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3068年5月17日13时，地球最高机构联合中心联合委员会太空署虚拟作战部召开会议，部长方铷彦手捧一叠文件，宣读了有关太空署在今年内将进行的一系列强身训练和虚拟作战计划，最后重申，“我个人认为宇宙中并无外星人的存在，异星探索部刚送来一份最新的研究报告，总结发现1年以上且登陆实测的星球无生物迹象，近期发现的3颗星球虽未登陆但用探测仪探测也未发现异常，因此，我认为虚拟作战部当前最重要的是巩固每一个人的体能，我们属于正式的军队编制，在名称上有未来战士之称，我希望我们的身体素质不差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士卒，当然，在思想上也不能放松警惕……”
中校蓝紫妍偷偷看向她的表，13时59分，她有些坐不住了，“有事吗？”身旁是她的上司中将舒甸豪，他显然注意到她的变化，轻问，“没，没事。”她摇了摇手，赶紧埋头做会议笔记，“去年，我们的虚拟作战地点由陆地改为太空，”方部长仍演说着，“每一艘太空船配备六位船员，三男三女，等级依次是船长，第一、第二、第三飞行官，医生，技术师，各司其职……”
方部长的话结束了，又有几位官员陆续发言，14时27分，会议结束，她捧起资料和笔记打算冲出，却听方部长喊道：“以下报到名字的人员，请你们留一下，先锋号船长郭耀亮，第一飞行官陈美娜，彩虹号船长罗同强，第一飞行官胡芬霞，自由号船长舒甸豪，第一飞行官蓝紫妍……”她一叹气，放下手里的东西，看情形像要分别谈话，方部长先和先锋号的郭、陈聊了起来，快15点了，她的脸上已露出焦急的表情，“如果有急事，你先走。”舒甸豪体谅地道，“这，不太好？”她看着他，有些踌躇，“怕什么，有我顶着，去吧。”恰时方部长已和彩虹号的两位成员说完，向他们大步走来，她跟着上司站起，心中又是一叹，这下要溜也没机会啦，“甸豪，”方部长拍着他的肩膀，深赞，“去年自由号的演习成绩是全部最好的，我十分满意，好小子，加油啊，紫妍，你也是，”他转过头，对她说了句，“我会的。”她忙答，“甸豪，”方部长笑得略为牵强，“我月前申请外调，可署里迟迟不批，我知道你和联合中心联合委员会的卓元帅很熟，是不是帮我问问他……”“对不起，方部长，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卓元帅并不熟，”他的语气有点涩硬，“我还有事，紫妍，我们走。”他一把拖着她，向外走去，留下方铷彦错愕当场……
两人走进电梯，“你有约会？”他替她按了一楼，“对，”她说：“不过，我先回健身房取一些东西。”“我也去那，把会议的内容传达给雪纤他们。”他取消1的设定，按了31，电梯由67楼下降，这座大厦始建于2098年，名为和平，总共100层，地球联合中心联合委员会及各国办事处皆设于此，她睨视他的脸色，仍有些青，最近太空署纷纷谣传，他和联合中心联合委员会的卓元帅关系密切，有人说他是他的侄子，也有人说他是他的私生子，尽管他近为上司，但她从没有多嘴问过，电梯停下，门开，两人步出，这一层归自由号所有，左边包括办公室，活动室等，往右是健身房。
门由两面玻璃组成，中间有一个银色的手印，一分二刻于两面玻璃上，他伸手对照手印一挥，内置感应器迅速认可，门瞬际消失，两人踏入，几个男女或站或坐于健身器材上，嘻嘻哈哈地闹着，一见他们就围了过来，“紫妍，你要我买的水果和色拉。”黑色长发，有两个酒窝的就是第二飞行官何雪纤，也是她的同窗多年的好友，她拿出一大包，一边微笑，一边递给她。
“紫妍，我买了鸡肉，咖喱酱和米饭，做起来又快又方便。”金色短卷发，长得像洋娃娃的是第三飞行官谭梦婷，她也塞给她一大包。
“紫妍，你真不够朋友，”叫得震天响的是技术师桑健培，“我知道你开会没时间逛街，可我有时间啊，我知道你拜托雪纤和梦婷帮你购物，却不向我透露一点点，你偏心，幸亏我够机灵，跟在她们身后，她们去商场一楼的食物部，我就奔三楼的女装部，看，这是我送你的。”他在背后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袋子，然后又快速抽出里面的物件，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粉红色的丝质半透明内衣，不由得哄然大笑，而笑带羞赧的不用说是紫妍了。
“怎么回事？谁要开派对吗？”舒甸豪忍不住问道，“船长，”最后出声的是医生凌宛峰，“今天是她男朋友的生日，她打算和他单独庆祝。”
“男朋友？”他朝她望去，“就是曙光号的船长朱喧旷？”
“对。”她甜甜地一笑。
他颔首，双掌连击数响，“好了，各位，我略述一下会议内容和精神，今年虚拟作战部要举行三次大规模的演习，两次在陆地，一次在太空，紫妍，你先走……”他扭头示意，她言谢离去。
16时16分，蓝紫妍走出和平大厦，时值初夏，阳光流洒，街道，树木和路灯杆俱呈米黄，向东拐两个路口，即太空署宿舍，9幢20楼A座是她和雪纤的公寓，雪纤是她最好的朋友，就如她的名字，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她们一起读小学，中学，然后考入同一所大学，地球太空军事技术学院，大学毕业后，又分到自由号共事，白天，她们忙于训练和演习；深夜，她们挤在一张床上互诉心事，只有雪纤了解她是多么地爱喧旷，多么地想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她旋于厨房烹调，食物煨熟，香气飘溢，又回到卧室换装，白色无袖背心，绿色短褶裙，和喧旷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他怎么还没来呢？
想起喧旷，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片红晕，五年前，他们在同事的婚礼上相遇，如今生注定似的，他们火速地相爱，发展，昨晚他送她回家时言辞闪烁，她猜想他是要向她求婚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其实，只要他说六个字，紫妍，嫁给我吧，她一定会笑着点头的。
她一按墙上的电话键，联络曙光号船长办公室，“你好，我是曙光号第一飞行官甘克甄，朱船长不在，请问哪位找他？”扩音器里传来一个男子磁性的声音，每次喧旷不在时，总是由他转接告知，“我是他的朋友，我和他约好17点见面的，可他迟到了，他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朱船长30分钟前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目的地是海滨公园。”对方有礼貌地回答，“谢谢。”她关闭电话，有些纳闷，但随即又转出一个念头，不如带着晚餐去公园找他，吹着海风，享受沙滩的感觉，还可以给他个惊喜，她把食物装进一个心形瓷盒内，欣喜地出发了。
天空染着一片梅红，一抹酱紫，以及两种颜色的交织，海浪微伏，蓝得透明，沙滩在夕阳的斜射下，烁出醉人的金黄，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赤脚拎鞋，互相追逐嬉戏，沙滩后是一块平地，摆满了撑着太阳伞的桌椅，很多人惬意地聚着，或喝饮品，或吃冰淇淋，蓝紫妍找了一会，就看见朱喧旷身处最边上的一桌，他对面坐着一个女子，背影十分熟稔，两人仿佛在争执些什么，她略有疑惑，侧走前看，竟是何雪纤，她悄掩一棵树后，竖耳倾听。
“我知道，你有强烈的负疚感，我也有，”她的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他拿出纸巾，替她抹泪，深情地说：“我们无法隐瞒下去了，继续对她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背叛。”
“我面对着她，又不能告诉她真相，觉得自己好累，又觉得自己好坏，”她低着头，咽道：“能不能，再晚一点告诉她，多瞒一天是一天，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了解她，她会受不了的，我真的不想见到她痛苦。”
“她终究会明白我爱的是你，而不是她，”他捉住她的双臂，剧烈地摇晃，“雪纤，求你为我设想，我都不爱她了，却还得陪着她逛街，游玩，忍受她的娇纵和自我，看着她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你，别再鬼鬼祟祟了，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和你名正言顺，”他松开手，捂着脸，“我们该好好计划，怎么对她说才是最低的伤害。”
她喟叹，点了点头，似屈服了，他轻轻地拥住她，吻她的额头，“当”的一声，端在手里的瓷盒跌落了，色拉、饭撒了一地，她怔怔地望着他们，她最挚爱的人和最亲密的朋友。
“紫妍！”他们同时发现了她，惊讶之极，“紫妍，你听我解释……”他慌了，喊着，“不，紫妍，你听我说……”她靠近，想拉住她。
她的眸神在几秒钟内幻旋数次，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走！”她凄喊着，用力推开了他俩，掉头急走。
海浪由轻拍到狂卷，天倏然变了脸，乌黑乌黑，她迎风疾走，长发飞卷，不一会，飘起了雨点，点骤成丝，丝瞬化豆，气候若冬季之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她踩着水塘，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头顶上的雷声像发了疯似的，持续作响，如果用数字来计算的话，应该已超过一万以上，这是一种很不寻常的天气现象，声音也透着诡秘，时如怒吼，时如哀鸣，她抬头，仰视着浩大而黯彻的天空，雨密集地射下，敲打着她的身体，也敲碎了她的心，在雨的另一端，用肉眼可以看见的云层之中，出现了一个光孔，愈来愈大，孔旋成圈，圈急转，最终破开了一个洞，17时43分，数以亿计的，不，不是亿，已经无法用地球上的数字来说明，大量的，成群的银色金属物重重叠叠地坠着，不，不是坠，是飞，有角度地飞驶，各种各样的角度，上穿，下扑，左突，右刺，这些金属物形状各异，周端闪起齿轮状的白光，白光滚落，人、马路、汽车、建筑，凡是被它碰触到的无不爆炸和燃烧……
她惊呆了，往和平大厦飞奔，人，路人，汽车里的人，建筑里的人，家里的，超市里的，电影院里的，四处的人嘶喊，嚣叫，恸哭，环绕大厦的操场老远望及，她快步迈前，抓住草场边的铁丝网，喘了一口气，随即而视，只见平时停在专用机场的演习飞船竟一律移此，空中已有多架升起，她转经大门，至机场，向自由号而去，凌宛峰从船里探出半个身子，打着“上来”的手势，她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舱口，几乎同时何雪纤从另一个方向跑来，略停步，侧头看了看她，即入船，她扶着登船梯的栏杆，盯着她的背影，想到喧旷，想到他的安危，但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船身和梯迅速脱离，她纵身跳上，舱门恰好关闭，飞船腾空驰风，高度猛长，疾穿大气层，透窗望去，银色金属物仍如蝗虫一般狂撒乱窜，抛着一个一个的白轮，它们来于离地球不远的深空扇形处，地球如被无数条光线缠绕，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扎得它透不过气来，又如遭无数条银蛇噬咬，群蛇乱舞，肆无忌惮地享受鲜美的食物，更如包裹于无数条消毒绷带中的撞车患者，只不同的是，患者因伤口不愈而源源地出血，地球却在遭到突如其来的外袭之下而不断地爆炸，灼烧和焦黝，蓝色慢慢地褪逝，不仅是地球表面，自由号的低处，四周也遭到金属物的攻击，白光回旋，交织，凡标有地球字样的飞船一触即毁，一艘一艘，被击碎，被摧折，自由号左躲右闪，竭力逃脱着，她双手张开，十指伸直，贴紧舷窗，脸上的神情难以言喻……
不知何时，她猛然醒悟，跌跌撞撞地走到主控室，其他成员早已进入工作状态，自由号和所有的地球飞船一样，紫金色，外壳仿造比目鱼的形体，舱内的形状也同样如此，船头，船翼和船尾容各种内置的循环系统，剩余的空间由主控室在前，相连的依次为活动室，休息区和储藏室，船底吸两艘副船，主控室呈五边形，最前方是融贯整艘船的操作平台，分三个部分及三个座位，她居中坐下，傻傻的，一动也不动，确实没有什么好做的，她身为第一飞行官，主要责任是进攻，可如今敌我实力悬殊，敌人使用的攻物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敢想像的，无论是速度还是爆破力，都那么得震撼人心，比之起来，地球上的武器就如婴儿的玩具，粗糙，稚嫩，身左何雪纤负责领航及防御，身右谭梦婷不断汇报作战进程和坐标现状，舒甸豪位于船右上方的圆阁，上下须登三格阶梯，正用极快的语速颁布着指令，桑健培坐船左，检测机件装配和飞船损伤程度，凌宛峰置后，除医护之外，尚计算数据和输送物资。
扩音器里传来地球太空署发出的通告，“全体地球人注意，地球遭外星空袭，以太空方程式计算，推测此星位于河外星系，坐标无法精断，乘何种交通工具达地球不详，疑发射白光的银色金属物为敌船，据目击者提供线索，船内有生物驾驶，该星人特征：容貌与地球人无异，生一对白色如鸟类的翅膀，此星定名：白鸟星，星人定名：白鸟人，全体未来战士注意，立即登船，逃离地球！”声音嘎然停止。
“地球时间3068年5月17日18时43分，牡丹号被毁，芙蓉号被毁，地球百分之八十被毁，”谭梦婷报告，“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九，蔷薇号，水仙号，芍药号……”她砉地尖叫，“没了，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何雪纤停止操作，回过头来面对大家，脸色苍白，“我们逃脱了，只有，我们。”
她说得很简单，但众人却立刻领会她的意思，短短一个小时之内，除自由号以外的飞船没了，太空署的战友没了，地球没了，地球人没了，不，还有他们，自由号，自由号的人，舒甸豪，蓝紫妍，何雪纤，谭梦婷，桑健培和凌宛峰，六个，只有六个，船舱里刹时一片寂静，有的迷惘，有的哀伤，有的沉痛，不管怎样，从一群人中的一小群人到唯一的一小群人，不，甚至连群都谈不上，只是个位数的人，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压抑和晦涩，谭梦婷先发出一声抽泣，何雪纤，蓝紫妍相继而哭，就连一旁的三个男子也目中含泪，人人觉得无所适从，仿佛一个健康人猝然失明，眼前仅余黑暗，心中没有一个方向……
自由号在太空中漫无目的地穿梭行驶，众人各就各位，面无表情，“梦婷，现在是什么时间？”舒甸豪开口问道。
“地球时间，”谭梦婷略顿，“3068年5月18日9点31分。”
“紫妍，你记得吗，去年我俩参加一个由太空署策划的集训，”他转首问蓝紫妍，她一愣，不知他为什么在此时提起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其中有一个项目令我心忆犹深，就是你，我和另外三个虚拟作战部的同事坐在一个橡皮筏上划桨穿越急流，一开始，我们五个人合作得很好，行进得很顺利，可是半途中，橡皮筏撞到一块大石头，我们手上的桨全被震落水中，橡皮筏被冲到非指定水向，而前方就是瀑布，紫妍，你记得我们是怎么逃脱的？”
“我记得，”她恍然明白他的用意，接道：“我们五个手握着手，搭成人梯，由离岸最近的一个攀住河边的树枝，而最后一个就踩着前面四个的身体登跃陆地，我们就这样逃脱了，”她停下，看见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似等待她说下去，“船长是要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大家，我们虽然身处逆境，但不能悲观和沮丧，我们是地球的一分子，是自由号的一名成员，我们要发扬团队合作精神。”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他站起身，走下阶梯，至主控室的中央，也恰好是六个人座位的连接点，“地球还在，即使白鸟人狂轰乱炸，使之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可它依旧存在，只是样子变了，变得丑陋，变得不堪，”他深长地吸气，“它还是我们热爱的地球，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地球这个家，凭我们的双手就可以去重新创造它，还它旧貌，虽然我们只剩下六个，仅仅是六个，但我们还在，只要我们有生命，地球人就没有灭绝，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
众人相互交视，心情好了一些，之前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根据地球最高机构联合中心联合委员会太空署颁布的太空法则第十八款第七条，一旦地球飞船由演习转为正式行驶太空，以最高军级的人担任指挥，同船内成员定期将所遇之事进行开会及存档，现在我宣布，劫后第一次会议开始，”他坐回原位，严穆地说：“紫妍，你做记录。”
“是。”她拿起一支笔，摊开空白的本子，“我们要保持冷静……”他刚开了个头，只听谭梦婷惊喊：“船长，坐标东北7.2方向发现敌情。”
何雪纤急按台上的键钮，启动防御装置，上方的立体大屏幕里显现出附近的空域和银色金属物的影像，“船长，是一艘白鸟星的飞船，正用难以计算的高速向我们驶来，不好，他们开火了，”她呼叫，“防御失败，船周保护膜无效，用T59角度躲避。”
众人只觉船身一震，船尾响起一阵爆炸声，“船长，储藏室被毁。”桑健培大嚷。
“放弃储藏室，切断与活动室的连接通道，加强密封性。”舒甸豪尚算冷静，现场指挥着。
“储藏室切断成功，但活动室有局部燃烧现象。”
“雪纤，保持T角度。”
“好的。”
“紫妍，我知道我们的反击有多弱，但也许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你试着发射光弹，快！”
“好的，我发射了，反击无效，继续发射，光弹没了，宛峰，备用的去哪了？”
“储藏室被毁，没有备用的，我们没有武器了。”
“船长，他们第二次开火了，飞船被敌人的定向光束牵引住了，无法避开……””何雪纤又叫着，“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舒甸豪不语，所有的人都停止动作，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一刻，5，4，3，2，1秒，奇怪，飞船没有爆炸，但随即又听见一声轰响，“是敌船，敌船被击毁，”谭梦婷扬手指着大屏幕，惊喜地喊道：“敌船后方16.3方向，还有一艘船，比目鱼式的，简直不敢相信，是我们的船，属于地球的飞船。”
众人一起围聚大屏幕前，定睛看着，难道还有别的幸存者，他们居然还有和敌人相等的攻击力，一时之间，大难不死的侥幸，见到伙伴的兴奋，目击敌亡的快意，充塞于心头，“我放大镜头，看看那艘船尾部的序号，”凌宛峰回过神来，翻阅数据，“KU6786，查查它的来历。”
不用查了，我知道，蓝紫妍盯紧屏幕，心中默默地说，她转头，发现雪纤也紧张地看着屏幕里的那艘船，“查到了，”凌宛峰一声大喝，“是曙光号。”
“我按了联络键，”谭梦婷叫喊，“对方说话了。”蓝紫妍觉得一阵心跳，只听扩音器里发出一个男声，“自由号，我是曙光号船长朱喧旷，请求通话。”
“我是自由号船长舒甸豪，”他拿起话筒，“我船后舱起火，船内连我有六人，目前安好，请求与曙光号连接。”
“收到，允许连接。”几分钟后，曙光号飞于自由号的上方，采用船外喷水法扑灭了自由号尾部的火势，并吸附自由号反于船底，远远望去，就宛如一双雌雄比目鱼紧紧地贴在一起，嵌拢垂直通道，曙光号底部的舱盖打开，舒甸豪瞻首攀上曙光号，迎接他的正是朱喧旷，两人抱以微笑，其后是蓝紫妍，她脚踩爬梯，露出半个身体，看见朱喧旷向她伸出右手，也自然而然地握去，他将她拉出，互相凝视，她看得出他神情激动，仿似想说什么，但很快，她看见何雪纤也上来了，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哭泣，他相应地拥着，但眼神却停留在她的身上，谭梦婷，桑健培和凌宛峰也接踵而登。
朱喧旷忙介绍曙光号的船员，一张俊脸，双眸炯炯的是第一飞行官甘克甄，她曾经多次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所以在说到他时不免多看了几眼，一头火红色的卷发，瓜子脸，丹凤眼的是第二飞行官乔幼竹，身材娇小，说话像蚊子叫的是第三飞行官任沁芽，技术师钱恭悔和医生韦婕倩是一对情侣，众人相互拥抱或握手，诉说灾难后的经历，原来曙光号在逃离地球后，也不知何去何从，好在钱恭悔是一名出色的炮弹专家，曾经获地球诺贝尔奖，他根据敌人发射的白光擦过曙光号周缘的痕迹，研究出与敌人大致相同的武器，命名为返乡弹，想来曙光号上的每一位成员也希望能早日返回地球，而更幸运的是他们无目的地漫游时竟看见敌船袭击自由号，便出手相救，原本这些人只是在会议或集训时碰头，平日走路见面也只不过是点头打个招呼，但如今却像见到阔别了多年的朋友，不，是家人，比起地球曾经几百亿的人口，他们一群人实在显得微不足道，然而，有总比没有好，十二个总比六个来得多。
大伙儿一对军级，舒甸豪是少将，朱喧旷是上校，蓝紫妍和甘克甄同为中校，何雪纤，谭梦婷和乔幼竹乃少校，桑健培和任沁芽是上尉，凌宛峰，钱恭悔和韦婕倩是中尉，即推舒甸豪为总指挥，众人研究现况，敌我悬殊，自由号又严重受创，一致决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暂且安顿，太空署曾经在蝴蝶星造过一个基地，虽废置多年，但设备应当齐全，该星地处偏僻，相信敌人一时难以查寻，众人骤怀信心，启动飞船，向目的地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