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一路上,关天远好几次欲言又止,不是怀疑叶宜风对他的感情,那是亵渎。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着,就是不舒服。她的师兄对她太过亲切,也太关心,不是说有人关心她不好。只是,只是……,原来他心眼很小,占有欲强烈。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宜风不喜欢霸道的人,他便努力压抑着,压下开口的冲动,怕一开口便泄露了自己此刻的心情,惹宜风不悦。
“我跟师兄其实并不熟,若真要说了解的话,大概就是彼此的身手了。我只是一个被逼迫的陪练。”看关天远总也问不出口,叶宜风只好自己开口解释,她云淡风清的口气仿佛齐天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这让关天远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现在他倒有些同情齐天了,那个笨蛋也许到现在都不清楚,叶宜风有多讨厌被强迫,就像他。
“我们明天去公证?然后搬家?”看,他聪明多了,建议总是比命令容易让人接受的。
“好啊,看来今晚我们需要睡个好觉,好为明天的奋战储备精力。”叶宜风笑道,有些疲乏地闭上眼,通常这个时间她都该睡了。
怜爱的看一眼身旁困倦欲眠的爱人,关天远低低地哼着有些走调的歌,轻缓低沉的声音仿似有魔力,将叶宜风全然吸入黑甜的梦乡里,让她在踏实的安全感和温暖里,嘴角勾起浅浅的幸福的笑意。是有些孩子气,可是她喜欢他的歌声哄她入眠。
回到家时,叶宜风仍沉沉的睡着,舍不得惊扰她的美梦,关天远没叫醒她,只是尽量小心轻柔的将她抱下车,往他们的公寓走。
将近十一点半,夜深时分,整幢楼都很安静。开门的声音和钥匙相撞的敲响,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突兀又清晰。
门一打开,屋内马上亮得通明,关天远心惊得一震,下意识里将叶宜风拥得更紧些。当定睛看清来人时,倒不知是该惊,该怒,还是该喜了。
“宜风,宜风,你睁开眼睛看看谁来了。”
“哦。”叶宜风顺从地应一声,懒懒地转过头,努力撑开眼看向来人,“……晓梦,奇浪。”尔后又懒懒地窝进关天远的怀里继续她的好梦。直到上官晓梦、龙奇浪惊愕的对视十秒钟之后,叶宜风的脑子才把刚才的事实消化清楚。下一秒已迫不及待的落地,惊喜地看着就站在眼前的上官晓梦,“你不是说婚礼当天你没办法到吗?”
“是没办法到,因为已经提前到了,你总不忍心让我飞回去,再飞过来。”上官晓梦上前拉住叶宜风的手笑道,“奇浪煮好宵夜了,要不要一起吃。”
“奇浪的主意?用失望来让惊喜加倍?”叶宜风诡笑着瞄一眼一旁的龙奇浪。
“怎么样?有没有更惊喜?”上官晓梦急切地问。
叶宜风点点头一派从容地道,“有。让我惊喜的是你的心意,让我失望的是龙奇浪的主意。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本法官宣判,今晚我和晓梦一起睡。”
“只一晚吗?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明天晚上,后天晚上也给我。”
“我是没意见,只是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意见。”叶宜风饶有兴味的看一眼强装气定神闲地龙奇浪故作无辜地问。
“只要天远没意见,我就没意见。”龙奇浪狡猾的把问题丢给关天远,不相信他能忍受夜里的孤枕难眠。
“宜风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这是关天远的体贴,既然宜风有兴致,他怎么忍心破坏。
“好,全数通过,现在吃夜宵去。”宜风心情愉快的拉着上官晓梦去享用美食。
“天远,你太纵容你的女人了。”龙奇浪懊恼的抱怨。
“她肯让我纵容、宠溺也是我的幸福。”关天远望着叶宜风的背影,眼里含着傻傻地幸福的笑意,她是风,他不会妄想束缚她,只会用更多的宠溺来牵绊住她。
生活有时候像梦,碧绿如茵的场地,大度地容纳下欢颜笑语的宾客。也承载下这份温馨的欢乐。如果没有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李晓曼戒备地瞪着走近的徐恩雅,“徐总,我们今天只欢迎来祝福的人。”
“我就是来祝福他们的。”徐恩雅停下脚步,有趣的打量着一脸敌意的女孩儿,“宜风她说欢迎我来。”
“是吗?”李晓曼有些意外地问,没想到叶宜风,会邀请情敌来参加婚礼,从而示威。难道一恋爱再精明的女人也会变成普通人吗?再看向徐恩雅一脸和善的微笑,李晓曼倒有些同情起她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笑颜背后一定是颗滴血的心,这么想着,出口的话便和气而友善,“走吧,我陪你去找点东西吃。”
将李晓曼所有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徐恩雅也就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分,藏起眼内兴起的兴味的光亮,徐恩雅也不多做解释,只顺着李晓曼的想象演戏。
本在与新交的朋友笑谈的叶宜风,看到徐恩雅便抽身走了过来,“徐大小姐,你可是姗姗来迟,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徐恩雅像正巧走过的侍者要了杯酒,“罚我喝一杯如何?先干为敬。”不给叶宜风任何抗议的机会,徐恩雅便将酒豪气而不失秀雅地一饮而尽。
“酒都喝了,我就算小气,也不好说什么,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喝的,还是想邀谁在这碧绿的地毯上共舞一曲,只管尽兴。”
这就是不让她穿高跟鞋来的理由,还好她听话。“我会的,对了,我帮你把关敬涛夫妇引来了,记着你的承诺,你欠我一个人情。”
“大家都是朋友,计较那些就显得生分了。”叶宜风微笑着,对自己明目张胆的耍赖从容地理所当然。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况且我们还只是朋友。想让我做白工不如做梦实际些。我,徐恩雅,绝不吃亏。”开玩笑,从来都是她占别人便宜。
“很荣幸能赢得你的怒目相对,别整天绷着神经,时时刻刻防范着敌人,收寻着猎物。你该学着在适当的时机放松自己,不然会活得太累。”叶宜风拍拍徐恩雅的肩微笑道。
徐恩雅顿了一下,无言的看着叶宜风,尔后有些无奈的苦笑,“我忘了要怎么放松了。”
“放松吗?我有法子。我最近要去旅行,正愁着孤单一人呢,美丽的小姐,你愿意同行吗?”齐天绅士地笑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突然插话有些失礼,“徐小姐,你好,我叫齐天。不知有没有荣幸请你跳支舞。”
“抱歉,她已经有舞伴了。”又突兀地出现一名男子,近乎霸道地不给徐恩雅任何反驳的机会,已拉着她往特意铺了绿色地毯的舞池走。而事实上,徐恩雅也无意做任何反抗,噙笑的嘴角扬着,眸光里流转着算计。
叶宜风默默地看着,兴味的笑意泛开,“晓曼,你帮我安慰一下我师兄,我去迎一下我的新爸妈。”看着不远处渐渐清晰的人影,叶宜风笑意更深。“天远,你来一下,爸妈来了。”
“我想他来不了了。因为太高兴,多喝了几杯,现在好像醉了。”齐天“好心”的提醒着叶宜风,只将灌醉关天远的人是他隐去不提。
“我更想知道的是他现在人在哪里。”叶宜风看看四周,双眉因寻不到关天远而皱的死紧。
“怎么会,刚刚明明在餐桌旁的。”齐天不信邪的瞪大眼睛盯着看,可是哪有人影。
“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关,呃,……姐夫,好像躺在餐桌下面。”李晓曼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
“看来妹夫找了一张很舒适的床。”齐天笑着牵了李晓曼的手,“让他们两个浪漫去吧,咱们跳舞去。”虽是初次见面,但既是师妹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了,既是妹妹,何必客气。
“看来我要做失职的主人了。”叶宜风的笑意里不见一丝愧疚,倒是多了尝试的兴味。蹲下身唤醒关天远,那双迷蒙的眼里藏着的天真勾出了叶宜风心内更多的温柔。他是她相守一生的爱人,只这样想着,只这样看着他,幸福就像喷涌的泉水,越涌越多,将人结结实实的淹没。
“宜风,对不起,我喝醉了。可是今天,你是我的了,为这件事醉一千次也值得的。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醉,对身体不好。所以今天过后我不会再喝醉了。啊!爸妈来了。”关天远顺着叶宜风的目光看过去,惊喜地看到了自己的爸妈,“嗨,爸妈,我结婚了,我给你们找了个好媳妇。你们要疼她,不然我会不高兴。”关天远抽出被叶宜风扶着的胳膊改为搂住叶宜风的腰,发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倚向叶宜风。“真的不能再喝醉了,我这么重,却老是让你扶我,我会心疼。”
“好。”叶宜风边安抚地轻抚着关天远的背,边对关天远的父母礼貌地笑着点点头,“爸,妈,谢谢你们今天愿意来,恩雅和博爱集团的副总裁方若茗都在,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她们。天远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以后有空一起吃饭吧。”
“要帮忙吗?”关父不放心的问。虽然比关天远矮了将近一头的叶宜风稳稳地扶着关天远。
“爸请放心,我学过几年跆拳道,还有几分蛮力。你们留下玩吧,我们先走了。”
“爸,妈,我们走了。”关天远挥挥手,快乐的笑颜里带着几分憨傻。
将天远扶上车,叶宜风回头望了一眼笑闹着的宾客,笑着坐入车子,离开。深蓝色的车像绿色的海洋里自在的鱼,泛着金色的光疾驰而去。
后来关天远才知道,父母是被叶宜风以曾经的过亿身价引来的。只是他爸妈不知道,叶宜风把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剩下的也多半支付她的好友欣阳的治疗费了。不管怎样也好,毕竟父母肯认宜风,肯来参加婚礼,他已经很满足了。而宜风这份为着他的细腻的心意,他也会好好珍藏,所有和她的一切,他愿意用一生好好的珍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