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个男人却以抚养我为理由，将李梦梦生前拼死拼活得到的一切都占
为己有。
“臭丫头，**的和你那妈一样，都他妈是块当biao子的料，老子养了你，
不要钱吗！”
我无视他的话，拎起书包径直往楼上跑。
然后将房间的门紧紧地关上，将书包扔在地上。将头埋进枕头，渴望深深地
深深地睡去。
我的房间很小，比不上小玖的一半，可是，这里却是我唯一能栖身的地方。
我整个人趴在床上，抬起头望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只有两张。
一张是和小玖cos银桂时拍的。
另一张，是李梦梦的。
李梦梦的长发很温顺地贴在脸颊上，眼睛大而有神，看不出半点悲伤。那笑
容，看似很美好。我却突然想到了那晚的李梦梦，被温热的鲜血覆盖，脸上满
是凄异的笑的李梦梦。
我突然，笑了。
“吃饭了，菊......映。”突然间那个男人的儿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
笑容。
而我却看了他一眼，只是冷笑着罢了。因为，这个人真的长得太像他爸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他的身边走过，却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径直地跑到楼
下。
今天李梦梦的大姐和那个男人都貌似很开心，连菜也比平时好了很多。
那个男人和他有说有笑的：“小莫啊，你这次放假放几天呀！该不是明天就
要走罢？”那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笑着问他。
“不是啊，爸，我不是说了现在已经是暑假了，只是大学放的早罢了。”他
笑着回答。
这气氛满是欢乐，到底是一家人啊，待遇就是不一样。我在心里暗暗地冷笑
着。
“菊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李莫，也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突然笑着对我
说。
“切，迟早得她妈一样，皮相好有个屁用，还不是只知道花钱。那个男人一
说一边嫌恶地看着我。
我不想一直站在这里，面对这满是欢乐的一家人。于是，马上吃完饭跑上了
楼。
突然，又想到了小玖。
想到她深黑的眼线，耀眼的唇钉和那奇异的笑脸。
她在干吗呢？
我的小玖，她在干吗呢？
想到这，我突然郁闷地将头埋进了枕头，然后，真得沉沉地沉沉地睡去。
梦里，李梦梦的笑容依旧妖冶且温暖着。我想伸手抚摸她的脸，她却突然随
着风飘走了，并且，越来越远。
我随着风不停地追赶。
那油菜花开地很繁茂，漫山遍野都是鲜艳的金黄。
我在她的身后大喊着：“妈妈！妈妈！”突然却发现了她俨然是当年的美丽
模样，一丝也没有改变。
而我，却是现在的模样。
李梦梦始终飞走了，她飞向了那湛蓝的天空。她的脸上依旧满是笑容，只是
眼睛却满是泪水。
当我睁开双眼，望向窗外那灿烂的阳光的时候，她消失了。
天亮了。
有些事，结束了。
有些事，开始了。
我将头转向永远不停前进的时钟——六点四十五分。
小玖，快来了吧。
我赶紧起床，快速地穿衣，洗漱，然后跑到楼下去吃早饭。今天他们都不在
大概是已经去上班了吧。只是，餐桌上依旧和往常一样摆放着豆浆油条。似乎
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突然，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在我眼前坐下，果然，是李莫。
我低下头继续吃饭，不抬头看他一眼。
“菊映，你这么讨厌我不成？”
“恩？”
“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唉......”他脸上佯装出无比的落寞。
而我在看到他这个表情后，却突然嫌恶起他来。不是他长的丑，那个男人年
轻时皮相也很好。而他，李莫作为那个男人的儿子，李梦梦亲姐的儿子，长的
自然也是不错的。
他比我大三岁左右。
我初三。
他大一。
他上的大学不在我们这里，来回路途很远。他只是在暑假和寒假的时候回家。
李梦梦的大姐有段时间太想他了，便去他的学校看他。一去就去了一个星期。
那几天，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李梦梦大姐的男人在那个时候狠狠地抽了我一顿。他抽的越剧烈，我就笑地
越狠。他看到我发病似的狂笑，抽得越狠了。
他讨厌我。
我很明白这一点。
可是，即使他讨厌，我也不准备改变。
后来的一天，小玖来找我。
那时的她不是现在的模样，头发剪成乖巧的学生头。衣服也是普通的校服，
和所有女生，都一样。
没有丝毫的不同。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哭的日子，她像极了一个疯子般的哭泣着。她的手抚
上我那满是伤痕的脸颊。先是低声的哭泣，最后转变成大声地痛哭。
她紧紧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嵌进她的身子一样。我也紧紧地拥住她。她冰
凉的泪水像是清晨的雨水一样，滴落在我的手背，开出小小的花朵。
那是冰冷，但却也温热的触感。
像是突然的阳光，温暖了我的整个世界。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们班里一个男生嘲讽似的笑语：“唉，李菊映，
3班的那个李小玖是不是喜欢你啊！”
喜欢？
如果真的是喜欢，那就可以永远不离开，永远在一起吧？
我那时在心里暗暗地想到，然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她在看到我的笑容后突然迟钝了，然后又紧紧地抱住我。她将头靠在我的肩
膀上“菊映，以后，我变坏吧。以后，我来保护你。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菊
映，有了钱，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吧。”
她突然笑了，苍白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她没有来上学。没有原因。
第三天清晨，她来了。
只是，她剪掉了原本乖巧的学生头，染了一头银灰色的像极了男生的中长
发。眼上突然多了那深深的黑色眼线，以及，那蜿蜒在唇上的银色的唇钉。还
有，那打在耳骨上的十个耳钉。
会痛吗？
会痛吧。
李小玖，你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就会改变什么么。
李小玖啊，你呐，你真是太蠢了。我在心里大声大声批评着小玖那愚蠢的行
为。
而她，却在看到我时大笑着朝我跑来。
“菊映啊......”
“痛吗？”我抚上她的脸问道。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又笑着回答“不痛，一
点也不痛。”
她似乎是笑得太开心了了，嘴角那抹闪着银光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抹温热的血
红。“流血了，也不痛吗？”我呆呆的望着她唇上的血迹。
想伸手抹掉它，随即却听到了小玖疼痛的声音。一时之间，失去了思维。
她看到我呆呆的表情后，又微笑了起来。像盛夏的阳光一样炙热美好的笑容。
“呼呼~菊映你别这样看我，我不痛，真得没骗你。”
不
痛？
我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忽然留了下来。
小玖在看到我的眼泪后突然慌张了起来：“菊映，如果菊映讨厌我这样，我
可以把头发染回来......”
“你这样很漂亮，不要改了，就这样吧。我喜欢这样的小玖。”我笑着看她
不再哭泣。小玖，这样，真的好看么？
无论怎么样，李小玖永远是李小玖。永远是，会大笑着面对我的李小玖吧。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在这里，面对这个奇怪但却也可爱的孩子，永远也不
离开。
“唉，菊映......菊映！”李莫看出了我的发呆，好笑的看着我。
“就算讨厌我，也不用这样我吧。”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而我却依旧不
理他，因为——李小玖来了。
我立刻放下碗筷去门口，我看到她和雷夏两个提着两大袋衣服站在门口。她
的脸上满是潮红，汗水映衬在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力感。
“菊映！”她在看到我之后立刻笑着朝我跑来。我朝她笑笑，然后接过她手
中那袋重重的衣服。
“雷夏，你怎么让小玖拎这么多。好了，快进来。”被我这么一说，雷夏突
然受了委屈似的，睁大了眼睛朝我说：“是小玖自己要拎的啦，又不是我逼她
的。”
我朝他白了一眼，再摆出一副“你不听话，劳资就捅死你”的表情。雷夏立
刻闭上了嘴，接过小玖手中的袋子。
“走了。”我们又和往常一样跑进房间。无视餐桌上李莫那奇异的笑脸。
将雷夏关在门外，也顺便将门锁上，我和小玖便开始换衣服。
两个女生在一起赤裸着身子换衣服，这是多么奇特的一幕。然而，我和小玖
却从未感到过有一丝的怪异。
小玖用绷带缠着我的胸。好在，我们都不是松本乱菊。小玖“咯咯”地笑着
说，小玖的身材很平板。稍微一裹便看不出半点女性的特征。
小玖突然转过身子换衣服。
我们背对着。
忽然不说话了。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夏天的，燥热的气味。像是快要窒息一般的炎热但却也美
好着的感觉。
“唉...菊映，你喜欢我么？”小玖依然背对着我，如此怪异而又急促地问
道。
“呃？”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李小玖，她在问什么。
“就是喜欢啊，菊映，你喜欢我么？”她突然转过身子，笑着问我。那笑容
就像是我当年第一次见她时的那般美好。
“喜欢吗？恩。喜欢吧。”我笑着看她的眼睛。
“是么。菊映，你不要忘记你说的话喔。不然，我会疯掉呢。”她又笑了。
而我，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菊映，小玖，你们好了没啊！我的腿要断了......”雷夏在门外不停地嚷
嚷。
小玖走过去推开门，笑笑说：“好了。”雷夏笑着跑进来：“那我给你们
化妆了呐！”
其实，雷夏很厉害。他很会化妆，而且很专业。即使，他和我们一样。
只是，15岁的孩子。罢了。
十五岁，想改变，却又什么事都改变不了的孩子。
小玖擦掉了平时那深黑的眼线，只是，唇上的唇钉依旧很耀眼。那血红色的
隐形眼镜看似冷漠，但却也温暖着我的心。深深地，温暖着。
“菊映还是黑发漂亮，不过，现在也很漂亮。”小玖望着我金黄色的假发，
笑地很温暖。
在这时，我貌似明白了李梦梦的感觉。
那短暂的，美好的，心悸的感觉。
“恩。”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不自觉地想到漩涡鸣人，那个拼
尽一切，也想挽回曾经的羁绊的漩涡鸣人。
羁绊，对于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比钱，还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