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把我带回了村子,他我如亲身女儿一样,教我写字,看书。哦对了,那个村子在巨树村的下十层。下十层向来被称作贫民的脚底板,是最为贫穷的十层住楼。下十层每层层高五十米,就算是这样也有很顽强的苍蝇四处奔波。下十层的居民因为离上面很远,所以不得到达顶层去分得一块叶田。”笙雅回头看着封星耀说,“可能你不知道什么是叶田吧,传说最高层上面的树叶大如田地,每张叶子都像是铁皮一样坚硬。而且大自然总爱给人惊喜,这棵大树的叶子会分泌出一种类似土壤的东西,这样一来耕种便可以在几千米的高空完成了。”笙雅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甜蜜的笑容。仿佛她一直生活在那种离阳光很近的叶子上面一样。但是封星耀知道笙雅还没有说道正题。
“我很爱这棵大树,他给了我第一个亲人。”笙雅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黯淡了几分,“我们下十层的人没机会上到上面去,不是我们的体力不行。刚刚那个婆婆也说了,三五几天上去还是没问题的。而问题的根本是我们的地位,我们被称作贱民。”笙雅说道这里,银牙一咬,两个拳头捏的死死的。
“后来呢?”封星耀不想让笙雅呆在那痛苦的回忆里太久。他想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说完那个故事。然后封星耀决定去做一些事情,毕竟悲伤总是有人激发的。
“后来,”笙雅拳头松开了,继续回忆,“我们下十层的人为了生活,便只得花更多的时间去到地上开垦田地,打猎为生。所以下十层真正只有最下面的五层有人居住。”
“既然,地上可以耕作,为何大家都要跑到树上来了?”封星耀不理解这些居民,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夜晚有多么的不安分吧。各种各样的肉食动物像是约定了一样的选在夜间狩猎,而且他们似乎是很喜欢味道特别的人类。每个夜晚,那些走的太远的猎人基本都永远回不来了。”
“每个地方都会有不平等的事情发生。”封星耀眼神黯淡的看着地面,“但是这个村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后面一句话封星耀是在心底说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卡尔告诉自己的村子的真相告诉给笙雅听。
“不平等。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们可以说是被抛弃了!”笙雅扶着木栏,低头向下看去。又是一层云雾挡住了视线。有时故乡明明那么近,却连视线也无法触摸。“在我的记忆中,有五年时间,没有一个十层以上的人下来过,而十层以下到五层以上的楼梯竟然也被人给莫名的毁掉了。我们和上面完全失去了联系,没有最好的种子,没有优质的肥料。那几年我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开垦更多的荒地。危险也随着扩大开来,死亡人数急剧增加。我的学校也停课了,那一年我八岁。看着旁边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去,我不知道我唯一可以依靠的那个猎人什么时候会离开我,我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中。
“但是我每天都能吃到各种动物的肉,因为那个猎人是村里最伟大的猎人。我不知道猎人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不会说话天生就是个哑巴,大家都叫他“猎人”。但是他手里的弓箭胜过一切言语,村子里面唯一一次走出大山的远征便是由他带队的。而也是那一次他把我从雪地里捡了回来。
“那是一个飘着雪的早上。一个穿得很华丽的胖子来到我家门口。他看上了我满头的绿发,不住点头叫好,脸上的肥肉颤抖的很厉害,我当时很害怕,最后我哭了,他们绑着我离开了那个家。但是猎人像往常一样的出去打猎了。而他回到村子的时候,全村的人都面带的笑容的看着他,说那个楼梯终于修好了。大家还很嫉妒的看着他说,‘恭喜啊,你捡来的干女儿被大长老看上了,被选为后备妃子。呵——”笙雅冷笑了一下,“多么可笑,后备妃子。
“唯一没有笑容的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她拉着猎人的手说我走的时候哭的很厉害。你知道吗,星耀?”笙雅的眼泪突然蹦出了眼眶,但是她没有回头,任凭那晶莹的珍珠无声滑落,“他就为了‘哭的很厉害’而独自打了上来。一个人一路上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因为他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只是手里拿了几根我的头发。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我的。那个夜晚,他在那个小楼长的小屋里找到了和我困在一起的几个少女,我被那些小女孩的叫声惊醒了,他焚身浴血的站在月光中,他嘴唇依然没有动,但是我听到了那几个刻骨铭心的子‘我们回家’。我原本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是那时候双眼不知怎么的就朦胧了。我多想回家,我自从有了家以后,便再也没有离家这么远过。我这一路害怕着,哭累了之后,只得独自躲在角落里。
“我们走出屋子,几个的守卫全都安静躺在地板上,他们的背上或是胸前都插着一支我熟悉的箭支,我记得那些白色的羽毛还是我绑上去的。但是此刻它们却成我的路标。我们一路往下逃去。而楼阁上那个好像是很有钱的胖子知道有人劫走我之后之后,竟然愤怒不已的派了几百个人来追赶我们。
“饶是猎人的箭如何厉害,但是在一百个人面前也只是徒劳,我们只有逃命的份。我们没有回家,直接下到巨树村下,然后直奔山林。幸好我们到达山林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否则的话我们也出不了山林的。但是那般混蛋竟然带了一种能够追踪气味的动物,猎人凭借多年的经验在森林里几次打折都没能甩掉他。然后我迎来了我在森林里的第一个夜晚。
“鬼哭狼嚎都不足以形容那晚的惨烈。我和猎人躲在树洞里不敢离开半分。树下追踪我们的人像是遇上了他们人生中最恐怖的事情一样,真正嘶叫了一个晚上。我在恐惧中睡了过去,清晨的时候,林子里恢复了平静。猎人蒙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打量树下。然后我们一路向北,猎人总是让我走在他前面。我当时就该想得到那时行动有些迟缓的猎人应该受伤了的啊。我真傻!
“在到达我出生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猎人终于倒下了。我哭着挠开他后背的衣服,一个腐烂了的血洞让我触目惊心。他拉住我的手,无力的摇摇头。他的眼皮皱在眼眶里面,那个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死的那一刻脸上没有痛苦,但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是夹杂着悔恨与寻求原谅的眼神。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和我诀别,他从那个地方把我带走然后又把握送回到了那个地方,命运真是令人琢磨不透。那一年我十三岁,体内魔力也正式觉醒。
“我很多时候在怀疑,我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但是每当在那个荒原白雪皑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大叔的微笑,那样心就会温暖。四年我如一日的度过,直到我遇上了你。但是我真的害怕啊,星耀……如果哪天……”笙雅的双肩突然颤抖起来,她把那句禁语吞入腹中。此刻连午时的阳光似乎也变得跳动起来了。
封星耀看着远处,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笙雅的担心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从离开村子到现在,封星耀从未觉得过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渴望的到力量。不在成为拖累,不在让担心自己的人陷于危险之中,在这乱世之中力量才是王道。
那一刻他恨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