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听见我的喊声大姐和大哥冲了出来,大姐急忙的问道:“怎么啦?”
“我又发现了一封信,应该和上次你撕掉的那个是一个人寄来的。”我对大姐说道,然后从车里拿出了那封信。
“你看了吗?”她问我。
“恩看了,我看信封没封我就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这是给谁的啊?”我问大姐到。
“怎么了?”大哥也过来问道。
回到屋中我们分析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麦穗是一脸的茫然,信叔皱着眉头不语,大姐看上去心神不宁的,大哥则是面无表情,在给大家煮茶。我在心中暗暗的想,他们谁会是这个人的目标呢?麦穗是没有可能的,在坐的这些人我最了解的除了我自己就是她了。本来大哥是最没可能的,可是他居然连谭丽晴都认识,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经历了。信叔可谓历经风雨,惹上仇人很有可能。大姐呢?一个女子年纪轻轻便混迹于商场,接触的人也是什么样的都有。照这样看来他们三个都有可能。那么为什么会一开口就要这么多钱呢?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受人指使?
一切顿时又陷入了迷雾中。忽然觉得自从我遇见老谭那天开始我的生活便被雾所笼罩了,我永远看不清前方的是什么,只能去试探,有些东西甚至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幻想,比如这封信。
大家谈论了半天仍然是大眼瞪小眼的迷茫,谁也想不到是谁做的,还有这信是给谁的。我建议报警,可是被大姐阻止了,她依然认为这是有人恶作剧,那人得不到结果时间长了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会停止的。我见实在没有什么结果便把机票给了大姐,然后拉着麦穗回楼上的卧室了。
回到卧室我和麦穗躺在床上简单的又讨论了一下关于这封信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出新的观点来。后来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睡梦中我听见有人按门铃,于是便起床下去开门,打开大门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你干嘛啊?小妹妹。”我笑着问她。
“我是来找我妈妈的。”她用稚嫩可爱的童声回答我。
“你妈妈叫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你妈妈在这啊?”我好奇的问她道。
可是还不等她回答,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一个男人抱住起了她,然后对我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从小没妈,乱敲人家门找妈妈。”
我抬头一看,抱起那孩子的居然是老谭。等我反应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孩子飞快的离开了,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喊:“老谭,老谭,老谭。”可是他无动于衷,好像是听不见我的叫喊一样。
这时我就感觉周身晃动,睁开眼睛,原来是麦穗在摇我,这才发现刚刚的情景是一场梦。
“你梦见老谭了?”麦穗问我,语气中透着害怕。
“恩。”
“你吓死我了,我睡觉听见你喊老谭,我以为老谭来了呢。”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放心的说道。
“我出去透透气。”说完我穿上棉衣,打开房门想要去院子里抽根烟。走出房门,还没下楼梯我便听见楼下有人说话。
“就是他,不过放心吧我这次肯定处理好了,不是在这不方便早就办好了。”听见是大姐的声音,我便止住了脚步,我想可能他们又在说那天我偷偷看他们时谈论的那个话题吧。
信叔紧接着大姐的话说道:“都这么多年了,真是个无赖。”
“是啊,不过放心吧,这次没问题的。”大姐又说道。大姐话音刚落我听见身后“嘭”的一声,我回过头去原来是麦穗,我赶紧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楼下听见了动静却早已转换了话题,刚刚还说着的解决什么事情的话题现在变成了临别前父亲对女儿深情关怀的嘱托。
我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在偷听便对麦穗说道:“走下去跟我抽根烟去,睡的我胸闷。”边说边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配合我说下去。
“恩,好,原来才睡了半个小时啊。”她果然很配合的说道。
我们说着走到楼下,见我们下来信叔说道:“你们俩个不是睡了吗?”
“睡什么啊?刚睡半小时他就撒癔症把踢了我一脚,一生气我就把他哄起来了,这不非说胸闷拉着我陪他抽烟来了。”麦穗故作生气和撒娇的对信叔说道。
“呵呵呵呵,这俩孩子。”信叔笑着道。
“你们怎么还没睡呢啊?”我问他们道。
“没呢,还早呢,我想跟你大姐好好说说话,不然下回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了。”信叔说着看了看大姐。
大姐也很搭趣的说道:“是啊,老爷子嘱咐我半天了,看来咱们信叔真不是当年那样了,婆婆妈妈了,以后他的生活交给你们啊,我就负责给你们挣钱,哈哈。”
“好,那你们聊吧,我去院里抽烟去,透透气,咱家太暖和了,比我们租的那个房暖和好多,我都受不了了。”说完拉着麦穗去了院子里。
我们出去之后他们陆续的回了房间,见他们走了麦穗问我道:“刚才怎么了?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啊,你好像在偷听他们说话啊。”
于是我把偷听到的内容和麦穗重复了一遍。麦穗不解的问道:“那没有听见是为什么吗?”
“没有,没听几句你就出来了他们就不说了。看来他们真的有事瞒着咱们。”我说道。
“会是什么事情呢?而且是很多年了,会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呢?”
“这就难说喽,以后他们说什么你要是听见也不要问,装做不知道,听见了吗?他们既然不想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省得惹到咱们身上。”
“恩。哎,你说会不会和那两封信有关系呢?”
“也许吧,我也在想会不会和信有关呢。”
抽了一根烟,我们便也回屋了。在屋里闷的难受透了透凉气倒还蛮舒服,回去躺在床上感觉一阵舒适。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梦,怎么我会梦到老谭来我家呢?
“麦穗,你说我梦见老谭会不会是老谭给我托梦啊?”我问麦穗道。
“你不是托梦,你比那厉害多了,你那是见鬼啊。快别说了,我想想都害怕。”她说道。
“我刚才又梦见老谭了。”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于是我又把那个梦给她描述了一遍。她听后若有所思的想着,然后说:“你一直梦见老谭会不会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你说咱们从小都是孤儿,咱们父母的事情咱都不清楚,你说会不会是你的父母跟他有关系啊,我听说托梦都是给有关系的人托梦啊,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托梦的。”
“可能吧。”
“要不咱查查?”我说。
“这怎么查啊?还是算了,也许是我精神太紧张了,最近事确实太多了,梦见老谭,家里又收到恐吓信,这一件件的你说。行啦不说了。”说完抱着麦穗又躺着不再说话了。不一会睡意渐浓我又进入了梦乡。让我高兴的是这次没有梦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和麦穗把大姐送到了机场。一路上大姐始终不说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困难或者压力到来了。“大姐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那么难看。”我问她道。
“没事,有点晕车。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信叔啊,快过年了,今年过年我跟你二姐肯定回来,我俩商量了,在忙也得回来过年了今年。老爷子身体不行了,我们怕……”
大姐说到这麦穗打断了她的话:“行啦行啦,别说不吉利的。”
这样我们才打断了一上车就保持的沉默,聊了起来。不过大姐的脸色始终是没有改变,心事重重的,就连有时候跟我们聊天都会上句不接下句,很明显的走思行为。可是我没有多问,因为我觉得她这样的表现和昨天他们背着我们说的话有关,更也许跟那两份恐吓信有关,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再关注这件事情。
大姐走后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我和麦穗回到了自己租的小窝,五子六子和大哥陪着信叔。麦穗不但忙着打理店铺,也开始忙起了过年的事情。我说她现在就准备过年太早了,她却说早准备才能过个好年,哪有到年根地下才准备的啊。反正无论说什么她总是有理,我便不再与她计较,她让我帮忙的的时候我就帮忙,用不着的时候我就去看看店或者在家或者去朋友那转转。本来我是喜欢到处看老建筑的,可是自从遇见老谭之后我便没有了这个爱好,生怕在什么地方再遇见鬼。
人闲下来时总是爱胡思乱想,我也是,没事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老谭,想起梦见谭丽晴的那个梦,然后就会想起大哥,想起家里人,想起那两封恐吓信。这些东西写在纸上就是简单的几个字,可是当他们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却是万分的不可思议可让人惊恐。并且现在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或者我的亲生父母和老谭有某种关系他才会找我,但是没有答案,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更别说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母了。想来想去只觉得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要别再出新的什么事就令人欣慰了。
天气阴冷的要命,寒冷又逼近了一步,一次一次的大幅度降温让人们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加厚,将近年关,原来不光是我家的麦穗提前行动,好多人也提前行动准备年货了。走在街上有些店铺已经挂上了窗花,看上去喜气洋洋,于是我也买了几张准备贴到麦穗店的大玻璃窗上。
走进店里有一对看上去像是母女的人在看衣服,麦穗和他们讲着衣服的面料和款式,并时不时的夸那个闺女漂亮夸那个妈身材保持的好。最后客人还是没有买就离开了,客人走后我对她说:“你太虚伪了,那样的脸你还说漂亮,那样的身材你还说好。”
“懂什么啊?把他们心里说美了他们不就买了嘛。”
“买了吗?人家觉得你太虚伪啊走了吧,不过还算她们有自知之名,哈哈。”我打趣道。
“你干嘛来了,不在家老实待着。”她问我。
“噔噔噔噔。”我学着电视节目里闪亮登场的声音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买来的大窗花对她说:“好看吗?你不说得准备过年了嘛,我给你买了窗花啊。”
“呀,嘿嘿,真好,算你还有良心。”说着在我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抢过窗花嘿嘿的笑着。
“贴上吧。”我说道。
“恩,我正想买呢,贴这行不行?”说着放在玻璃上比划着。
我找出了胶水正准备贴窗花,手机却在这时聒噪的想了起来。一看是信叔。
“喂,信叔,怎么啦?”
“小波啊,你赶紧回来一趟,出事了。”
信叔声音紧张,可以听出他并没有开玩笑,而且他从来没跟我们开过这样的玩笑。我心里顿时一惊,会是什么事呢?
麦穗看出了端倪便问道:“怎了啦?谁呀?”
“信叔,让我回去,说家里出事了。”
“是吗?什么事?”
“没说,说完就挂了,我看我还是回去一趟吧。”我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说完麦穗便迅速穿上了外衣。
我们打车赶到别墅,天已经快要很黑了。我们急匆匆的冲进屋里,只见信叔和五子六子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见我们进去六子马上站起来说:“大姐出事了。”
“什么?大姐怎么了?”我惊奇的问。
“你大姐,死了。”信叔的声音里满是悲伤。
“什么?”麦穗几乎是喊了出来,“大姐怎么了?信叔你逗我们呢吧。”
“三姐,你别着急,这是真的。中午家里电话响了,我接起来居然是南京的警察,说发现一具死尸可能是大姐,让去人认尸。“五子说道。
“这怎么刚走两礼拜就……“麦穗的眼泪掉个不停,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本来想先不告诉你们的,可是我前几天把脚崴了,出不了门了,他俩还小没经过什么事,所以认尸还是你去吧。”信叔对我说道。
听信叔说他的脚崴了我赶紧走过去看,掀起他盖在腿上的毯子往脚上看去,果然肿了很高。
“你们俩怎么不告诉我们啊,几天了?”我气冲冲的对五子和六子说。
“四天了,就上次你们来走后崴的,信叔说过几天就好了所以不想告诉你们。”
“行啦,我是怕你们俩担心,你们不花家里钱挺辛苦的,为点小事还给我担心不值当的。”信叔替五子和六子解释道。
“回来找你们俩算账。”我瞪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坐到信叔旁边对他说道:“那我一会回家收拾点东西,然后马上就走,你们别着急,他们不也说是怀疑吗,也许没事呢。”
我试图安慰信叔,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凝重,从眼里可以看出此时的信叔充满了心事。“没事,你注意安全,给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住的地方给你安排好了,省得到了那头着急。”
“我也去。”麦穗在旁说道。
我抬头看看她,看她眼神坚定并且以她的性格我想阻拦也是拦不住的便没有说反驳她的意见。跟五子六子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我便打电话订了机票,然后回家收拾了一些衣服之后直奔机场了。
冬天的夜里坐在出租车里身旁坐着一个心爱的女人肩上又背着一个旅行包,有种私奔的感觉。路灯被我们远远的甩在身后,树木张牙舞爪的像是怪物,黑漆漆的露出狰狞的笑容。我借路旁照进来的又很快一晃而过的灯光看了看麦穗,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我想她心里一定还没有接受大姐出事这个事实。我抓紧了她的手,忽然她回头问道:“对了,大哥呢?你刚才看见大哥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恍然大悟,刚才确实没有看见大哥的身影,就算他跟我们再不亲近也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躲在房里睡觉吧?也许是我们都还没有适应突然冒出来个大哥,慌乱之际居然忽视了他的存在。
“没看见。”我说道。
“那他回去哪呢?他肯定没在家,如果在家不可能不出来啊。”麦穗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啊。”我应了她一声然后马上拿出手机给五子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晚上了,五子好像已经睡了,声音昏昏沉沉的说:“哥,怎么了?”
“大哥呢?”
“大哥?哦,对,大哥去五台山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三四天了吧,对了就信叔崴脚那天去的,大哥走后晚上信叔就崴脚了,当时信叔惦记大哥呢,说大哥刚走他就崴脚不吉利。怎么了?”
“没事,忽然想起刚才没看见大哥问问,他们都睡了吗?”
“睡了。”
“对了大哥去干嘛了你知道吗?”
“五台山还能干嘛啊,烧香呗。自己说这么多年也没再祖国待过以后要多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哼,这不吃饱了撑的嘛。”五子的语气里透出一种蔑视的感觉。
挂断了电话,我们也到了机场。我把大哥的去向告诉了麦穗,麦穗好像很理解的说道:“可以理解,海归嘛,好像都这样。”
此时麦穗的眼睛红红的,本来光鲜靓丽的形象哭的已经很狼狈了,看着让人怜爱。看了看表离我们的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我便让她靠在我的肩上睡会,她看上去一动不动可是我感觉得到她并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