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斯猛地冲到芙莱面前，芙莱吓了一跳，与斯玫儿窃窃私语：“真没礼貌。”
瑞斯慌乱地如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芙莱，我是，他们说，我是瑞斯·思沃尔！我们认识对不对？”
芙莱瞪了瞪眼：“你说什么？”
瑞斯不知从何讲起，他只知道，有一个名字是……或者，也许，就是芙莱的人，他必须娶这个人，至死不渝。
安吉拉大步跨过来：“对不起，他失忆了。”
芙莱藐视地瞥了安吉拉一眼：“神职医女……？”
安吉拉虚了一下眼：“是，我是安吉拉·凯瑞科特。骑士团总团长的女儿。他是瑞斯·思沃尔侯爵。难道你忘了？他是卡农的朋友。”
芙莱马上行礼：“失礼了。您好，我是芙莱·萨米尔。”
安吉拉绝望地看着满眼都是期待的瑞斯，放开了他的手。
没有否决权，瑞斯对父亲说，放弃一切，也要娶那个叫芙莱的女人。
所有人都知道，瑞斯想要的是弗蕾，不是芙莱，告诉他真相，真的好吗？
芙莱忙于准备婚礼——她当然很忙，要学习做新娘的礼仪，还要试穿至少十二套礼服，没有时间、心情和必要，再去粘着艾培和卡农。她没有得到克莱恩的垂青，意外地，捡到了瑞斯这个傻蛋。她的嘴角，傲慢地笑，褪之不去。
一天课后，卡农攥紧小拳头，到理学部找芙莱，克莱恩也在班里，卡农示意要找芙莱。
芙莱傲气十足地走出教室：“斯达伯恩侯爵找我什么事？”
“芙莱，你该知道，当日和瑞斯订婚的，是弗蕾，不是你。”卡农直言不讳，“我们是朋友，既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瑞斯。”
芙莱扬起脸，逼视卡农：“你有什么打算？在嫉妒吗？”
“芙莱……”
“是他主动找上门。卡农，你要清楚，如果我拒绝，当然要用事实作为拒绝的理由。瑞斯不记得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他。”芙莱威胁着。
卡农怒目圆睁：“芙莱！”
“别那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是弗蕾附身，这么光天化日的，不会有灵魂敢出来吧？”芙莱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回去了，等到我和瑞斯举行婚礼，也就不必再来这个烦人的学园。没什么事的话，你走吧。”
卡农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克莱恩立即把卡农拉出去，他怕晚一秒，卡农就会一拳打在芙莱脸上。
果真，一出理学部，卡农就一拳凿在合欢树上。克莱恩赶紧查看卡农的手背——一片淤青，微微渗血。
克莱恩的心，就像是在皇宫大露台那天，卡农捶了他一拳那么疼。
斯沃德在一棵树后苦笑：“哪有女人这么大脾气的……卡农……”
卡莉仍然在半昏迷中，有时迷迷糊糊醒来，泪眼婆娑地又睡去。
被烧毁的城堡正在修葺，思沃尔家的婚礼，在庄园别墅举办，声势浩大。
瑞斯端详着身穿礼服的芙莱，满眼都是爱，有个声音在他空白的脑海里弥久不散：“我爱你……”
赛恩没有参加婚礼。
小叶子紧紧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出血痕。
贝斯特盯着小叶子被咬肿的唇，心里，狠狠疼起来：她的哥哥失忆了，今后，谁来呵护这片小叶子？
卡农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当瑞斯深情地吻了芙莱时，朋友们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她不是弗蕾。
婚礼晚宴上，瑞斯不断地重复着：“芙莱，我爱你……我爱你……”
瑞斯真正爱的人，已经被深埋在泥土里，随着时间，开始腐烂。
安吉拉灌下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最后把那些酒，化作眼泪。那些眼泪，为弗蕾而流：瑞斯，你这样到底算不算是爱弗蕾？你忘了自己，忘了天下，忘了弗蕾。但是为什么，你又没忘干净？！你到底是忘了，还是没忘？
瑞斯带着新娘，来到卡农面前，芙莱傲慢地站在瑞斯身边。
瑞斯向卡农友好地握手示意：“斯达伯恩小姐，赛克瑞德先生，这是我的爱妻，芙莱。”
卡农握住小拳头：他没叫我“卡农兄”。
克莱恩手里的杯子，在轻微抖动。
入夜，思沃尔装饰一新的别墅，新房，瑞斯对芙莱说：“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心就疼了，我是不是欠你很多？芙莱？”
芙莱温婉地笑，对这个与她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说：“大概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吧？说不定，上辈子你欠我的呢？”
瑞斯认真忠诚地握着芙莱的手：“那我欠你的，一定很多，我会用一辈子，拿心去还……”
飘摇的月光，洒在思沃尔旧堡一搂的厨房，一个柜子与地板相接的缝隙里，一两粒红茶。
那是弗蕾当初给瑞斯泡茶时，突然起火，慌乱中，掉在地上，遗落的。
在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广阔无垠的欧罗巴蒂亚天地之间，只有这几粒红茶，在焦黑的城堡里，保存着弗蕾与瑞斯的爱，永远不可能被发现……
日后，修葺进行到一楼的话，这个烤焦的柜子会被移除，那几粒红茶也会被清理，那时候，还有谁知道“我爱你”？
克莱恩把卡农送到家门口，卡农下了马车，终于可以不去控制情绪，大口大口吸气，大把大把掉眼泪：“克莱恩……从十四岁……瑞斯，卡莉，小叶子……就是亲人……那些日子，瑞斯……今后……明明是那个人，但是他再也……不可能叫我……卡农，卡农兄……”
卡农用小拳头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克莱恩把一切看在眼里，印在心里。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她挣脱，他抢过来，把她的小拳头攥在手心里。
克莱恩沐浴在玉一样温润的光辉里，他说：“我以为，只要忍耐，就会相安无事，他们也曾经这么劝我。而现在，不行了。卡农，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见到真正的，克莱恩·赛克瑞德。”
克莱恩讲话的唇，静止在卡农前额……
卡农冰冷的前额，一阵温暖……
一滴干净的眼泪，飞扬在初春的月光下，宛若水晶般纯净透明……
瑞斯婚礼的第二天，微微泛出的晨曦，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迷雾缭绕。
韦司特在学园巡逻，树影斑驳间，有什么东西，横着飞过来，韦司特利落地拔剑一斩，掉落在他面前的是——
——尸体。
——第一卷，终
2010年10月14日星期四03: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