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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天的早晨,闵智美就被闵艾淑吵醒了,强迫着她去给金东万送饭。

“闵女士,你这也算是变相虐待病人啊!”闵智美嘴上埋怨着,却还是乖乖的跟她出了门,昨天又熬了半个晚上织围巾的她,实在是困意不断,只好在车上打着瞌睡,。

“好拉,到医院了。智美,快点下车,拜托你拉,妈妈还有点事情要去公司。还有这个,昨天忘记给你了,是你的出院礼物。”闵艾淑推推她,又将一个礼物盒子递给她。

闵智美接过盒子,迷迷糊糊的下了车,对着车里的闵艾淑挥手,“恩,byebye!”说完就转身走了,恍惚地搭了电梯,几乎是龟速的往金东万的病房走去的。

“你好!”闵智美也不敲门,直接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金东万一个人,也许是开门的声音太大,又或许他早就醒了,他一下子挣开了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一副睡眠不足的闵智美。

“早!吃早饭了!喏,给你!”闵智美将早餐递在金东万的面前,却发现对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没有要动手接过去的意思,她想了一下,“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把早餐一一拿出来,摆在金东万的面前,连筷子勺子都帮他摆好。

“真是的,弄得这么丰盛,这也叫早餐吗?简直就是大餐了~~~”闵智美扫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怪不得那么重,要这么大一个迭层饭盒来装,嘴上不停地嘀咕着,“我住院那时候吃的可是青菜小汤啊,而且我的早餐呢???闵女士,现在就已经可是偏心了???”

“什么?”金东万的耳朵痒痒的,闵智美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春风一样轻撩耳根。

闵智美瞪了他一眼,将筷子递到他的面前,“没有什么,你快点吃饭吧!”

金东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前的饭菜,开口询问,“这是什么?”

“眼睛看不到吗?还不快点吃。这是闵女士的一番心意,哎呀~~~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闵智美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金东万觉得她真的是莫名其妙,想开口说点什么,想了想就乖乖的闭上嘴巴,接过筷子吃了起来,他确实饿了,饿的很厉害,昨天晚上医院那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真的让他反胃,只吃了少少的一点,后半夜就饥肠辘辘了。

闵智美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难道这么配合她喔。她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动手拆闵艾淑给她的礼物,包装精美的纸盒,拿在手上很轻,闵智美估计应该是手机,因为她嘀咕看还几天手机失踪了,拆开一看,果然是手机。虽没有惊喜,至少有欢喜,闵智美拿在手上滴滴答答的开始摆弄了起来。

看着兴致勃勃研究手机的闵智美,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金东万像是没有了食欲一样,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手机,那是闵智美之前“强迫”自己给她购买的手机,两个一摸一样的手机,同样精致如镜面的屏幕上,倒映着两张表情相反的面孔。

手指轻抚着每一个按键,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丝余温,而它的主人却早已另结新欢。这一个瞬间,金东万的脸上闪过了无数的嘘唏。

“笃,笃,笃!早安!”一阵敲门声之后,门开了。郑在绣手捧着一把香水百合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闵智美,她先是一阵惊愕,看了一眼床上的金东万,还有他面前的饭菜,顿时醒悟。

“你好!”郑在绣礼貌的问了好。

“喔,你好!”闵智美生疏的打着招呼,经过几次不是很好的见面,她总觉得好像自己在郑在绣面前很别扭。

郑在绣走到金东万的床边,帮他换掉昨天的鲜花,这才转头对他说话,“哥,今天好点了吗?”

金东万早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就把手机收好了,他重新拿起了勺子,舀着汤放到嘴边,“恩,已经没事了。”

“叔叔呢?”郑在绣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好像说早上有重要的会议,刚走一会!”金东万嚼着饭。

郑在绣有些惊讶,平时与他聊到金胜浩的事情,他总是不理不睬的,要不就是以不知道来应付,今天难得会这么清楚地回答一次,对于这个变化,她怎么能够不讶异。她忽然想到,或许之前那个对父亲漠不关心的金东万,只是他伪装的而已。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张开嘴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响,她终于决定换一个话题。

只见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大封信,看起来轻飘飘的,金东万疑惑着接了过来,打开拿出了一份类似报表之类的文件,白纸黑字,金东万只描了一眼,瞬间脸色就变了几变,对着一旁的郑在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追问,“这个是什么?郑在绣,你怎么可以……?我不是说了不会去的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声音虽是不大,却是字字带着怒气,连闵智美都吓了一跳。

郑在绣面如金纸,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哥……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

“对,没有错,我讨厌,讨厌这一切……郑在绣,你还不知道吗?你还不了解吗?”金东万咆哮着。

“哥,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个样子?”郑在绣表情悲切的看着他。

金东万冷笑着,“郑在绣,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郑在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样子,你就会开心吗?”仿佛说出了一哥深藏已久的问题,她的表情瞬间竟写满了忧伤和疑惑。

金东万看着她眼角的泪光,不由得一阵心软,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在绣,你这样……我会更加难过的!!”

郑在绣压抑着,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哥这样,难道我就不难过吗?”

“在绣……”金东万的语气完全缓和了下来,他后悔自己对她发脾气了。

郑在绣听到对方的轻声细语,原本强忍着的泪水决堤一般,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闵智美慢慢的走了过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着实欠扁。

闵智美可不是为了凑热闹才走过来,她是真到觉得自己再不在两人的面前晃一晃,这两个人就会当她不存在,然后无止境“聊”个没完没了。

郑在绣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那个……闵前辈,请等一下!”

闵智美只好收住准备跨出去的脚,回头客气对她笑了笑,“你叫我智美就行了。”

“那个怎么可以?”郑在绣有点受宠若惊,但她是无论如何不敢越境半分。

“怎么不可以?随便啦!!其实都没有差……”闵智美摆摆手,向她身旁的金东万丢了一个白眼,你旁边就有一个没大没小的小子。

金东万只觉得浑身很不自在,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郑在绣还是有所顾虑,“那……那个……”

闵智美觉得她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这个那个下去,就要变成一个讨论会议了,她只好无奈的说,“那你叫我姐姐吧!!”

“啊???”郑在绣更是嘴巴都合不上了。

闵智美倒是不在意多一个妹妹,她很满意自己的决定,“就这么说了,那……我出去一下咯!!你们慢慢聊~~~~”

“智美前辈,请等一下,你不要走。我这就走了,我还有点事情,你留下来吧。”郑在绣背起包包,转身对金东万说道,“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那个,我先走了!”

郑在绣开门正要出去,闵智美却在背后叫住了她,令她很不费解,“前辈还有事情吗?”

“那个……”闵智美指指她的脸,“妆有点花了,补一下吧……”

郑在绣立刻用双手捂着脸庞,语气也慌慌张张的,“真的很谢谢您,那我先走了!”说完,飞一般地走了。

闵智美有点懵了,爱美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病房里又重新剩下金东万和闵智美两个人,两人眼神刚一碰触,一阵尴尬便涌上心头,迅速把视线移开。金东万低下头,一勺一勺的舀着饭往嘴里放,不一会就塞满了,他心不在焉的嚼着,眼光不时的飘到身旁的那一张信上,白纸黑字,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闵智美有些好奇那封信上的内容,便悄声走了过去,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一样,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金东万的注意。

“你干嘛?”金东万奇怪的看着她。

闵智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没事,我看你吃饭吃的那么快,担心你噎到,还有,你对我不说敬语?呀,你这是对前辈的态度吗?”很明显,刚才郑在绣的恭敬让她很受用。

“啪!”金东万将手中的汤勺重重拍在桌上。

“喂,你……”闵智美的眼神刚要瞄到信上面的字,就被这声巨响吓得搭了一个冷颤,她开口想要说一下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子,却看到他一脸阴沉的神色,看似生气,又似是郁闷,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

她吞吞了口水,此刻她的内心,莫名出现了一阵愧疚,“喂~~金东万,你这是干什么?喂,你干嘛这么看我??che~~~”

闵智美背过身不再看他,她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恐惧金东万的眼神。此时接近中午时分,冬季的阳光温和照在大地上,花园里三三两两的行人,看起来都很惬意。

“金东万,要不要下去走走?”闵智美回过头兴致勃勃的。

金东万刚好在喝汤,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呛了几口,“咳,咳……”

闵智美走过来,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一边说着风凉话,“你急什么?慢点吃,又没人和抢!!!”然而,她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让她不由得又埋怨了一番,已经开始偏心的闵艾淑。

金东万真的快被人前这个女的气死了,总是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金东万往嘴里送着饭,“我不要!!”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要!”

“为什么不要?”

“就是不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好了,随便你了!!”金东万妥协了,像烦人的八哥一样,不断重复问着为什么,让他有一种想要狠狠敲她脑门的冲动。

闵智美倒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捧着脸看着他,一边还催促他吃快点,弄得金东万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干脆把手中的勺子放下,双手交叉在胸前,很不爽的问道,“闵智美,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我家吧!”闵智美难得眼睛里都是认真,竟不似是开玩笑。

这个女人,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金东万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把脑袋靠了过去,“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刚才没有听清楚!”

闵智美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金东万,我们一起生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东万紧盯着她的脸,好像想要看出点什么端倪。

闵智美吐吐舌头,“很明显的意思啊!”

但某人就是觉得有点不太顺眼,“我没有明白,而且我也不打算明白。”

闵智美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她到底是傻瓜还是笨蛋啊,居然说这么直白的话,难怪人家要误会,她的脸居然红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喂,那个……那个,你别想太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额……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所以有人照顾你不是很好??我的意思是我想照顾你……额,不是,是我们想要照顾你!”

金东万忽然有点想要笑,他从来没有见过闵智美这般慌张失措,这个女人要么就是凶巴巴的,要不就突然神经质的对她好,这将近一个月来的相处,他还是无法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她的真心是什么。

他想起了她在雪地里抱着自己哭泣的时候,不禁眼泪湿湿,又想起她那天晚上残忍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开始隐隐在痛。

闵智美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半张着嘴,却找不到组织语言的能力,她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收也收不回来了,她这就是在规劝他赞成父母的再婚,她和他不过只是见过几次面,凭什么这样说呢?

“闵智美,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金东万笑了,有点不自然。

闵智美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一霎间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悲伤,瞬间即逝,却深深刻在了她的脑中,演化成一丝丝的内疚,她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无奈她使劲回想,也不曾唤起一丝有关的记忆。

“金东万,我知道自己很可笑,但是……”闵智美转过身背对着他,她竟无法直视那样的眼神,“但是闵女士说,她希望你能够接受……接受她,接受我们,同时希望我们变成一家人!!”

“家人?”金东万重复着这个词,眼泪不住的在眼里打转,原来她并不是真正想要关心自己,她只是在说服自己接受她的母亲,也许自己在她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是的,一定是这样,不然她为什么会那样说……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让他不得不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他拼了命的往自己的嘴里送着饭,一口接一口。

“金东万,我们能不能不要带着那么多的成见,好好相处,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很好的,好吗?”说到最后,她竟恳求了起来,她只要一想起他那有着说不出的痛的眼神,就觉得想要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对他好,想要照顾他,闵女士说的对,这么脆弱的无助的孩子,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家”。

“……”金东万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嘴里的饭忽然就变了味道,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闵智美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仿佛自己昨天还是反对两家结合在一起的一员,今天就在另一个持着反对票的金东万面前,像个傻瓜一样,说想要成为一家人,说想要一起生活。

房间里的沉默让闵智美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她应该让金东万有可以考虑的时间,而不是在他的面前晃荡,于是她说,“那我先走了,那个……你好好考虑一下。”

也不管金东万有没有回答,便走到门边,打开门准备出去的那一刻,她停了一下,像是经过几度挣扎般,缓缓说了一句,‘金东万,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因为……我想对你好!”

然后,门重重的关上了。

金东万的泪水瞬间便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热泪顺着脸颊滴落,身上,饭桌上,被子上……

闵智美永远也想不到,最后的那一句话,到底给了金东万多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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