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清诚,今年十八岁。‘叮叮....’教室门口的风铃轻轻被喧闹的‘自习课’淹没,我伏在桌子上也只能隐约听到一点。
“来,让大爷看看最近标致了点没有.....”同桌的声音才刚落下,我感觉自己的下巴就被人捏着轻轻往上抬。我松开手里的黑色水笔,握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掰,如愿的听到了惨叫后才装作惊讶的说:“哎呀,小菜你怎么来上晚自习了!”
“你弄疼我了,都快断了!”女人撒娇的确很容易让男人投降屈服,可是我听着小蔡的撒娇只能感觉到装腔作势,毫无一点杀伤力。
我低下头,接着写自己那可写可不写的作业:“你不是很少来吗,猛一听你声音还真没听出来.....”
小蔡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功力,也没在拿出来显摆,她往座位上一坐,身上那股不知道什么香的味道就飘进了我鼻子里,隐隐还带着股医院的酒精味。
小蔡的家境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据说是相当不错的。她是上一届的留级蹲班生,曾经想认我当她弟弟,但是我这个人最烦学校的这种‘认亲’了。不过她人也不错,只能说是被坏境污染了,婉拒了她好几次也没见生气。
“你今天怎么不看书了?”她趴在桌子上脸红红的,偏头看我的时候我鼻子里淡淡的酒精味还没散去。
“忙啊.....”我晃了晃脖子感叹一声:“昨天的作业老班(班主任)逼供了,我在赶呢....”
“嘿嘿...我喝酒了...”小蔡趴在桌子上笑笑,酒精味似乎更浓了。我撇了她一眼,心里忽然想起来班上的那些传闻,笑了笑也没搭腔。
小蔡见我没吭声,她就从桌子上起来,长吁出一口气:“老清啊,我们一会玩笔仙吧!”
老清这个外号陪我好几年了,从学前班一直到现在。这个外号颇有一些报应不爽的味道在里头,因为我以前喊人家名字,总喜欢给人家的姓前加一个‘老’字,慢慢的他们心里不平衡就统一口径叫我‘老清’。而我结识新朋友的时候通常说一遍名字他们记不住,反倒就是‘老清’这个名字记得清楚。于是外号就这么一直沿用了下来,多少年都不带换的。“笔仙啊...你会玩吗?”我有点意动了。从小就对灵异鬼怪的东西感兴趣的我,总是找不到共同爱好的朋友,就算是一些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的在女生面前装样子而已。
“哼哼....”小蔡环视了一下周围教室吵闹的人群,然后颇有气度的决定:“晚自习下课以后吧!这时候人多。”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点玄。低头写了一会作业,感觉没有心情,干脆掏出来手机趴在桌子上看小说。
可能是我心里对笔仙有些期待,看书的时候一直都几乎是神游物外,觉得时间过的也很慢,老半天之后下课铃才肯响。
教室里的喧闹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大家打打闹闹、三三两两的结伴往教室外走,我转头看了小蔡一眼,发现她正拿着一只水笔在一张打印纸上涂涂写写的。我心里明白了点,对笔仙的期待也忽然热切起来,拿着手里的手机,接着心不在焉的看电子书。
“喂,你们怎么不走?”班长手里拿着锁,挑着下巴问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挺怕小蔡的,随后就说了一句:“走的时候别忘锁门啊。”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看了一眼小蔡正在涂写的纸,白纸一侧写着从一到十的数字和‘唐宋元明清近’的年代字样,另一侧写着‘男’‘女’和‘是’‘否’。
我看她似乎就快完工了,就起身把前后排的灯全关了,只留下中间那一排灯还亮着。回座位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过去把门打开。
“叮叮....”
小蔡听见门口的风铃声抬起来了头,然后一边铺着那张打印纸一面对我说:“来吧,做好了。”
我走过去,从书桌里拿出来一根黑色的水笔,却被小蔡用一根红色的水笔代替了,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教我怎么握笔。
等我们的手指交叉握住了红色水笔后,我悄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问她:“你看过《笔仙》吗?”
小蔡对我笑笑,我发现她脸上被酒精染红了的晕色已经慢慢消退了:“没有....”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小蔡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晚上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是很轻易的就传开,我头顶的灯光罩不到太远,黑板和墙角显的阴暗而神秘,并且随着小蔡越来越小的声音而渐渐变得浓烈起来....
“你怎么不念啊!”小蔡一个人念叨了一会儿,然后对我抱怨,声音小的好像私语。
我在这寂静而幽暗的坏境里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不禁瞪了她一眼:“在心里念也一样!”这句话出口后,小蔡似乎是被我吓住了,不再吭声,微微低了头。也许是听了我的,偷偷在心里念吧。
过了半天,手中的笔还是没有动弹的迹象。这时候似乎已经很晚了,夜晚的风吹的门口的风铃‘叮叮’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凉意,我开始失望了,忽然在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心里却就起了整人的念头。我偷眼打量了小蔡一下,发现她似乎早就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周围的气氛和压抑的感觉才没有撤笔,兴许是在等我喊停吧,毕竟她是发起人。
“扯拉.....”我忽然不动声色的挪转手腕,牵引着小蔡的手在纸上快速的画了一个圈,笔尖划破了质量不错的打印纸。后者吓的尖叫一声,如同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地,撒手松开了笔就推桌子。
“噗通!”桌子被她尖叫着推向了我,我的腿被重重碰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啊!”
“你.....我的手刚才....”小蔡退开老远,和我拉开了距离,似乎要哭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握着,又寒又冷!”
“叮叮....”门口的风铃适时的响了起来,晚风似乎又大了一点。我站在原地,安慰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从脖子后面的汗毛开始一根根的立起,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对着我吹气!
“很好,你吓到我了....”我站在原地勉强笑了笑,把桌子小心的扶起来,然后压抑着心里的寒意:“好了,别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回家吧。”
小蔡还是害怕,坚持要我送她走。正好我也想有个人陪,没说什么就和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