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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七话 【泪】

隔天,新学期就开始了。

在班干部罗姆的新学期的第一天的演讲中,希曼老师还是那么不靠谱;丽娜还是那个‘温柔’的丽娜;那个成功把身上的脂肪变成了肌肉的弟弟由于肌肉需要的营养明显比脂肪多,所以智商也许比之前降低了。

也许大家都没有改变,可是有一个人却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往那个形单只影的希罗旁边围绕了希罗心中一生最大的财富——朋友,过往那个唯一的作用就像是衬托出哥哥的伟大以外毫无作用的希罗,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半年前许多事情上是丽娜在保护希罗,可是现在基本都是希罗在保护丽娜了,三人组早已不是希罗的对手,可是他们最近都以由于‘不适’为由拒绝和希罗训练,而好在在角色上希罗从依旧还是他们的‘部下’。

至少第一天的上午基本都是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的。

希曼老师新学期被罗姆分配到的任务如下,第一、准备好学年对抗,第二、尽可能配合罗姆的行动。

希曼老师非常爽快就接纳了任务,虽然她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可是看到罗姆赞赏的表情下,希曼感到了自己‘很好的’完成了老师的职责。

新学年的文化课任务不算轻也不算重,所以他们有着许多时间进行训练,其中让人最诧异的是,希罗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连罗姆也觉得太神奇了。虽然本质上希罗还是那么的温柔,近似于软弱,可是罗姆在希罗的眼神中多了两分坚毅和满足感,这是以前没有的。

总的来说,小石镇基本没有感觉到多少变化,相比之下,变化的最多的反而是希罗了,这些日子,笑容几乎没有在希罗面上消失过,他多了很多朋友,他认为他有一个龙鸣人朋友,而这是他的秘密,一个属于他的秘密,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快乐。

是的,快乐,他是如此的快乐,快乐的已经忘记了伤痛,他的梦已经不再孤单,他唯一的困扰就是,他最近都梦不到他的哥哥,即使到现在,在他内心的深深处,希罗还是那么的崇拜他的哥哥。

最近皇都又带来了消息,他的哥哥,崔斯蒂,已经顺利完成了正式法师的课程,这是历史上未出现过的,他年纪太小了,学院里面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因为即使他法力足够强大了,可是一个强大的法师或者是要进一步修炼高级的魔法的话,更重要的是心智,心智不足的话很容易在施法中出问题。

‘轻的’是生命的代价,重的话……那是不可想象的……,结果法师公会做出了一个壮举,为了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召集了各系的会长,虽然最后还是没有通过让他以这么小的年纪进入学院的正式派系的学院学习魔法,可是却决定将会由现任的会长纳卡尔.赛尔亲自指导,单独辅导不算什么,可是由会长亲自指导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加上这是一个以不到10岁的年纪成为正式法师的孩子。

“哥哥太厉害了,我也要努力一点不行丢哥哥的假。”想到哥哥,希罗还是很骄傲的。

在希罗的眼中,小镇现在每一天基本只是把昨天的事情重复一遍而已,除了一些细节。

例如他的父亲会在他上学前下地;丽娜每天都回来和希罗一块上学,同时阿迪曼先生会从他家走到他家对面的办公室,而打招呼的方式几乎也是一模一样的;在快回到教室的时候,基本都会听到希曼老师那充满元气的问好声;在教室里面,同学们的座位没有任何改变;罗姆依旧那么喜欢抓弄罗恩,而这或许这是罗姆的灵魂还是个孩子的唯一证据;丽娜还是如此的粘希罗。

仿佛一切都未曾有任何改变过,而时间也许被卡住了,希罗小小的心里,现在是暖暖的。

课间的打闹,丽娜偶尔偷偷喂到希罗嘴里的糖果,教室里头的读书声,三人组在同班同学畏惧的眼光中和自己打打闹闹,希曼老师那时而脱线的训导,这一切一切都填得希罗的心窝满满的,以前也许只是能感到一丝丝的,可是此时此刻,希罗却是明显的感觉到,课本中故事里面提到的,那令人羡慕的宝藏——幸福。

然而……

这是有一个平凡的日子,至少在日落以前,几乎全部人都会这样认为……

夕阳西下,那通红的火烧云布满了近乎半个天空,甚至于让整个大地都映红了。

小镇的炊烟提醒着每一个还在外面游荡的人一个重要的信息‘回家吃饭了’。

希罗今天有点不开心,那是由于阿勒的伤已经养好了,他告诉希罗他要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了,希罗确实觉得很受伤,当然阿勒还是有问希罗有没有什么事情特别想要,可是希罗依旧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他现在很满足,实在没有办法的阿勒只好无奈的向希罗道了别,并说明天一早就离开了,毕竟和希罗相处了一段时间,而且希罗的纯真还是打动了阿勒的,看到希罗的眼角有点湿润了,阿勒的内心也不好过,毕竟再怎么说,人还是有感情的……

朗月下带着点点悲伤,希罗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一切依旧是如此的宁静,没有人留意到,此时小镇外不远处,一小队人马接近小石镇,而且月色下他们的表情是如此的狰狞……

将近午夜的时候,这队人马已经进入小石镇的范围了,由于小石镇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和平,所以小石镇连基本的护卫队都没有,夜里只有零星的狗吠声,突然一片火光照亮了黑夜,近接着杀声大作,希罗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一片厮杀声,他起了床,却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小石镇现在几乎都是一片火海,他走出房间,他看到屋外的空地上几个身影围着一个他熟悉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阿迪曼先生,不愧曾经是帝国军团中的一员,即使是以寡敌众,却把周遭守得个水泄不通,可毕竟人单力孤,看上去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冲进了希罗的房间。

他就是希罗的父亲,早已经惊醒的农夫立刻拿起锄头抵抗,并大声叫希罗快跑,这对于希罗来说是多么巨大的冲击啊,霎时间厮打声,求救声,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声,金属的碰撞声,刺激着希罗的神经,看着父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了那个凶徒,就在凶徒失去平衡的一霎那,农夫一锄头敲中了凶徒的头部,立马让凶徒失去了知觉,农夫在叫希罗快跑后拿起了锄头冲了出去支援阿迪曼先生。

希罗漫无目的的冲出了房子,可是四处都是火,四处都是厮杀,希罗无助的四处张望,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凶徒从后一把把希罗夹起就往村边走,希罗使劲反抗,可是换来的是几下清脆的耳光,这打得希罗头昏眼花,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就在这个时候凶徒被扑倒了,那是希曼老师,她死死的抱住了凶徒的脚,希罗只是看到老师向着自己在说着什么,可是他没有办法听清楚,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可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希罗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老师还在死命的抱住凶徒的脚,凶徒挣脱不了,这个时候,凶徒拔出长剑,一下子插进去了希曼老师的背部,希曼老师睁大了双眼,她的双眼由于死亡的冲击和死命抓着歹徒而满布血丝,鲜血甚至溅到了10多步开外的希罗的面上,看着缓缓瘫倒的希曼老师,希罗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一个他这辈子做过最恐怖的噩梦,可是瞬间,各种各样的声音,火海带来的炽热感,鲜血的腥味,一骨碌的冲击着希罗脆弱的神经,这使希罗霎时间清醒了过来,此刻他思索这眼前的这一切,凶徒甩开了希曼老师的尸体,招呼了附近的3个同伙指着希罗大叫了一声,然后4个人一起围了过来,频临绝望的希罗拼命的思索着,忽然她记起了那个龙鸣人,那个带着武器的龙鸣人,他也没有多想,立刻转身拼命的往山洞跑去,4个凶徒追了过来,希罗拼命的跑着,他跑出了村子,他忘记自己已经跑了多久,他只是一直跑,跑向小石山,虽然距离算是比较远的,可是平时由于他是毫无压力的走过去的,所以他没有意识到,此时他已经听不到远远的村中的那震耳欲聋的吵杂,甚至也听不到后方4人的喊杀声,他只是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快要到达小石山的时候,希罗摔倒了,4个凶徒很快迎了上来,很快他们就把希罗包围住了,

其中一个凶徒说道,“这个孩子应该吓傻了,居然不叫也不哭。”

另外一个说道,“快点解决吧。”接着一个身材最魁梧的对着希罗说道,

“我们收到了命令,要尽量烧杀这个村子,你上路吧。”旁边一个听到面色一变,他对着壮汉说道,“别乱废话了,被别人知道我们都要死!”可是手上并没有阻止壮汉。

希罗绝望的萎缩着抱着头,可就在他的刀要砍到希罗的瞬间,忽然眼前一花,刀直接看到了泥土里,4人紧张的四周张望着,本来等待着死亡的希罗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阵风卷走了,他慢慢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不是别人,他就是‘半神’阿勒·鲁,惊魂未定的希罗抓着阿勒的脚用几乎发疯似的行为和声音嘶吼道,“阿勒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大家!”

看着眼前的如此状态的希罗,他拍了拍希罗的额头,然后温柔的把希罗放到了一边,仿佛4个凶徒不存在一样,刚才动手的那个壮汉也不和阿勒废话,直接提起刀就砍过去,可是突然阿勒的身体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使得他的周围如同白天明亮,这让4个凶徒看清楚了阿勒的样貌,忽然一个凶徒用极度恐惧的声音叫道,“是他……”

说着便丢弃了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口中一个劲的叫着‘饶命’,那个壮汉的刀就在阿勒头上不到10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而且笼罩在阿勒的光芒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会产生恐惧,很快4个凶徒都丢下了武器,跪倒在阿勒面前,希罗也看呆了,阿勒缓缓的转过头来,毫不在乎的问道,“要杀吗?”

仿佛面前的全是蝼蚁,希罗怨恨的望着他们,特别是下手杀害希曼老师的那一个,但是可以感觉到希罗的内心在挣扎,可是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阿勒此时收起了斗气,面无表情的对着4个凶徒说,“你们还是以后都不要使用凶器好了。”

说完就带着希罗向村子走去,看着阿勒离去,那个壮汉还愤愤不平的说,“这个龙鸣人居然这么嚣张!”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有多窝囊了,接着那个最早跪下来的连忙阻止他说,“别那么大声!你知道他是谁吗?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忘记他!”

正当这个时候他旁边的人忽然尖叫,“你……你……你的右手!”壮汉生气的说道,“你娘的,他都已经走了,你怕个鸟啊……”然后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疼痛的感觉就从右边身涌上,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包括自己,在场的人的右手都没了,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刚才说知道阿勒的人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道,“一只手就可以保住性命,这太值得了,那个龙鸣人,他就是阿勒·鲁!‘最终一战’传说中的英雄‘半神’阿勒·鲁!”

*************

在阿勒的怀中,希罗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就回到村里面了。

他们发现村里已经停止了厮杀,而且还滴滴答答的开始下起了雨,满地的尸体,其中有希罗认识的人的尸体,也有少量的是凶徒的尸体。

希罗着急的寻找着生还者,他甚至在学校附近看到了几具老师和小孩子的尸体。

在那些被大火烧毁的建筑中,有一些看上去是大人抱着小孩一起被烧死的,基本上全村本来就不多的房屋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了,眼前这一幕幕悲惨的景色,深深的印在了希罗的脑海,最后在镇办公室的前面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农夫父亲,他离开发狂似地扑了过去,阿勒也跟了过去。

“爸爸!爸爸!”希罗使劲的摇晃着农夫的肩膀,阿勒蹲下探了探。

“还有气,可是已经很弱了……”阿勒皱了皱眉毛,

“求求你救救我爸爸!阿勒叔叔!求求你!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是‘半神’了!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希罗竭斯底里的对着阿勒叫喊着,阿勒看着希罗,心中一酸,可是他此刻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把手在农夫的头顶上,然后慢慢的散发出丝丝的青烟,这时候农夫的眼睛慢慢的张开,

“爸爸!爸爸!”希罗激动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希罗,农夫表现得很高兴,他虚弱的说道,“希罗,我要不行了,可是我有感觉,我可以坚持到见上你最后一面……”说着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爸爸,别说了,休息一下,阿勒叔叔会有办法救活你的!”希罗还是很激动,

“不,儿子,我快不行了,有些事情我必须说,刚才阿迪曼先生和村里的男人拼命的保护着大家但是他们大多都牺牲了,那些凶徒就停止了放火杀人,然后他们抢了些财物之后就撤退了,一些老师带着一些孩子逃掉了,相信他们会没事的,另外这……”说着慢慢的把一个东西递给了希罗,这不是别的,而是那个小时候他们见过的白金护符,希罗借过护符,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农夫打断了他,

“希罗,听着,这个秘密藏在了父亲心里很多年,对不起,希罗,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是我在森林里捡回来的,当我捡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旁边是一句帝国骑士的尸体,这个护符就在你的身上,你哥哥他也知道这件事,他说这是一个充满魔力的物品,而且他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他劝我把护符交给他,然后把你丢弃,要不,我将会受到厄运。”说在他满面愧疚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他慈祥的摸了摸希罗的额头,用最后一口气对着希罗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雨越下越大,希罗呆呆的抱着这个说他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尸体,手里还拿着那个护身符,过了许久,希罗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像是丢掉了灵魂一样,旁边的阿勒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他居然发现自己哪怕一个适合说的字也想不出来,他多么希望就算此时希罗是哭得死去活来也好。

看着希罗,阿勒发现自己最后的做法就是好好的站在一边。

突然希罗发狂的大笑了起来,这使得阿勒的心也觉得一丝抽疼,希罗使劲的打了自己的面几下,希罗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个梦,慢慢的他越打越使劲,而大笑也变成了微笑,那是希罗一贯面上的笑容。

以前,当希罗孤单的时候,他会微笑,当哥哥无视自己的时候,他也在微笑,当希罗被欺负的时候他也是这副微笑,虽然大多数时候希罗只是平静的呆在一边,而最近希罗多了许许多多的朋友,一样的微笑常常挂在了他面上,可是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所以当希罗伤心、难过、寂寞的时候,他都会微笑,就像是这种反射似地微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一样。

阿勒上前阻止了希罗继续伤害自己,即使是被称为‘半神’,龙鸣人此刻也只能毫无办法的站在一旁,雨越下越大,大雨熄灭了大火,雨水也冲刷了地上的鲜血,看着父亲冰冷的尸体,希罗微笑着,慢慢的微笑的面容变得扭曲,希罗跪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大叫,阿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是人类的本能告诉他,这时候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一个拥抱,阿勒把希罗拥入怀中,他清楚的感觉到希罗在他的怀中抽搐着。

这么突然而来的事情夺走了希罗的一切,他被夺走了他宁静的生活、他的友情,甚至还真真正正的被夺走了亲人——无论是实际上的还是意义上的,希罗甚至无法确定他的眼里是由于着突如其来的杀戮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曾经的父亲,一个平凡的农夫的亲生儿子,还有那位他所崇拜的哥哥……过去的一幕幕如幻灯片的在希罗脑海闪现……这一刻,一切都像是被静止冻结了。

慢慢的阿勒感觉到希罗的呼吸变得平和,阿勒轻轻的拍打着希罗的背,希罗太累了,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上的疲累,都足以弄垮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

阿勒知道希罗睡着了,他抱起希罗,他考虑了一下,然后像是做了决定,他慢慢的离开了这个希罗曾经认为自己拥有了一切幸福的小石镇。

“睡吧。”阿勒怜悯的说道,此时,不久前还是和平宁静充满欢乐的小石镇,此时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一切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现实却把一切幸福都抹杀掉,而依旧留下的却要面对无尽的悲伤。

而此时,希罗的面上还是那副带有微笑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在做着美梦,而唯一可以表明他曾经痛彻心扉的悲伤的证据,就是他面上那两行,不知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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