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家庄来说,陆有才在,或者不在,没什么两样。
陆有才走在庄里,跟以前一样,鲜有人跟他招呼。他走在熟悉的路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好似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他好似浮在半空,眼光扫过一座座房屋,一个个身影。他如同幽灵,人人都看不到他,他却在这里穿梭自如。
到住所前,春兰看到他,笑着迎上来,陆有才这才回到了现实。
到房里还没坐热,春兰又跑来,“小少爷,二夫人有事问你。”
陆有才规矩的站在房里。二夫人眼皮抬了下,低沉的声音照旧,“这一年过的怎样?”
“很辛苦。”陆有才一脸的惨淡。
“苦就对了。能入松道长法眼的,并不多见。你要惜福知恩。”
“二娘教诲的是。”
“那先跟我说说,都有什么心得。”
“这……”陆有才哑然了一下,“平阳城的肉饼,三山城的素盘最好吃。”
二夫人睁开眼睛,盯着他。
陆有才的空肚子也响了起来。
“下去吧。”
……
第二天,小高教头也将陆有才叫到一边,问他一年跑哪去。他随意扯了几句,小高教头就毫不客气的让他下去练功。
陆得朝他笑了笑。
中午吃饭,陆得就过来了,还炫耀的给他看看自己的肌肉。
陆有才捏捏陆得的胳膊,心虚道,“这……我什么时候能赶上。”
陆得得意一笑,“努力吧。其实你出去一年也好,给你个落后的好借口。”
“得了吧你。小心别被我超过。”
“那我可等着。别让我等到头发都白就行。给讲讲,看到什么好玩的事?”
“给我缓一天,明天再说。”
“好。”
……
三天时间,陆有才也习惯了一年之前的生活样式。
这天晚上,他正要倒头而睡之时,有人敲门,春兰的声音响起,“小少爷,三小姐有请。”
陆有才摸不着头脑,三姐陆玄,刚回来时也给他打过招呼,但是那是陆玄的习惯,她对谁都那样。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是刚练完夜场,不去洗浴睡觉找自己做什么。
陆有才还是立马起床。三夫人的住所并不远。
陆大德的住处颇大,主屋居中,左边是二夫人,右边是三夫人。
陆有才当然知道怎么去陆玄家,但是陆玄还是派了个小婢来。
经过主屋时,黑漆漆的大门,没有人在门口。换成白天,有人在门口,看见陆有才,那些个人也没人会招呼陆有才这个小少爷,都是视而不见。
现在是晚上,反而还好,省的大家都不自在。
陆有才也没打算问那个迎路的小婵,他也不熟,问也白问。
进了大门,还是一阵的花草香味。三夫人最得宠爱,也最年轻。
三夫人的住处,种了最多的花草。晚上,这里的灯光也是最多的。
陆有才一年也就来这一两次,每次回去都觉得二夫人这人是神经病,大号神经病,只有这种解释才能把个家弄的阴森阴森的。
主屋,也就是陆大德和大夫人住处,只是显着富贵,即便是陆有才这种没什么眼色的人,每次去的时候都想趁机弄两个东西走,几个碗碟也成。
没过大堂,从旁边的走廊进去,直到陆玄房前。四边屋角挑着灯笼,一个人影在灯下闪展腾榔。
小婵带进去就先离开,留下陆有才呆呆的看着。想不到陆玄同样一天练功,晚上还如此不懈。
陆有才就惭愧了,惭愧着,惭愧着,他就直接睡着。
陆玄当然不是为了给陆有才看才这样做的,她的确是天天如此。在从小就被教导强者为尊的地方,不论男女,武力都是同样重要的。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陆知画,陆家庄最响亮的美人胚子,人家从来不练功。人家就摆好了车马说:我就是个弱女子。
这个弱女子,已经有十乡八镇的不少青年好手来报名保护她。这种报名方式就叫,求婚。
陆玄还没进入学徒,按理是不能学习功法的。但是三夫人出面,还是给她找了套剑法,陆玄就拿着把特制的短剑天天练习。
……
收剑而立,陆玄长长的出口气,这些剑招对她来说有些吃力,今天比昨天又熟悉了些。
她并没有忘记陆有才,还剑入鞘时还耍了个剑花,这回小弟要张大嘴惊讶了吧。
等陆玄看清时,陆有才正靠着廊柱,歪着脖颈睡的正香。
“小婵!”陆玄提高了声音,小婵快步过来。
“我要沐浴更衣。”
“都备好了,小姐。”
“他来了多久了?”
“快两刻了。”
陆有才仍然没醒。等他被小婵叫醒的时候,陆有才慌乱的擦了下嘴边的口水。
“不要见外,进来吧,小才。”
陆有才这是第一次踏进别人的闺房,不好东张西望,看着小口喝茶的陆玄,尴尬笑道,“刚才让三姐见笑。”
“笑什么,小才你刚回来,身子骨还没缓过来呢,都是教头们不好。坐啊。”
怎么说,陆玄说话尽得三夫人真传,都是让人心暖的。
陆玄原来也是想知道白云观的道长修行的事,先指着他道,“莫再跟我说三山城的素盘肉饼。”
陆有才苦着脸,“三姐,一年下来,尽是给人当使唤丫头了。”
接下来,陆有才大倒苦水,先是到酒楼给人洗了一个月的碗碟,又到东野城的一个家庭豆腐坊磨了一个多月的豆腐,后来到了三山城,说是要摆擂招亲,又和无良道长一起去给东家搭擂台,等做完了擂台,以为可以观看高手比武的时候,结果又被拖到千石山清除杂草灌木……
即便如此,陆玄还是认真着的听着。直到,她困了。
陆有才不明白为何陆玄对那些道士有兴趣,有心要问,但是今晚肯定是不行。
说起白云观的松道长之流,陆玄也是一脸的崇敬。
“这是个有德之人。”她如是说,“他怎么就看上了你,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