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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紫丁香

怀着那样一个梦,身披洁白的婚纱,你携我的手,在穹顶的教堂里,当庄严喜庆音乐奏响,面对着众宾友和牧师,你说,你愿意,我说,我愿意。

十八年里,我认识你,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为我订下终身,在我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时候,青春年少的叛离,只有这一件,是听从了他们的安排。

想起你,小小的心里,甜蜜蜜乐滋滋,在我知道思念的时候,只有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挺拔的身材,仿若青松,能托起天边东升的旭日,也能承载我所有的骄痴,宽厚的胸怀,似如大海,可盛放无边无际的梦想,也可安放我如火如荼的思盼。

我们共同憧憬美好的未来,在那片丁香林里,你白衣似雪,更衬出英俊的面庞,星目剑眉,你侃侃而谈,将来的你,会有那样的事业,会成就如许的业绩,会让所有的人为之倾倒,为之唏嘘赞叹,你看着天上的流云,我觉得,你是我的英雄,你突然问我,有什么打算,我低下头,不敢侧声,不敢告诉你,我最大的打算就是你,做你的妻,不想出得厅堂,但愿能够下得厨房,侍候你的饮食起居,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低眉顺眼,只要你,待我好,这一生就足意了。

你从外面回来,不及洗去身上的征尘,见到我,从怀里,掏出你精心挑选的苏绣,轻轻罩在我的发间,你微笑,看着大红盖头下面的我,你说,我像一朵荷花,不胜凉风的骄羞,你说我低首的一瞬,如轻风掠过西湖的水面,你说,那是你见过的最美丽的容颜,我的心,平静如水,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有个小小的我,所以,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为我,选了你。

又一年,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十八岁了,两边父母,又正式请了媒人,将我们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他们说,那是订婚中的大定,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我抬起头,看见你眉舒展如坻,唇红齿白,脸颊绯红,是我心中的英雄。仪式完结,你拉起我的手,跑进那片丁香林里,你采撷丁香的花枝,编成硕大的丁香花环,戴在我的颈上,你说会好好待我的,一辈子。我的心,无缘无故,轻轻地慌乱起来,如同微风吹过那串丁香花,颤颤悠悠上下左右。

元宵佳节,你邀我去看灯,走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灯火通明,舞狮缤纷,而我,发现你的目光,不再如往常罩在我的身上,你偶尔的顾盼,愈来愈频地倾注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她披肩的长发,红衫红裙,配上脚下的蓝黑色小皮靴,很漂亮。而我,那么平凡,一袭淡紫色的旗袍,跟周围的女子没有区别。我试探着问你,你告诉我,她刚刚留洋回来,会说一口纯正的法语,是你邻居的侄女。我的心猛地一沉,邻家女孩。你又说,下次要介绍我认识,我闭上双唇,多想告诉你,不要跟她接触,我也不要认识她,可是,话最终只在心里头潮涌,我说不出口,于是,那个上元灯夕,让我多了几分惆怅几许怏怏。

端午节里,采来最鲜嫩的竹叶,亲手包裹成香甜粽子,捧着给你送去,推开门,竟见到你和那个女孩子谈笑甚欢,你起身把我介绍给她,只说我是你的朋友,你欢畅的笑让我心有不爽,但我仍然舒开笑靥,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子。转身离开,我闻到你身上有法国香水浓洌的味道,而我送你的荷包,里面有荷、菊、桂、蔷薇、茉莉、丁香的蕊,是清香的。我的眼泪,流下来,不可遏抑难以自制。端午的丁香还未开花,只有纷扬的碧叶,盛载我颗颗泪珠。

七夕里,你终于告诉我,你很难,你说你的心,每天都在熬煎,我和她,让你难以取舍,你说你舍不得我我是荷,你说你离不开她她是酒,你喜欢荷的清香,也难舍酒的沉醉,你说你无所适从心分两端。我抬起头看着你,你紧皱的眉头憔悴的眼睛,让我心疼,我说我放手。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你送的丁香花环,放到你的手里,花已枯萎蜷缩凋零,如我的心,我不让父母怨你,我也,不怨他们。

可是你说,我们还可以作朋友,我依然点点头,如果不能站在你的身边偎在你的身上,在你的近旁,也好。我不委屈,只是,有泪水流进心里,苦涩酸楚。你看不见,在丁香花绽放的时节,我的心早已然萎枯。

你离开,我跑进那片丁香林里,盛开的丁香花,一串串的紫色,放散出馥郁的香气,刺的眼中泪水倾流而下,那不是为你,是为了我心中的那个梦,破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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