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车里睡了很长时间的孙颖,却觉得这一程路异常的疲劳,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落落的感觉。苏敏浩中午前给她来过电话,让她回来后直接回妈妈家,在妈妈家休息后他再过来接她。所以唐志的车把她送到了妈妈家的巷口。
下车后,她表示了感谢后连行旅都忘记拿就准备离开,唐志也在想是什么让她像失了魂一样的无精打采。其实孙颖自己也不知道,这状态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了,一路上她虽然在睡觉,但都在梦里极不安稳的挣扎着。
唐志把孙颖的行旅箱手柄交到她手上时,孙颖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当看到自己的箱子时,才不好意思的对唐志再次表示感谢。最后想起连杯茶也没请人进去喝,是有点不尽人情,但自己这会真的累得这点心情都没有,也就不勉强自己,跟唐志挥挥手告别。
推开家门,孙颖脱掉了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妈,我回来了!”
家里很安静,这个时间应该是妈妈午休的时间,孩子们也不知在干嘛,安静得很。她把行旅箱放在了鞋柜的旁边,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人才觉得清醒一点。
看了看厨房里,妈妈给她温着粥,桌子上摆着小菜,用盖子盖着,她再到客厅看了一下,没人,想着妈妈在休息就不要吵醒她,自己盛了粥,坐在餐桌前,她脚伸长,让自己放松些,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还是家里的粥和小菜吃着舒服。
“小颖回来了!”妈妈走了进来,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
“妈妈!我怕吵醒你!你这么快就醒了?”孙颖看到妈妈就撒娇,伸手抱住了站在身边的妈妈。
“没睡,你快吃,吃完了休息一下。”妈妈摸了摸孙颖的头,催着她赶紧吃饭。
孙颖突然就是觉得抱着妈妈好舒服不愿意开手:“不饿,在路上吃了东西,还是抱着妈妈舒服!”
“还是个傻孩子样,快吃,你家的老苏特意打电话让我给你弄吃的,说你不爱在车上吃东西!”妈妈拉开孙颖的手,强迫她把粥吃了。
孙颖扁扁嘴说:“坐商场唐总的车回来的,路上去吃了点东西,没在车里吃。多少吃了点,真不饿!”
孙颖能看出妈妈的神色有些些的不开心,妈妈很少把情绪表露出来,从小她觉得妈妈总是平平静静的一个人,无论大事小事到她那里都像化解了一样,她的不开心也是很少表露出来让人知道的。孙颖通常能感受到就是妈妈生气的情绪,这不开心的情绪她真的还很少感知到。当她想捕捉点什么的时候,妈妈却推着她上楼回房间去休息。
呦不过妈妈,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女儿和侄儿在侄儿的房间里看书,难得的安安静静没斗嘴。妈妈收拾完碗筷就来到孙颖的床边,陪着她,孙颖觉得妈妈吞吞吐吐似有话说,却没说出来。
孙颖在妈妈的抚着头发的过程里,再一次没抵抗住周公的约会,沉沉的进入睡眠中。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床边已经换了人了。苏敏浩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她,她觉得这一次出差回来家里的人都变得超低气压,妈妈和苏敏浩都变得很沉重一样。是她的错觉吗?
看她醒过来,苏敏浩轻轻的抚着她的脸蛋,看着她伸完懒腰后,整个脸贴在她的胸口,就那整整的呆着。孙颖摸着苏敏浩的头发说:“怎么?想我,想得这么惨哪!”
能感受到苏敏浩点了点头,手持续的放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抚着,孙颖受不好这痒痒的感觉,按住了他的手说:“痒!别乱动!老苏,你怎么怪怪的呀?我睡前觉得妈妈也怪怪的。你早上说等我回来再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颖能感受到这样的气压下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心里很不安,但她不太想去面对。
苏敏浩埋在她胸口的头沉了沉,好像更不愿意起来了,突然间她感到透过薄薄的夏衣一点点的暖意湿透了她的胸前。孙颖一下子如烫到了一样,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坐直身子,扶着苏敏浩的脸,想要抬起他的头,却看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自己身上薄薄的被子上,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极少看到苏敏浩的眼泪,她甚至记不清苏敏浩在什么时候像这样掉过眼泪,这眼泪让她万分的慌乱,这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
哑着声问:“老苏,什么事,说吧?你不要让我这么慌好吗?”孙颖看着不敢正视她的丈夫,能预知这事态的严重性,但她又不想往坏处去想,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跟孙爸爸一样的话:“你不知道我最怕不清不楚吗?说呀!”
看着挣扎了许久的苏敏浩,慢慢的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这个样子的苏敏浩孙颖是陌生的,不祥的预感快速的升起,孙颖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这家伙是不是外边有人了?要离婚?
想到这里孙颖的眼眶也浮现出水雾,她没想自己也有面临这个的一天。但她是个高傲女人,如果这事真发生了,她一定会潇洒的放开他。
稳定情绪后的苏敏浩能发觉这个女人开始胡思乱想了,开启她无限的悲情想像。赶紧对她说:“收拾收拾,喝点水,跟我去医院,爸住院了,妈在做晚餐,我们带过去给他吃。具体的情况在路上我跟你详说,妈还不知道太多的清楚,所以你知道怎么做的。”
当孙颖拿着妈妈装好饭菜的保温盒坐到车里就赶紧的拉着苏敏浩的衣袖说:“爸怎样?什么情况?”
而苏敏浩对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上车的孙妈妈挥挥手,把车退出巷口,慢慢的驶向医院的路上。
孙颖害怕苏敏浩的沉默,思潮翻涌,越想越没底,没好气的说:“王八蛋苏敏浩,你再不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车子在半道找了一个路边停了下来,孙颖看到苏敏浩的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青筋****可见力度有多大,她抚了上去,让苏敏浩放松下来。
苏敏浩慢慢的转过脸来,看着孙颖,眼眶里又是雾气蒙蒙,轻咳了几声后,才哑着声说:“小颖,爸说这事要瞒着你和妈妈还有世修的,但我知道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你。爸爸病情非常的严重。”
孙颖怯怯的问:“是什么病?”她突然间有种不敢直视想要逃离的感觉。
苏敏浩伸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慢慢的吞出那几个字:“肺癌晚期!”
孙颖眼前一黑,如遭重击般僵在苏敏浩的怀里,嘴里喃喃的念道:“肺癌晚期?不可能,不可能!”她抬起头看着泪如雨下的苏敏浩,她从没见过这么哭的苏敏浩,她摇摇头,不相信这是真的,泪如泉源一发不可收拾。
“老苏,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做梦,还没醒来,对,从深圳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做恶梦,这一定是梦,这不是真的!”孙颖在苏敏浩怀里搅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声泪俱下衷痛欲决。
苏敏浩忍不住泣声说:“是真的,小颖,我们得正视爸爸的病情,这样才能帮助爸爸理性的治疗,我们不能先被打垮了,小颖!坚强!”
“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爸爸身体除了咳嗽没什么的,他一向身体棒棒的!”孙颖还是选择了逃避,她捶打着苏敏浩的身体。
苏敏浩捧着孙颖的脸,轻声的说:“小颖,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碰上,中午住院部的张医生和我的老同学陈志翔都跟我说了,可以确诊的,因为病灶非常明显,爸爸太能吃苦,没太当回事了,我早上去工厂的时候也看到爸爸已经咳出血来,你没发现这段时间爸爸明显的有些消瘦,只是天气热,大家都没太注意。事已至此,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来面对,给爸爸找好医院好医生,或许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孙颖听着苏敏浩的话,脑子里过了过这段时间的父亲的近况,确实是消瘦了一些,而且最近的咳嗽声让人很担忧,她也劝说了好几次父亲到医院检查治疗,可父亲固执的讨厌医院,除了每年的身体常规检查,平时很难让他去看病。都是在附近找老中医看看,吃点中药就了事了。孙颖想到这里心口有点痛,她接受不了是他们的疏忽让父亲的病拖到现在才发现。内心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们到医院去吧!我想看看爸爸!”孙颖慢慢平复下杂乱的思绪,正如苏敏浩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理智的面对,找出能治好爸爸的方法才对。
苏敏浩拿了纸巾擦了擦孙颖脸上的泪,深呼吸调整一下沉重的心情,车子慢慢的开动。
“小颖,爸爸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他要求瞒着妈妈和世修,现在跟妈妈说的是急性肺炎和有点肺气肿,你要尽量配合到,在妈妈面前不要露陷。医院那边下午其它的检查应该就能出来了,我们一会去再跟医生面谈。爸爸交待了工厂的事,刚好我手上的项目已经到一段落,新的项目我就先不接,这样可以兼顾下工厂的正常运营。爸爸肯定是得好好把病和身体养好再说。”在路上苏敏浩简单的跟孙颖交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