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欧式吊灯下,躺着一个王子。
“他很快就会醒来。”杜善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瞳孔紧紧盯着。
“你当然不会紧张!他是我儿子不是你的!”
“你又怎么回事……”杜善伸出手,还没碰着她的肩膀一下就被拍下。
她也以为他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那些回忆。可是还是那样,他对那个女人和那个私生子原来一直都还没有放下过!
……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带我回不想面对的现实里。
“绘理,枫儿不是做了……”
“你住口!你知道什么!你不配做杜枫的父亲!”
可怜得,连风儿吹过的声音听着也好残破。他紧紧闭着眼睛,双颊夹在着苍白,心里有读不出的黑暗。
“爸……”他开启动人的唇瓣。
杜善和清水绘理转过脸,靠在杜枫的床边。“枫儿,枫儿,好点了吗?”清水绘理扶起杜枫,他的睫毛轻轻颤抖,平淡地看着他父母的脸。
“爸,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廖阿姨,也知道……蓝轩是我的哥哥……”
杜善的手一紧!他看着同是亲生的骨肉,气堵在胸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看了清水绘理一眼,她泪水朦胧:“我不可能一辈子隐瞒他。”
“我终于明白,从小到大我从您身上得到的比他少的原因。”
“不是的。”杜善坐在床头,看着眼神迷茫的杜枫,在他眼内找不到一丝焦点。
“呜呜呜……”清水绘理捂住鼻子,心酸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一直都知道他们这对父母,欠了他太多太多……
杜善突然搂过这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紧紧抱着他想要给他温暖。他是个父亲,可是一直来他都做了些什么……“枫儿……”
“爸……一直来,一直来我都很爱您。”
“我知道……我知道……”杜善拍着杜枫的肩膀,他知道杜枫的泪水落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的憔悴,他可以忽略。可是心灵的空虚。他再也忍不住。
孤单的人,总是会在一堆朋友之间显得特别快乐。只是,他们偶尔看到某个相似的背影而心酸,突然想起某些片段而心累,看见叶子飘落就凄凉,看见街道亮起黄色的路灯就忘了自己应该要去哪里……
“铃铃~”电话铃声欢快地唱着。
志言笑得很狡猾,双臂一伸,紧紧地搂住他的宝贝,要将她埋在深深地拥抱里。她一抬头,他就贪婪地轻啄她的唇,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玩弄她粉嫩的薄唇。
“铃铃~”电话不及时响得热闹。
愈霞想要挤出他的拥抱,却感觉一股暖流从唇间传到心底,温馨甜蜜。她给他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一只细手摸了摸他的脸庞:“瘦了……”
“嗯,所以今天休息。”
他们两人的眼内写满情意,好像连续不停的电话就是比空气还该被忽略的。
“嗡嗡”电话再次响起来,愈霞刮了刮他的鼻尖说:“乖,我先把电话给接了。”
“不要。”志言把鼻尖深深埋进她的秀发里,浓密的发丝里清新的味道让他好像抱着她一辈子这样睡觉,小声地说:“我爱你……”
她挪了挪身子,回拥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将手机调为关机状态,她想要这样享受他的温柔。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头,那个惹人讨厌的女音一直重复着,紫冰皱紧眉头,她那个孩子在干嘛……
轻轻嘘了口气,看看天,看看地……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陪她。小可就是在工作,愈霞的电话现在还弄个关机,志言……也是大男生一个。
还有一个人。
终于鼓足勇气,她按下那几个熟悉的数字键。
“……”
好好睡过一觉,药也吃过了,脸色恢复了不少。他提前在紫冰之前到了一家装修豪华水晶店,身子轻轻依靠在车门边上,闲雅,迷人。
“到这里要做什么?”他给紫冰拉开了门。
紫冰眼底略过一丝幸福。他捕捉到她的神色变化。
“我想给他一份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再去见他。”
杜枫的心“咯噔”一下,他挤出一丝微笑:“冰儿很聪明,知道来这里。”他伸出手,摸摸紫冰的头,轻轻说:“冰儿,你要幸福。”
她就是不愿意见到他总是那样忧伤的眼神,她知道他介意她在意的人是丁蓝轩,所以她一直都不想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甚至今天也想他来。
她用力点了一下头,想要驱除那种不好的感觉。
一辆豪华房车停在门口,干净泛光的落地玻璃泛着两人的身影。他的车,就停在他们的面前,可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慢慢按下车窗,放在方向盘的手用力拽紧,终于……见到那个女人。
曾经在我心口划下不可愈合的伤口的你,怎么可以那么若无其事重新出现在我世界里……
“叭叭!”他急速开着车子驰骋在路上,周围的汽车和行人都避得远远的。
她视线收回来,看着橱柜上一个个精致的水晶成品。
“可以按我要求制作吗?”紫冰转向一个珠宝介绍员。
“可以,但是要一周后才能送到您家里。”
紫冰点点头,裙摆掠过玻璃橱柜的木边。她卷翘的睫毛诉说着希望,她好像在这些水晶里看到他的脸。
“给我做一个枫叶的形状。”
“可以,上面可以刻上您想要的东西。”
紫冰看了一眼杜枫,俊雅的脸庞给她一个轻轻的微笑。
“一句话:‘对不起,可是我回来了。’”
黑褐的脑袋转过去,故意在店里走着。他摸过每一个橱柜,都以他们为支撑。她是在告诉他,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属于他了吗……
当夕阳的光线与地平线想接近的时候,天空的那些云朵变得不再那样洁净,而是粉嫩粉嫩的。他安静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
紫冰按下车窗,让风吹醒自己。
“枫,你生气了吗?”
杜枫还是没有说话,他按下收音机,飘出阵阵温柔的音乐。
“杜枫……”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爸……好像不爱我妈,那为什么要娶她。”他没有说谎,他是突然想着这样的问题。生气,他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呢……一切都是他亲手照成的。
“枫……”
“回家吧……”
两人又一次回到沉默的气氛,只有音乐,不孜不倦地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