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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苦难少年

日薄西山,天气也不似午间那么炎热。马车内一老一少,也就是被称为福总管的老者和他怀中的少年。

车内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数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车内的各个角落。

这是南海“蓝公主”,能散发幽蓝光线的夜明珠。

这也是大离王室贵族最喜欢的珍宝之一,寻常“蓝公主”只有黄豆大小,而这外饰普通的马车内足足镶嵌了数颗“蓝公主”,而且个个鸡蛋大小。

杭州府锻家“金丝被褥”

波斯国“细毛地毯”

而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也不是普通的香檀。这是一种人工培植的“药檀”,取檀木幼苗,种植于数种名贵药材混合的“药壤”之上,幼苗白日采集的是夜明珠产生的冷光,夜间则采集月光,灌浇的是“药汁”,如此三十年才能成材使用。

而这“药檀”却是京都李家独有之物。安心定神,百病不侵。

气若“吐雾吞云”

福总管盘腿打坐,“药檀”烟雾蜿蜒缠绕,如一条龙附身于老者身上,无首无尾。

“呼!”

“吸!”

福总管调匀内息,一呼一吸之间檀香由鼻入体,由唇轻吐,吐出的烟雾积聚周身,凝结不散,这内力运转法门,好似吞吐一条“龙”。

而福总管的一只手则轻轻地按捺在少年身上。

少年早已睁开双眼。弱小的身子卷曲靠在车内角落,眼珠子里透着一股死灰。

少年叫李静,其父李唐德,是大离王朝最能赚钱的商人之一。

当今天下大争之世,八雄争霸,大齐、大晋、大秦、大楚、大吴、大离、大韩、大魏。八国实力雄厚,幅员辽阔,各自占据了中土天险绝地,沃土万万亩。七大国各国人口数十亿之巨,不愧于七雄之称谓。

中土之大无从考究,八大国战略上互相牵制,地理位置上也多有山川天险阻隔,或者小国林立形成战略缓冲。

算上有名有姓的诸多小国,国家数量过百。

中土之大,人类文明之鼎盛可想而知。

李家世代经商,积累雄厚,而李唐德更是头脑灵活,嗅觉敏锐。李家在他的经营下已脱离了寻常商贩世家。大离王朝的牧林渔业,矿产开发,武器制造,甚至是国家之间的商业往来,李家都有涉足。家财亿贯,富可敌小国,

李唐德本身相貌英俊,书生意气。因为醉心于家族事业,所以直到中年才娶妻生子。夫人姓福,是武林人士。两人坠入爱河后,便生下了一子。取名李静。

天意难测,孩子天生经脉淤塞,体质极弱。李唐德寻遍王朝名医也治愈不了孩子的身体。七八斤重的婴孩,不哭不闹,连把奶水送入体内的力气都没有。几天下来体重轻了一半。李静的母亲福氏便抱着孩子去了娘家。

福总管,这老人就是李静的老祖宗。老人年龄极高,是李静母亲的爷爷的爷爷。连李静的母亲都不清楚家里的老祖宗到底活了多久。但是她知道,能救自己孩子的只有这老祖宗了。

打搅了老祖宗的闭关,老祖宗当然生气,但福家血脉凋零,一脉单传。老祖宗也放不下李静。便陪着自己的后人,来到了李家。

整整十一年,老祖宗日夜不停的给李静渡去内力,才保住李静的性命。

“老祖宗,您又老了,五岁的时候,静儿看您的脸都是红润光泽的,都怪静儿,害苦了您。”

“混账,只能说你父亲没用,把你生成这样,管你屁事,等把你送到山门,我回去一掌拍死李唐德那孙子的孙子。”

十一年的相处,老人对李静这屁大的孩子还是毫无顾忌,满嘴胡言,哪有一丝高手风范。

“老祖宗,此次五仙宗之行他们能治好静儿的身子吗?这世间的神仙之说是不是真有其事,五仙宗真的是仙人门派吗?””

李静包裹在被褥中,手指轻轻地触碰老人枯槁的手臂。不是李静不想抓住,而是李静全身使不出气力。一连问出三个疑问,看得出,李静很渴望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老人看着少年,然后说道:

“静儿,老祖宗今年一百七十三岁。连老祖宗这样的怪物都有,怎么就没有神仙呢?是不是嫌身上总是被老祖宗给按着,厌烦老祖宗了?”

这所谓的按着,就是福总管的手掌时刻不停的接触到李静身体,好渡其内力续命。

“不不!老祖宗,您把内力给静儿,让静儿活命。这手掌静儿欢喜还来不及呢。要是静儿的身体真治好了,静儿一定回家看老祖宗您。学老祖宗的功夫,逗老祖宗开心。静儿报答您还来不及呢!”

李静气力极弱,仍紧紧地抱住身上的手臂,劲头使不上,眼睛里却蓄着泪水。

“只是,只是静儿真的不敢奢望了。老祖宗,真的好痛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月月年年,静儿身上都抽心般的疼痛。明明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会有力气感受疼痛呢?”

“老祖宗,十一年了,静儿身上是要命的疼痛,您却是也不要命的给静儿渡内力。有时候真想您一掌拍死静儿。静儿死了。爹娘就不会愁眉苦脸。老祖宗您就不会变的衰老。”

李静嘶心裂肺,眉头紧锁,泪水泉涌出来。每一个哭声,嘶哑,李静都皱着眉头,好似被牵动了的伤口,剧痛的要人性命。

一个人身体脆弱,疼痛难耐,已经是生不如死,更何况发生在孩子身上,而且整整十一年。

何苦,何苦!

见李静情绪激动,全身颤抖,。老者内息一转,浩瀚的内力滚滚如潮,不断地涌入李静体内,

“滋润”“安抚!”

渐渐的李静停止了颤抖,胸部平缓起伏,李静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下来,李静木讷的看着车窗外的星空。

“静儿,十一年。老祖宗看着你全身经脉日益萎缩肉化,除了几处链接内脏的主要脉络,全身已经找不到任何经脉存在。老祖宗也都觉得这人世间的痛楚好似都让你给占了去。活着却是痛苦。”

“老祖宗年轻的时候很是杀戮,看过许多临死前的表情,有的安详淡定,有的疯若癫狂,有的看淡生死。但是呢,在他们眼睛深处都隐晦的透着对这世间的眷恋,表情各异,但内心的声音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真的比死去好。古人也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么。”

“也许这就是天意,命运吧!老天看来很不喜欢静儿呢!”李静一旁跟着唏嘘!

“然后呢?”

老祖宗满褶子的脸笑了起来,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后人。

“然后呢?………..”

少年李静也被老祖宗这句然后问的愣愣的,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然后做什么静儿也不知道呢!”最后李静还是答不上来。

“哈哈!”

听到这里,老祖宗哈哈大笑。

“老祖宗,静儿答不上也不至于如此可笑吧!”

毕竟还是小孩心性,被老祖宗取笑,李静也轻声抱怨着。

“老祖宗当年就给福家定下家训,能习武就习武,能不读书就不读书。”

大离国文风鼎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李静暗自嘟嚷着老祖宗定下的什么破家训。

“静儿你看看现在的福家,考上功名的倒一个不见,就拿你娘亲,还哭哭啼啼的把老祖宗我给从密室里拉了出来。这不,静儿你因为身体原因虽然不能习武,但你父亲李唐德那小子也没少给你找满腹经纶的老师。因为要护静儿性命,寸步不能离身。这之乎者也的把老祖宗我也搭了进去,老祖宗碰上你娘俩算是彻底没辙。哈哈!”

李静知道老祖宗平常就烦那几个教书先生,哪怕他们都是朝廷上数一数二的大学士。

“但是老祖宗,这事跟静儿答不上来没多大关系吧!”

“哈哈!大有关系,大有关系!”

轻轻抿了口上等茶水,老祖宗福总管继续笑道:

“所以说老祖宗当年定下的家训是非常正确的,要是你娘亲不读书,把心思都用在练武上,也不至于把老祖宗折腾成这样,看看你被几个大学士教书了数年,现在连老祖宗这一介武夫的话都答不上来。这不就印证了老祖宗定下的家训么,果然福家后人,还是习武有出息。好笑好笑!”

“哪来那么多如果,简直谬论!”

李静当然不会扫了老祖宗的兴致,谈话也是花气力的,李静已经觉得有些疲倦了。最后也不管老祖宗笑的多么开心,两眼一闭便死睡过去。

看着孩子睡了,老祖宗福总管的眼睛咪了起来。

“看来静儿短时间也不会想起让自己难受的事情了,孩子就是孩子,稍微转移了话题就立刻变了性子。但静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唉!”

摇摇头,老头又闭上双眼,打坐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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