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努力坚持让自己去恨他,想要让自己死心放弃。可惜结果却并不能如我所愿,我自认为并不是什么痴情的大情圣,可结果我才知道,原来感情是这么复杂,想要忘记却又欲罢不能,想要抓住,却发现入手的都是虚无的空气,无尽无奈。
“夕哲,你去劝劝她吧,那丫头一直都是最听你话的,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弄成什么样了。唉……”我隐约听到爸爸和夕哲哥哥的谈话,我想我是让他们操碎了心,心中很是感觉对不住他们,可惜无法让自己恢复正常。学校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去了,我想老师大概都会认为我要辍学了吧。
“就是说啊,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他们交往,就说了孩子太小,这么早谈恋爱不好,唉唉……现在好了,后悔都来不及了,人家到好,拍拍屁股走人,让我们云橙怎么办呢?!”听到妈妈的那些话,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了,是我太傻么?一个人认真太久?感情其实是可以说变就变的?
“叔叔,阿姨……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不知道夕哲哥哥究竟想说什么,但是我倒是听出肯定是与翊有关的,翊走之前不是见过夕哲哥哥么?!或许是他对他说了些什么?也许我就是拼命再找翊并不是不爱我的理由,也许事实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但我宁愿不信。
“夕哲哥哥?翊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瞒着我?告诉我吧,我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连他为什么离开我都不知道不是么?即使真如他所说是他变心了,那么也该清清楚楚告诉我理由啊,不是么?”我问的话可能是很傻,可是大家并没有再反驳我,或者他们也在抱着那么一丝信念,抱着翊那个可爱善良的孩子并不是有意伤害我的信念。
“云橙……你?!”他的表情很无奈,也很挣扎,我看得出来,就像他那么了解我一般,同样的,我也很了解他,虽然少过他对我的了解。
“夕哲,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有就说出来吧,这里都是自家人,问题总是说清楚了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不是?”夕哲的爸爸说道,我一直知道翊的出现其实是打乱了蓝叔叔和阿姨的念想,但是即使如此,他们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关心我爱护我,这是我无比欣慰的。
“唉……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翊不让我告诉你们,但是现在的云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天林正风和夕哲哥哥说了很多,翊从小虽然在他身边长大,但是大多时候跟他并不是很亲。其实关于翊在这边的一切,林正风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信任这个大儿子,知道他有自己的主见,什么事都并不需要他来操心,也不想他太过介入。
暑假的时候,翊和爷爷回了趟家,其实他并不想回去的,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一直都不知道,翊的外祖父是得病死的,是心脏病,而且是家族遗传式的那种。翊很不幸,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患有这种先天性的家族遗传心脏病,但同时他也是幸运的,因小时候的治疗及时,他的病并不会经常性发作。甚至因为他自己注意锻炼的缘故,一年也就偶尔发病一两次,而且还是轻微心绞痛。
我知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翊有时候会突然捂住心口,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的样子。但那时间持续很短,而他每次也会故意的掩饰掉不让我知道,单纯的我也从没有向坏的方面想过,我无法相信这么年轻的生命会那样被病痛折磨着。
“翊?你捂着胸口干嘛?”记得有几次被我看到的时候我这样问他,可是他却从没告诉过我,只是笑笑的忽悠我。
“因为你啊,看到你笑,我的心跳就止不住会加速,一加速,我自然就难受啦,所以就捂着胸口了。”每次听到他这么牵强的解释,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他,可也没有真的深入去想。
“去年冬天那次你不是落水么?翊那天心绞痛就发作了,只是看到你掉进水里他根本没有多想的跳了进去,结果病情就被引发出来。翊和他外公的情况并不相同,其实刚出生那会儿他的病情很严重的,是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及他的爸爸妈妈硬是把他从死亡线里拉了回来。那次林伯伯和我谈话的时候,不住的叹息,他说翊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因为父母感情的不合,也让他跟着受了不少苦。”
“他那么爱云橙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呢,只是自从那次之后,他的病发作的越来越勤,这一点云橙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暑假的时候,他是和爷爷一起回去了,却并不是他当时所说要去参加一个叔叔的婚礼。而是他去了当地的医院做了系统全面的检查,可是检查结果却很不乐观,翊甚至还差点动了一个手术。医院最后下了通牒,一定要他立刻马上开始住院治疗,可是翊不放心云橙,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会让云橙担忧。所以才有了后来翊要和云橙分手那一幕。开始我也并不知道,只是那天遇到了来接翊的伯父,他才告诉了我这些,无论是不是澄清,至少有一点我们都可以确定,翊爱云橙至深!”
那时听完夕哲哥哥的这些话,我反而很平静很平静,只是问他知不知道翊在哪,只是可惜他也并不知道。那之后我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我想告诉翊我的思念、想念,可惜我所有的邮件,所有的录音都没有得到回应。只是我并不气馁,至少我知道了最最重要的一点,他还爱着我。
云橙的这番话说完,整个宿舍已经是哭成一团,她们也都是单纯的孩子,还没有为爱疼过、疯过,这么一段纯纯的爱恋,无疑让她们感触很深,而云橙更不用说,泪水早已泛滥。曾几何她一直在深深自责,如果不是她,翊不会落水,不会让病情恶化,也不会有这么多后来的事,也许他就幸幸福福、安安定定的过完他的一生了。
“后来呢?后来你们还有过联系么?”叶兰宁哽咽的问道,如果蓝夕哲也能这样对她,哪怕只是三分之一,她便很知足很知足了。
“后来?后来翊便没出现过了,但是我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吃饭上课了,甚至比以前认真很多很多,每一天的每一天,我都把自己埋头在书海里,不停地去学习,争取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因为那时间中没有翊,我会觉得很无助,很难过。就这样,我从学校的普通班被转到了重点班,再从重点班转到了择优班,突然间我就发现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神话似得。老师们开始拿我做榜样,校长开始找我谈话,甚至连学杂费都一律免除了。只是这些我都没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拿回翊全年级第一的头衔,在乎的只是让自己更好的配上他。让所有人可以不必说,云橙和林翊在一起,仿佛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好像都会觉得翊疯了,明明都有更好的选择。”
“然后的然后,我选择了做一名艺术生,那一切也是源于云傲。”
“每天不停地把自己埋在题海中,你,不累么?”那是翊离开我的第一个冬天,我更加想他了,于是做题做的更勤了。
“累……很累,可是至少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发呆,至少我还有一点事可以做。”我的回答很简单,却很真实,每天把自己弄得像学习机器似得,不累?不可能,只是累也还是要继续,只为暂时的忘却。
“姐,我教你画画吧!”那是他第一次叫我姐,但是听起来却那么自然,也许他觉得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捧在手心的洋娃娃了吧!
于是我开始学习绘画,除了学习外的每一分时间我都用来学习这个,从最基础的素描开始,我跟着云傲进入这另一个我不了解的快乐天堂。每一次握起画笔的时候,我总能摒除一切的杂念,眼中手中都只有这么一支笔和一张纸。而当我渐渐爱上这门艺术时,当我笔下的人物越来越清晰时,我就发现我最爱的肖像总是那一个人的,一个我爱的不可自拔的人。
记忆中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们一起的每一个幸福的事件,全都成为了我最完美的素材。云傲曾说,单是比这样的肖像,他总无法赢过我,我笑,说,那是,你画的那些人都是存在于现实和画里的,而我画的这个人却在我心底,深深铭刻,无法抹除。
其实我也清楚,仅仅只有这个深刻在心的人从我笔下出现才会成为最完美的作品,紧迫的高中过去之后,我便考来了这所城市,没有要任何一个人的跟随,一个人来到和翊处在的同一片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