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躲了安伟三天,不接他的所有电话,也不会他的所有短信,到第四天的早上手机终于安静了,我庆幸安伟终于想通了,吃完中午饭我正伏在办公桌上瞌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一个声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以为自己在梦中,一阵敲桌子的声响惊醒了我,“小秦,醒醒,有人找你。”
“谁啊?”迷离中我还以为是父亲早上在叫我起床呢,我揉了揉眼睛,一看是杜律,赶忙站了起来,再一看杜律旁边站的,除了安伟,还会有谁会这么憔悴。
“小秦,他说是你男朋友,而你不肯见他,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好好聊聊吧。”杜律若有所思地说完,就走了。
我感觉血从脚底板芯开始往脑子里涌,脑子快要炸开了,前几天晚上才间接承认林建是男朋友,今天又冒出了另一个自称是我男朋友的人,但领导已经离开,我还怎么解释,只好对着领导的背影说,“好的,谢谢杜律。”
说完后,我拽着安伟的衣服就往外走,心中一股怒气,到了公司大厦门口,我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你总来找我做什么?”我质问道。
“柔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好吗?我…..”
“安伟,”我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我真希望他能了解我的内心早就已经平静,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这是不容易的,“安伟,我们的事情早就已经翻篇了,我对你也早就没有了气,所以你真的不用来求我原谅。”
“不,你这么说一定是还在气我。”安伟执着地看着我的眼睛,想找出我说谎的蛛丝马迹,有时候当别人期待他们心中认定的答案时,是非常难对付的事情。
“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气,也没有怨。”我正视着他的目光肯定地说道。
“那么难道你对我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吗?”
他这样一问倒是问到我了,对于以前有着亲密关系的恋人,要说对他离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他这么挑衅地问,偏偏激出了我心底的叛逆。
我很漠然地看着他,“不关心。”
说完我转身就走,安伟显然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沙哑却坚定,“秦柔依,你别太绝!”
这句话让我顿时停住了脚步,我能想象出他等着我转身,走向他,并且柔声细语地告诉他,我原谅他,只要他回来怎么都好,这不就是他熟悉的“我”吗?他认为不论什么我都能温柔地接受,他不论做了什么我都能包容,那么,现在是时候让他认识下现在的我。
我转身朝他走去,我看到他的脸色,从愤怒到舒展,胜利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你是我最忠实的犬,只要我唤你,你摇一摇尾巴就会回到我身边,在他沉浸在这样美好的臆想中时,我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绝,要比绝,没有人能胜得过你!”
看着他瞬间石化的表情,心中有股报复的快感和酸涩,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跑回了公司大厦,在电梯门口,我低下头,低声地喘息着,“希望能赶快熬过这一烂桃花劫。”
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结束了,这天我再也没被安伟的电话、短信骚扰过,晚上下班时我刻意在洗手间里躲了20分钟,出来后发现接我的是老黄,我感到很兀然。“少爷呢?”我现在问关于林建的行踪时已经再不扭捏了,“秦小姐,少爷下午就出去了,也没有让我送,只是让我按时来接小姐。”
“噢。”我轻声地一回,闭上眼睛,靠在车子后排的座位上。
今天这一天的心情完全让安伟给搅坏了,他总是以他的方式来逼迫我认同并且接受他的思路、他的做法,着实是让我感到厌恶,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很可怜,他一定是没有更好的路了,才回来找我的,多少也体现了他对我的信任,我就这么把他赶出我的世界,是不是也太不够仁义,就算是朋友,我似乎也应该至少听他把话说完。
要是明美知道指不定说我意志不坚定,他离开的时候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只是觉得白桦对他更有好处就跟人家走了,现在没有更好的路了,看我稳定了,又想回到我这边温暖的港湾,哪有那么美的事情呢?
明美,对哦,我还有这么一个好朋友,日子一天天划过,我都快要把她忘记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当初说的常联系,成了一句空话,这一年的时光里,明美曾经发过一封邮件给我,由于我不常登陆邮箱,那封邮件足足沉睡了两个月才被我发现,我一个劲地自责自己怎么不多登陆登陆邮箱,我想到明美可能气得鼻子都歪了,就没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给明美回了一封老长老长的信,用了1000多字来表达我的歉意,然后才敢询问她的工作和爱情生活,最后大致描述了我的生活,但是信件发出后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为了对她公平,我也给了自己两个月的等待期,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登陆邮箱三次,两个月过后我想明美大概是再也不会回信了吧,可能气还没消,可能真的是把我忘记了,我感到既绝望又酸楚,只好不断安慰自己,“大学里的友谊伤不起啊。”渐渐我又恢复了不登陆邮箱的习惯。这段曾经美好的友谊终是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断了。
“秦小姐,我们到了。”我睁开眼,已经到我家楼下了。
“好的,谢谢你,老黄。”从“黄司机、黄师傅”这样生疏的称谓到现在的“老黄”,时间是做了最好的解释。
“不打紧的。”老黄欣然地笑笑。
我下了车,回到家里,发现父亲和林建正在棋盘上厮杀,原来林建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化解我父亲心中的苦楚,我看着他们欣慰地笑笑,他们看到我,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你回来了啊。”
“嗯。”我冲他们笑着,我想林建是喜欢我的笑的,从他呆呆地看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你们下吧,我去做饭。”
“恩,真是乖女儿。”父亲不无开心地说。
这难道不是一个幸福的图景吗,灯光下的父亲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全是因为子女的理解和孝顺,灯光下林建的脸显得是那么地英俊却又不乏温柔,他脸上的笑容全是因为他爱的女子,而我有一个呵护我的父亲和爱护我的男子,我还缺什么呢,明美光有爱情就足以让她放弃一切,那么我既有爱情又有亲情,我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越发淡然,这样才是生活,不是吗,“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梦醒了》不就是这样唱的吗,安伟仿佛再也不是一个阻隔,是啊,只要你认为自己是幸福的,没有人可以掠夺你内心的幸福。
饭后,他们也不再下棋,而是我们一起看着我父亲喜欢的电视剧《历史的天空》,插播广告的间隙,林建会讲几个笑话调节下气氛,虽然有的笑话并不好笑,我看父亲也还是笑得很开心,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么多年来,母亲的离开一直是父亲心里的劫,虽说父亲一直说这是“心的选择”,他当初不做抗争就是因为知道留不住,可我也清楚父亲一直都在后悔自己从来都没有争取过,他的痛苦,印在他脸上,却刻在我心中。
我望着林建,头一回这么深情地凝望着他,这个男人让久违的欢乐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家里,父亲怎么能不开心,我怎么能不感动,我甚至会想,林建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来舔舐我的伤口,化解父亲的悲伤。他是那么温暖和美好,我希望他永远不再被安伟的事情左右情绪,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今天安伟来找我的事情,我真希望永远被他这样包围着,没有忧愁,没有烦恼,虽然我有点羞愧自己的自私,但是哪个人对于属于自己的幸福能做到不自私呢。
心愿在诉说着,什么都不去想,好好地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