看见摩珈进来的时候就像看见了救星,而每次法儿露出这种表情,摩珈就知道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摩珈~~~帮我写这个~~~”法儿将一个大红色的帖子推到桌子边上。

“喜帖吗?”摩珈将这帖子拿起来,发现这是一封用来拜贺别人寿诞的帖子。

“给神威将军的?”

“嗯,寿诞贺贴。帮我想点词吧,我这辈子就没写过这种东西。”法儿一脸愁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摩珈。

“什么样的文辞?同僚?老友?上下级关系?晚辈对长辈?”

“晚辈对长辈的,他比我大50多岁呢。”法儿显得很郁闷,“要是和我同庚的话我倒还知道怎么写。”

摩珈拿过毛笔,沉思片刻后开始写了起来。

其间,法儿叫过一个丫鬟,然后将几包药交给她。

“把这个送到丞相府去,是给他小女儿的药,告诉他们早中晚各一副,记着用文火烧个一滚就得。还有千万记得告诉他们不要再往药里放糖了,不然再出了事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

“记下了。”丫鬟拿起药,出了门。

这时候,摩珈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大作,他将帖子交还给法儿,然后等着她的评价。

法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脸上的愁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开心。

“嗯~还不错,可以稍微再修饰一下词汇。”法儿装模作样的评论着。

“要不我再改改。”摩珈去夺那帖子。

“时间太紧,还是算了。”法儿不等摩珈争辩,从旁边抽出一个大信封,将帖子塞了进去。然后把信封,交给摩珈。

“把这个帖子送到神威将军府,如果人家留你吃饭的话,不用急着回来。”

片刻的沉默。

“药师大小姐?您确定是让我去送吗?”摩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蝶?我没让你去送吧?”法儿眨着一对充满疑问的眼睛望着丫鬟小蝶。

“没有,小姐说的是让摩珈去送。”小蝶笑道。

“你听到了?还不快去?”

摩珈有些激动了,他急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了好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我不能出府门,你知道的。因为那件…我们都知道的事。”

“哎呀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不就是让人贴了张画嘛,画的一点都不像你~”毕竟丫鬟在场,法儿也不敢把通缉这事说的太清楚了。

“但是…”

法儿是个急脾气的人。见摩珈还在磨蹭,她索性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拎住摩珈的肩膀,就好像当初她拽着摩珈在地宫里逃亡一样把摩珈和那张装着帖子的信封从房间一并扔了出去。

“你要是不把帖子送去就别回来了~”法儿重重的关上了门。

“不回来就不回来!”摩珈只能对着大门表示抗议。

“你刚才说什么?想造反了是不是?”法儿突然拉开门,出现在摩珈眼前。

摩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法儿的视线

就在他仓惶的离开法儿的门口时,还听见后面法儿和小蝶的打闹声。

“死小蝶,又偷吃我的点心!!”

.....................

也许就像群姐说的那样,早晚都得出去走走。

摩珈最后还是站在尚医府的门口,玩笑归玩笑,既然法儿已经把工作派给自己,他就必须去完成。或者说,他必须面对自己的恐惧,无论怎样,尚医府的大门他总得走出去才行。

他自己也清楚,他必须迈出这一步,不然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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