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涵面前,土壁下部,三个半圆形的洞口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棺材!甚至有两个已经被人抽出洞外,胡乱地摆在一边。这可是在黄昏!荒郊野外的,怎能不渗人?
成强跑过一看,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林涵这是被吓到了。
成强挡到林涵面前,安慰道“别怕,没事了,没事……”林涵扑到成强怀里,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待林涵情绪稳定了下来。成强才开口:“我们走吧,我刚才在那边找到了路。天色也不早了。”
刚才成强发现了一条新修的土路,他也讶然:自己之前竟然对此一无所知!他突然产生一种自己是个外人的辛酸感觉。自己被村子抛弃了!?他不敢相信。
几经周折他俩终于绕过土崖爬到了路上,走着走着林涵却突然问:“那种东西不是埋在地里的吗?刚才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怪渗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弄清楚我会吓得睡不着觉的。”
“哦,那些啊,嗯…….”成强盘算着自己要怎样才能尽量避开那些恐怖的字眼。
“说罢,我不会像刚才那样的。”林涵道。
“嗯,直说吧。是墓丘的(土话),没什么,也就算是土墓吧,在我们农村很常见的。我小的时候跟着父……去野地摘山枣就经常见到,不用害怕的。”
“怎么不把那东西埋起来呢,在里面藏着,怪吓人的。”林涵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有些后怕。
“嗯……怎么说呢?这要算的上是一个风俗。在我们农村有个习惯。那就是,如果一个人去了,而他的上辈还健在,那他就要被先放到像刚才看到的那种土窖里“丘起来”要等上辈人也去了他才能入土。嗯,就是这样。”
“哦……我还以为……”林涵想了想,不再说了。她是怕犯了什么当地的禁忌,入乡随俗嘛,还是老实点好。
“不过,也有点奇怪,按理说,轻易不会有人动那东西,除非是要入土了。可那天在电话里没听说村里有哪位长者去世的消息啊,要是有的话我应该知道,会是谁?”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林涵问。
“哦,没什么。”成强赶走了脑子里那些既无聊又不吉利的想法。
正说着,成强突然示意林涵不要做声。他依稀听到了远方隐隐的砰砰声,待再仔细听,声音更加清晰了。成强猛然惊醒:“太好了!这是三轮车的发动机声,看来能搭顺风车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两人高兴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心情简直就像是在沙漠中碰见了绿洲似的,虽说他俩人谁也没去过沙漠,更不知道在沙漠中缺水时看见绿洲的滋味。
果然,不久后在不远的一个拐角处,闪出一辆蓝色半新的三马车。并朝着成林二人驶来了。
“师傅,能搭个车吗?”林涵隔着老远就喊。她跑到路中间,挥舞着手,仿佛不这样这车就会又消失了似的。
“哪?”
“拜仙。”
“上吧!顺路。”司机爽快地答应了。
车停。开车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肤色略黑,一脸络腮胡。他面色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但他还是用农村人特有的友好朴实的音调对林涵说:“你俩外地来的吧,看着面生。”
“是啊。”林涵笑道“我第一次来。”
“尤叔!你是尤叔!哎呀,强子可想死你了!”成强激动地叫道。
听到这,那人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先是一惊,而后一愣。接着便用难以置信的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强子!是,是强子!”他激动地说。
“尤叔,我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当初我就说嘛,强子出去了将来肯定能出息,可你爸就是那么固执,非要……”成强强笑着。尤叔见成强表情不对,马上反应过来“看我这嘴,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今天到村里可要隆重的庆祝一番呢!强子,快上车!”说着,忙从车里抽出两个坐垫,递给成强。
“那位是……?”尤叔瞅瞅林涵,问成强。
“哦,她是我的……”成强挠挠头。
“别说了,叔明白了。”尤叔笑着“看来你小子在城里混的不错哟。”
“说什么呢?”林涵凑了过来问成强“你们认识?”
“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林涵。”
尤叔冲着林涵来了个标准的微笑。
“这位是尤叔。”
“尤叔好!”林涵有礼貌的叫道。
“好好,都好。快,快上车。”尤叔呵呵地笑着。
“爸,谁啊?”一阵银铃般稚嫩的童音。
“你成强哥来了,快起来,没见过你这位哥哥吧。也难怪他出去闯的时候,你还没记事呢!”
“这是小海,今天跟着我来了。”尤叔朝成林二人解释道。
一个大约七八岁从车斗后探出头来,小孩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你好啊,”林涵忙从兜中掏出糖来,递给小孩。
“我不要,爸说不能乱拿陌生人的东西。”
林涵被这天真的回答逗乐了。
“没事,小海,这是自家人,快叫姐姐。”
“姐姐”!小海天真稚嫩的声音仿佛能一下渗入人的灵魂深处。即使是最冰冷的心灵也会被他融化。
林涵享受地“哎”了一声。
成强掏出条香烟,递给尤叔,“这可是侄子我专门为您准备的。”
尤叔脸上乐开了花,他把烟放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哟,还是什么……“占石”?一看这包装就知道是好烟,看来当初尤叔对强子你的悉心栽培没有白费,哈哈。”接着就依依不舍地放到了车斗里。
“叔,这可不是“占石”而是“钻石”。”
“唉,都一样都一样,是烟就行。呵呵”
“尤叔”成强问“看您都谗成这样,怎么还不赶紧拆一个,解解馋!”
“呦!强子啊,你可快别诱惑我了。你往车斗里看看,我敢吸吗?”
林涵替成强翻开车斗上盖的斗篷,吃了一惊。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炮仗焰火,什么“大地红”、“双响”、“冲天炮儿”、“五连发”……应有尽有,好不齐全。
“这是干什么?庆祝?还是……”林涵奇怪地问。
可成强却避开林涵询问的目光,一声不吭了。比刚才简直变了一个人似地。
林涵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不小心触动了成强,便不再说了。
“林姑娘,让我给你解释吧一下吧,”说话的是尤叔“这些焰火是用来祭祀的。我们村有这样一个习俗:每年都要祭海。”
“祭海?”
“是的,祭海。这是个很神圣和古老的仪式。老祖宗留下来的,一直至今。没人能说出这个仪式在多久以前就有了。在这里,每年都延续着,以后也会。”尤叔神往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祖先的崇敬之情。
他顿了顿嗓子接着道:“要说,这还得从我们这个村子的起源说起。我们这个村名叫“拜仙村”!”
“拜仙村……”林涵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