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农恨不得把尖头鞋扔了,把大裙子扯了,清清爽爽地跳进塞纳河淹死!
终于挨到了晚饭时间,卡农想:神呐!您太英明了,贵族也会饿的!他们饿了就没力气折腾我了!神明在上!
餐厅。
卡农黏在椅子上,说什么也不要起来了。
安吉拉拉起卡农,在她耳边低语:“主人不入座,客人入座,是非常没礼貌的!”
卡农无力地问:“那我要坐哪里呢?”
安吉拉解释道:“一般来说,男女主人各座餐桌两头,家中其他成员或者客人,在餐桌两旁按照从女主人一侧向男主人一侧重要程度递减方式排列。”
卡农正算计着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就被安吉拉一句,“其实这很像肋骨的排列方式”弄得没了吃饭的胃口。
瑞斯的父母去庄园狩猎,家中没有那些成年人,气氛十分轻松。
第一道是开胃浓汤,然后是冷拼,接着是主菜,面包随时取用。
瑞斯介绍:“今天厨房一共做了五道主菜,每道有三款菜式。如果是红衣大主教的晚宴,估计至少十八道菜,每道菜八种菜式。
卡农惊得倒抽一口凉气:“那还不得撑死?”
卡莉爽朗地回答:“可以服用催吐药。”
卡农撇嘴的动作刚刚由神经系统传播到深层肌肉,她就停下了这个“愚昧”的举动,倒也不是因为突然有了教养,而是这一下午她已经被安吉拉的“解剖无处不在”吓到了。
克莱恩显然是不赞同这种奢侈的,安安静静地低头说:“是不是这才叫吃饱了撑的!”
女孩们掩口而笑。
卡农笑了一半,才想起来掩口。
“卡农,为什么右手拿叉,左手拿刀啊?”小叶子轻灵的声音。
卡农愣愣地看了看双手:“呃?我?我从来没注意过啊。”
“大概她是天生的左撇子吧?从……”安吉拉的话说了一半。
卡农知道又要被解剖了,赶紧换手:“安吉拉!我马上换!”
克莱恩被卡农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没关系的,但是记住,既然是左撇子,切肉就要从右边开始切,不要像是砍柴一样往下剁,要在肉上来回拉刀子,往外的时候用力,拉回来的时候就不要那么用力,这样才能保证刀子不与你的盘子摩擦出难听的声音。”
“这跟我们的解剖……”
“安吉拉,求求你了!”卡农要泪奔了。
安吉拉再说下去,这一桌子的美食,卡农就没心思吃了。
小叶子找男佣要了一些酱汁。
卡农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把酱汁直接淋在肉上,而是放在自己盘子的内侧,肉切成一口大小,蘸着酱料吃。
卡农笨笨地抿了一下嘴巴,暗暗思索着:“这个小小的肉块块,是不是也是礼节啊?”
贵族的上菜程式非常讲究,桌子上只存着一道菜,撤去一道,才会上第二道。
主菜后,就是甜品。
看到甜品的卡农,就像是见到了救星福音一般。这倒不是因为她多喜欢甜品,而是甜品意味着,晚宴终于要结束了!
晚宴后,瑞斯邀请克莱恩、卡农和安吉拉住下,他们三个被安排在不同的客房。
卡农穿着夹脚的小尖皮鞋,一瘸一拐地保持着姿态,硬撑到客房门口,仆人最后的道别。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卡农知道,她自由了!
疯丫头卡农,先是电击一样甩开了皮鞋,漂亮的尖头鞋在房间里被丢得乱七八糟,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解放自己的小脚丫啦!
接着,她又不顾一切地扯掉了身上沉重的大裙子。
毫无顾忌地、踏实地摊在柔软的大床上,卡农从整个身体里爆发出一声相当痛快的“啊!!!!!”
“哐当”有人闯进来。
卡农愣了,那个家伙也愣了。
克莱恩不知道为什么闯进卡农房间。
只穿着衬裙的卡农,下巴脱臼一样,木了;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呼”地一下冲过去,一拳捣在克莱恩的下颚。
伴着一句“流氓臭色狼!”克莱恩倒在地板上。
卡农摆着帅气的造型,凶悍地问:“你干什么要闯进来!”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跑过来。
瑞斯扶起克莱恩,调侃地说:“斯达伯恩侯爵,看来你是打人打上瘾了。克莱恩,你倒霉了,我猜她从下午茶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克莱恩揉着下巴,咬着牙,狰狞地看着卡农:“我正要睡觉,就听见隔壁不知道哪个小疯子大叫!我还以为她遇到什么事情了呢!”
卡农的肉乎乎的可爱小脸僵化了:“哎????”
克莱恩忿忿说道:“不要用那种小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疯子!你就是一个小疯子!”
说完,克莱恩回了房间,“彭”地关上房门。
大家笑笑,互道晚安,也都睡了。
夜,如此静谧。
只剩下初春微醉的风,摇晃着芬芳的一草一木,把这种充满朝气的熏香染上皎洁的月色。
点点星光,映着泥土里点点新绿。
克莱恩用冰块揉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月色,嗔怪地骂道:“小疯子……”话语中暗隐着玫瑰花蕊的丝丝清甜味道。
卡农则心无杂念地躺在豪华大床上,眼前的星光月色开始迷离:
授爵仪式吗?怎么这么复杂啊?
啊,我明白那个叫斯沃德的银色骑士为什么笑了,他在笑我不会正确地给他回礼。
坏脾气的瑞斯,言出必行,真是可恶的大男子主义呢。
小叶子清清丽丽的。
卡莉就像是一只小燕子。
安吉拉真是恐怖的人儿呢。
克莱恩……坏蛋克莱恩……他干什么总是缠着我?他是瑞斯的朋友吗?兰格陵在哪里?很冷的吗?
北极圈是什么?有绿光吗?有欧若拉吗?
月色在卡农的眼里开始温润、模糊。
她看见祖父慈祥地朝她笑,然后是父亲,手里拿着麦芽糖,亲自喂到了卡农的口中,甜甜的……
一翻身,轻微地震动,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父亲,老爸,您在哪里?
斯达伯恩,姓斯达伯恩,怎么了呢?那个神奇的骑士嘱咐我,不要问任何人,那好吧,那好吧……
这一下午,怎么像是过了五年那么长啊!呼——
嘘——身心俱疲的小卡农睡着了,让她睡吧,她累了。要是真的过了五年,她就不能这么心头无尘的在如此安逸的卧室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