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圣域残骸四处飞散,在重新回复色彩的阳光下闪亮的升上天空。
爱塔张开右手,在其上,有一片纯洁无暇的白色羽毛。
那么轻,那么软,那么美丽。能难想象这就是差点将所有人轰成碎片的强力兵器。
“哈,白色羽毛。不知跟我是合还是不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恢复意识了吗?他身前俯倒的少女第一次以自己的意识和他说话。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现在的名字是爱塔·布鲁托尔,似乎你应该是我的……呃,妹妹?”
“我跟你没那么亲密的关系,而且……我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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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您可不可以轻点啊,老人家。”萨博谭思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男人就给我忍住,这点伤……”老米迪用力将纱布缠好。
包得很不错,他自己得出结论。就把眼前的人推开,然后环顾四周……
“我家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狭窄破旧的小木屋包括他挤了六个人。
格瓦拉躺在一旁的长椅上,他因为力量透支现今动也动不了。
萨博谭思刚刚治疗完毕,窝在一旁镇痛。
爱塔站在他身边。
威尔逊在餐桌旁大吃特吃。似乎他今天早上回来时,就前胸贴后背了。刚打完一场,急需补充能量。
古德拉将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除此之外就没有伤者了吗……?恩,看来没有了。”他从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站起,坐回他专用的摇椅上。“医生的职务履行完了,现在我以房子主人的身份让你们解释一下情况。”
教会来的三人不好开口,威尔逊又被黑面包堵住了嘴,结果还是得由爱塔来说。
爱塔十分简单的用五分钟时间说明了情况。
“那结果呢,你们三个现在想怎么办?还要抓捕威尔逊吗?”
“不,说实话。我们来的目的不是他,是圣十字斩。说起来很微妙,我们希望能看见他,却又不是特意来找他。”
“圣十字斩不是被教会取回了吗?”
“什么!!”萨博谭思腾地站起来,却不小心碰着伤口又疼的哼哼起来。
“啊,那个人看来真的如他所说是以个人目的来的,而且没有带着圣十字斩回你们那里去啊。”
“喂,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仔细细地说明白了。”
于是爱塔又花了十分钟将圣十字斩被夺走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真糟,我的记忆中异端审问教区没有符合你描述特征的人。古德拉,格瓦拉你们知道吗?”
两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特蕾莎……不在啊。她去哪了?”
“在外面的院子里。”古德拉指着后门,“一个人自责。”
“哎,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她总一个人也不是办法……我去和她聊会吧。”
“我劝你别去,嗝,”威尔逊猛灌两口牛奶将面包咽下,然后说,“她看到你的伤只会更加难受,同理格瓦拉也不行,发生那种事我也不能去……”
“那谁去?总不能让闷葫芦去吧?”
“我去。”无视众人惊愕的视线,爱塔打开大门。
“………………”萨博谭思愣了两秒,然后大喊,“No!好不容易有能提升特蕾莎好感度的机会,被那个小鬼抢走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让新见面的姐弟俩联络一下感情。”
“……恩。”爱塔一出来就看见了。
某位修女背对着他坐在树上。
“那个……”
“我又看见一位天使从天降下,手里拿着无底坑的钥匙和一条大链子……”修女突然用清亮的声音诵读。
“?”爱塔显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修女又接着说:“他捉住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但,把他捆绑一千年。”
锵踉锵踉。空间中凭空出现数条锁链,在爱塔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牢牢锁住。
“呃……”手臂被向后扯去,脖子上也被套上了束缚。不过……
唉?爱塔突然发现这锁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
浑身用力,其中一条就绷断了。
“……”特蕾莎沉默了一下继续诵读,“有火在他们的党中发起;有火焰烧毁了恶人。”
呼,炙热的火焰平地燃起,席卷了爱塔全身。
说来奇特,那么强烈的火焰竟然完全没有波及他处,连地上的落叶也没有点燃。
“干什么突然攻击我啊?”火焰散去。
爱塔毫发未伤的站在那里,连身上的锁链也不复存在。
“小测试而已。”特蕾莎从树上跳了下来。
“还真是激烈的测试啊,真热。”爱塔用手扇了扇,“不过为什么对我无效呢?”
“或许……你就是第三十一人也说不定啊。”
“三十一……是什么啊?”
“不知道吗?神的代言者,神子转世,生下来就洗清了原罪,以后也决不会犯下任何罪孽……这种存在你不知道吗?”
“神的……到底是什么啊?”
“圣人。”特蕾莎回过头说,“十字教两千多年的历史也只有三十位的圣人。”
“我是「圣人」?”
“还不能确定,现今你身上还没有出现标志性的圣痕。不过,就目前表现出来的性质应该说是很接近。
圣典会对你无效也差不多是因为这个。圣典也好,圣器也好都是针对对象的「罪」「恶」「业」发动攻击效果,圣人没有这些东西,自然就无效了。再加上……”
特蕾莎转过身仔细的凝视着爱塔……
用她那特殊的眼睛。
“我天生能目视到人心中的恶,世人的痛苦我也感同深受。那些东西像黑气一样缠绕着每个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一样。有些罪大恶极的人在我眼里简直像包在黑色琥珀里的昆虫一样。
但是我见过一个人,教皇陛下。他身上完全没有这种东西,洁净到了极点……你……是第二个。”
“这样啊。”爱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看来你是不太相信,还是说根本没有好好听。”
“不,我有好好听啦。既然你那么一脸认真的说出来,我当然也之好相信。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实在没什么意义。”
“哼,竟然说圣人没有意义?你啊……”
“比起那些,「你」倒是更让我感兴趣。”
“什…!”特蕾莎显然被这句话震到了,受惊似的退了半步。“你在拿我开玩笑吗?”
“没有啊,我是实话实说。我们俩好不容易有机会聊聊天,说圣人什么的话题就太煞风景了。”
“我可不觉得我们有可以开心聊天的亲密关系。今天上午我还在用炽天……”
特蕾莎说到上午的事立刻沉默下来,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
“啊,说起那个!”爱塔从怀里取出了那片洁白的羽毛……名为「炽天圣翼」的教会最强圣器之一。“好厉害啊,这个……不过这么看的话就是一片普通的羽毛,到底应该怎么用啊这个。”
“………………像七灵圣式这些最高等级的圣器,基本上都是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用的……炽天圣翼要求使用者……有「天使素质」。”
“这么说你有作为天使的素质了?好棒,你再来给我演示一遍好吧。”
“你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你能轻松说出这种话?!!”
“因为无所谓啊,”爱塔一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对我无效的吧。”
“真说的出来啊……”特蕾莎踩着硬梆梆的脚步靠近,“难道你看到萨博谭思他们受到的伤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难道在你眼里,他们的牺牲就是场闹剧吗?”
特蕾沙毫不避讳地靠近到几乎要碰到一起的程度,毫不掩饰的散发着怒气。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假如有无干民众牵扯进来,你也能毫无感觉的说出那种话。如果你真的把他人的生命视若无物,那我……”
特蕾莎以不合修女身份的动作伸手攥住爱塔的衣领,把他拉的更近一些。
“那我就亲手,把你这扭曲的性格扭转过来!”
(哇!她好认真……刺激的有点过头了。)
爱塔略微后退一点,把快要贴上的身体挪开一些。
“看你做的多高尚啊。”
“……?”
“不能忍受漠视生命的行为,有人因自己受伤会自责,有人在自己面前受苦会为其悲伤,即使是对我这样「恶劣」的人也在想帮忙纠正。这些不是高尚是什么?”
“……当然,我虽是异端审问教区成员,但同时也是发了七年愿誓才当上的修女。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是……借口。”
“……”
“和你是不是修女没有关系,你会这么做单纯是因为……你是个善良且高尚的人。”
爱塔将特蕾莎的手拿下。
“不对,我是个差劲到极点的人。我可是差点杀掉你们所有人的坏人,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你说成是「善良」?”
“那个不是你。”
“不,那就是我。满溢着杀戮之气的特蕾莎布鲁托尔!”
“「那东西」不是你。那只是一个性格恶劣,幼稚任性的伪天使罢了。”
“那个就是……”
“不是你!!”爱塔用尽全力否定,“是我亲手击退那东西把你唤回来的,所以我是最清楚的。我再说一次,你不是它,有本质上的区别。”
“……”特蕾莎略微侧开了脸。
爱塔笑着把炽天圣翼举到特蕾莎眼前。
“明白了的话就把它拿回去吧。为了某人正确的用这个力量吧,有这么强的力量无论什么都守护的了。啊……如果下次再次暴走,通知我,无论几次我都会去击败那东西的。”
“……你是圣人。”
“?”
“不会有错。我肯定了,你就是完美的圣人。”
特蕾莎双手接过炽天圣翼,捧在胸口。
“我没那么伟大,我的过错和罪孽……多着呢。”
爱塔心中不由得翻滚起来。他的过去,他遗忘的那段日子……渐渐的刺激着他的心。
他知道他在那段日子里残忍的暗杀过很多人,但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脸,任何一个迎接死亡的姿态全都无法出现在脑海中。
全部忘记了。
多么傲慢。夺取了他人的生命后,竟然连心中的存在也一起抹杀。
“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道歉又该和谁说?就算想赎罪又该去找谁?
“唉,你怎么拉?怎么突然……哭了?”
“啊……”反应过来的时候,浑浊的眼泪已经滴到了地上。“哈,我竟然还流的出眼泪。”
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懦弱,自嘲的笑着。
“我说过吧,我能感受他人的心……传到我这里来了,你的痛苦……”
“!”
“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或只是感受到爱塔心中的伤痛,她说……
“来教会吧。”
“………………”爱塔瞳孔很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用在意,忘掉吧。”
“…………”爱塔没有回答,略微欠一下身表示歉意,踏着生涩的步子往回走。
距离渐远,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两个人在短暂的交际后,再次沿着原本的轨迹错开。
这时……
““谢谢。””两个人因不同理由向对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