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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秘老人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柳三变的一首《望海潮》写尽了钱塘的繁华。

杭州,不愧为人间天堂!

清晨,城门刚开,便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繁忙景象。男女老幼,士农工商涌在宽阔,平整的青石板街道上,挎筐的,挑担的,推车的你拥我挤;嬉笑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忽然,随着一阵的马嘶鸣声,街头的人群像被刀切般一分为二,大街上顷刻间像潮水退后留下了一片狼藉。各种青菜水果,吃喝用品撒了一地,却没人敢伸手去捡。人群像被人牵了脖子,齐刷刷的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伴着马蹄砸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一匹火红的战马闯入人们的视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马上端坐一名少年,看年纪顶多十五六岁,却精神抖擞,面如冠玉,眉如剑张,双目炯炯闪着光芒。一身白衣映着红马英气逼人。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的不屑和傲慢,仿佛街道两旁的人群是树桩杂草一般,扫都不扫一眼。

满街的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一人一骑,穿街而过,没有谁发出一点的声响。

就在马疾驰飞奔,将要转弯之际,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突然从人群之中冲向街道中央的一个拨浪鼓。两旁的路人压抑不住一阵惊呼。孩子的母亲稍一迟疑,紧跟着尖叫一声扑到孩子身前,用身体挡在马冲来的方向上。人群又是一阵惊叹,所有人都替这对母子捏了一把冷汗,胆小的人甚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连马上的少年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使劲的勒住缰绳想把马停住。那马由于惯性太大还是直直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佝偻身子的老者突然从人群中跃出,一把攥住马嚼子。那马就这么生生被钉在地上没能再前进一步。马上的少年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老远,一脑袋扎进丢在街上的破筐里。

母子两人哆哆嗦嗦从马脑袋下站起来,说不出一句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老者面前感谢救命之恩。

老者伸手扶起母子二人,示意他们站在身后,便牵着马走向白衣少年。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一摔,脑袋发晕。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才发现脑袋上顶着一顶破筐。涨红着脸,把筐使劲甩在一旁,引得人群一阵暗暗发笑。少年的脸红的像一块布,一边揉着摔伤的关节,一边蹒跚着向老者走去。

老者一手抚着颌下唏嘘的花白胡子,一边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并不理会老者,伸手解下腰间沉甸甸的银包,看样子至少有百八十两,径直伸到了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母子二人,说道:“拿着。”

妇人当然知道那是何物,又哪敢伸手去接,拉着孩子一边摆手,一边倒退。

少年双眉一挑:“赶紧拿着,回家去吧!”说着硬把银包塞到妇人手里,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老者。

妇人不敢再拒绝,带着孩子引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了。

人群一阵骚动,不知是因为不敢相信少年的举动,还是感叹母子两人的因祸得福。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感到更加吃惊!

只见少年站在老者面前并不说话,猛的一拳直袭老者面门。老者好似早有准备,嘴角微微一翘,伸出青筋暴起,干枯如老树枝般的一只手,轻轻抓住少年的手腕一抖,只见少年如纸鸢般飞了出去,越过人群,掉进街道旁清澈的河水里。

眼下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河面上荷叶绿油油的,映着粉红的荷花甚是好看。

少年费了好大劲才扒开头顶的荷叶把头伸出水面,脑袋上沾着几条或长或短的水草,狼狈之极,刚才的潇洒和傲气也被水冲的一干二净。

人群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的笑成一片。

等少年爬上岸边再找寻老者,早已不见了踪影。人群也迅速散开了,看个热闹还可以,谁都不想站在这惹事。

少年看实在找不到老者,只好上马离去。

少年无精打采地骑着马,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气势宏伟的府邸前。

只看府门便知这家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上马石,下马石,两头汉白玉的扭头狮子分居两侧,府门上高挂牌匾“镇海将军府”。门口的侍卫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胆小怕事之人到此都感到浑身紧张,因此宁愿绕行,也不从门前经过,因此门前显得格外清净。

门口的守卫一见少年,马上迎了上来,边扶少年下马边问:“少帅,您这是?”

少年并不答话,瞪了侍卫一眼,径直朝府内走去。

侍卫赶紧牵马下去,心里暗怪自己多嘴。

少年本想绕过前厅,回屋梳洗一下,换掉那身狼狈不堪的衣服。谁知刚走几步就被雄厚的声音叫住了:“云儿,刚才到哪里去了?”声音雄浑中带着怜爱。

少年不得不回过头,进入前厅。

前厅装饰的雍容自然,富丽堂皇,却又不失阳刚之气。厅中央正挂一幅猛虎图,威风凛凛。下面是名贵的紫檀木八仙桌,声音就是桌旁太师椅上的中年人发出的。

中年人看样子身高约有一米九左右,虎背熊腰,身体微微发福。宽额头,重眉,方脸,颌下三缕须髯,庄重威严,目光中却带着慈爱。这人正是威震江南,赫赫有名的镇海将军萧胜天!那少年正是他的膝下独子萧云。

萧云抖了抖衣袖上的水滴,上前拜见:“父帅。”

萧胜天看着爱子这副摸样,心中明白,这孩子肯定又在外面惹事了。

“云儿,怎么,又在外面惹事了吗?”

“没有,不小心掉河里了。”萧云狡辩道。

“胡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说,到底干什么去了?”萧胜天佯装生气,压沉声音道。

“真的,我在河边玩,不小心绊了一下,就……”萧云继续胡编,看样子根本不怕萧胜天发脾气。

“爹,没事的话我进去换衣服了。”萧云说着就往外走。

“云儿,你!”萧胜天无奈的摇着头,看着萧云的背影发出一声叹息。

在军中,萧胜天的严厉是出了名的,手下的士兵都尊称他为“铁帅”。甚至那些跟他交过手的敌人都对他严以治军的手段多加赞赏!可是在家中,这位叱咤疆场的铁腕将军却对自己的儿子无可奈何。

萧胜天出身贫寒,早年和自己的结义兄弟方远山一起投军,两人作战勇猛,顽强,而且善于兵法之道,进而屡立战功,一路相互扶持,不断晋升,义兄方远山贵为大将军守护京畿,萧胜天则升为镇海将军,东镇苏杭。

可以说萧胜天前半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根本无从理会家中的妻儿老小,所以官拜显位后便想封妻荫子,好好补偿萧云母子,谁知萧云的母亲没有熬到夫荣妻贵那一天,在萧云十岁那年便撒手人寰了!

自此萧胜天更是把萧云视为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要啥给啥,说一不二。

故此,小萧云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整个就是小太岁。幸而,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本性善良。所以虽然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却从不欺人。

萧云不愿意跟父亲一起待着,一来是他自小就不跟父亲在一起,老觉得有隔阂一般。再者,自原配去世后,萧胜天纳了三妻四妾,这些人虽然碍于萧胜天的面子对萧云疼爱有加,但萧云心里只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这些后妈看都不看一眼,更连带着连父亲也讨厌起来。

因此,萧云就像是个纨绔子弟,每日里骑着他的宝马到处游逛,不务正业。闲下来,就跟家里的守卫学点功夫。别看萧云平日里游手好闲,可学起功夫来却踏踏实实,认认真真,从不偷懒,而且他天生具有很强的领悟力,无论是拳脚,还是兵器,只要家里那些守卫将领教两遍,他便能烂熟于心。只是这些人都是能耐有限,学不了几天就没什么能教的了。所以,萧云也杂七杂八的学了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

萧胜天看到宝贝儿子是练武的奇才,心里暗自高兴,想方设法想把萧云培养成才。所以花重金请一些江湖上有名望的好手来教萧云。谁知萧云这孩子逆反,凡是父亲请来的老师要么不理不睬,要么三番五次的捉弄,只把萧胜天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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