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告辞后就离开医院驱车直接回到住所。他把车停到路口,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的走回去,正是接近中午,太阳猛烈的晒着路面,他看着自己的短小的影子,显得特别的怪异。
来到门楼前,他站在那里,看着那扇门,在他的记忆里有两扇这样的门,一扇就如这样,高贵的锻铁艺铸花镶在这厚重的实木门上,这一扇门推开,里面装修考究,家具用具高档有一定的层次,这里面住着他的端倪如画的亲生母亲,母亲的生活在就如,水中望望月,云边探竹可比拟。他每次被送到母亲身边,觉得母亲每天盼的不是他的到来,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误了她终身的男子,每时每刻都盼着推开那扇门的就是那人到来。直至她香消玉损时,才被接到他的身边,最后能算是圆满吗?
另一扇记忆中的门,两页留下着无数岁月痕迹的普通暗档门页,每次一推开,那棵满树灿烂的金凤花,那一屋子的老老少少,清晨就在阿姨们的洗衣做饭中开始,中午有好吃的手赶面和消暑的海石花,晚上爷爷的工夫茶,一家人过得的平凡热闹、争吵、欢笑把整个宅子填充得满满的。还有那个穿着灰色格子裙子的小女孩的麻花辫和那古灵精怪的眼神,时常重返他的梦里。
两扇门他永远想选择去推开后者。多少次他面对着眼前这扇门,期待的是推开就能看到记忆中的金凤树,而不是这沉重的回忆。
门还是推开了,金凤树如幻影般消失,依旧是那几盆冷清的盆景和一套石桌椅整洁的摆放在眼前。他觉得迈进这门槛腿有千斤重。
穿过这院子,来到客厅,果然等他的人就端坐在那里。
“终于舍得回来了?”声音婉转动人,人如其声,聘婷秀雅,这坐姿也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唐志站在门口,依旧双手插兜,表情冷淡,没接话,走到最里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安之若素。二人无言对持,最终女子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说:“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这女子就唐志的妻子,李子玥,一个高挑秀丽的女人,不算特别美,但懂得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从小受良好的教育,懂得享受生活,但她不相信爱情,跟唐志的想法一致只想找到门当户对,相安无事的的伴侣。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唐志语态平和的反语。
李子玥执起他的大手,放在脸上说:“你为什么不爱我?不爱也可以,但你不要爱上别人啊!”
唐志随着她的手轻抚着滑嫩的脸庞,闭了闭眼说:“你非要这么想才开心?”
“你知道我不开心!像我们之前那样不好?相安无事,你不爱我,但我们生活无人插足!我很安心啊!”李子玥坐到唐志的大腿上,轻楼着他的脖子,似是撒娇的说。
唐志抱起她,把她轻放在沙上,依旧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淡淡的看着她说:“我们本来就无人插足,我们本来也不这样,你如果不闹,我们依旧能跟以前那样相安无事。”的确这些撒娇和亲昵的动作他们只有在外人面前才秀,在家里都是各管各的,各取所需而已,这段时间李子玥的所做所为越来越像个普通的妻子。
一个手机丢了过来,上面明显就是他抱着孙颖的照片,他拿起来端祥,拍得确实很清晰,他的慌乱与焦急拍得清晰可见。他怀里的孙颖头埋在他胸前,掉下来的手苍白得一点血色没有。看到她这样,他的心又紧了紧。
继续翻动,后面有他扶着平推床,紧紧的盯着孙颖苍白的脸跟着护士们跑。有他站在急诊门口扶着墙脸朝着门内焦虑的等待着,更有他在病房里坐在床边虽然是背侧影但也能看清他深情凝望着孙颖。他一边看一边照片一边一张一张的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他内心涌起对妻子的感谢,谢谢她这样派人盯着他,这样把他和孙颖的点点滴滴都收录了起来。全部看完后,他把妻子手机里所有关于孙颖的照片全部删掉。
当李子玥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抢过手机后,重重的摔到地上,并砸向旁边的水晶花瓶。这是从结婚以来他们第一次出现这种过激的行为。唐志沉了沉眼眸,双唇紧没闭,看着那满地的狼藉,握紧自己手上的手机,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李子玥看着冷漠离去的唐志,扁扁嘴,用腿踢翻了旁边的花架,看着花盆在她面前轰然倒下,顺手又把茶几上的茶具和摆件都推到地上去,自己坐到沙上,曲蜷着腿,嘤嘤的哭了起来。她本来要的就不多,当初选择唐志就是看中他那种淡然的性格,只想两个相安无事,从来他们就觉得生活与感情无关,各玩各的过了这一生就好了,这突然间来到这个小乡下却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让她感到十足危机的人来,刚开始朋友发过来照片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却不想后面还持续有,她才找人跟着他的,越跟让她越心虚,从小就没有人能跟她扮玩具和玩伴,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哭累了的李子玥看着这老旧的宅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因为自己也爱上了唐志了吗?那么的在乎他了吗?她自己问着。
在客厅的正中间还挂着一张娴静端庄清丽如荷般的女子的旧照,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工艺画,这会紧盯着后她发觉那女子跟唐志的神貌很像,特别是眼神,跟唐志含情凝睇的看着孙颖那脉脉深情的眼神如出一辙。李子玥有种炸然的感觉,觉得这深情的眼神此刻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她拿起包,小心的避开那一地碎渣,捡起那个已经分身的手机,返回到房间里。
书房里,唐志忙着把手机里的照片传到电脑上,边一张张在电脑的大屏上细细翻看,陷入自己的深思中。他无意去触及别人的感情,更无意想惹怒自己的妻子,但对孙颖他是无力自拔,更不想阻止自己的陷入,他的心里只求不要影响到孙颖就可以了。这一辈子他第一次相信爱情,相信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相信原来真有一个人能扣动自己的心弦,让自己躲在一旁悄然用情,不求回报。
微信里跳进一条信息:孙颖的黑暗世界来临,需要缓手,你先收手。
盯着信息的眼神转为幽邃,该来的都来了,本来李子玥的小打小闹他是不看在眼里的,他相信自己能控制得住不伤害到孙颖,后面的这只狼却没想到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女人来牵制他。
电脑的屏幕上停留在孙颖苍白的小脸上,他的心如针刺一般,一点一点的发疼。又是深深的叹着一口长气,抚着额,躺坐在椅子上。原来他也有软肋,他并不想孙颖成为他的软肋别说直接伤害到她,就是影响到她的现状他都心有不舍。
拿起手机,接通了孙颖的电话:“还好吗?中午有人送饭吗?明天给你带小人书过去,对,带过来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请不要跟我客气,记得我这个朋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随时都可以。客气了!嗯,挂了!”他听出自己语气的温柔,发了一会呆,认了。
想到这里他握起鼠标,把照片深藏入文件夹中,整理起手头上的工作,调动出几个助理的窗口,一一把工作嘱咐下去。自己埋头进入了那些文件中,几乎忘了这个宅子里还有一个妻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