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楼上谁夜班？”潘继续问道。
“张主任。”余江道：“我刚才叫过总值班了，马上化验室的人就到了。”
“好啊，小子。”潘道：“现在不想到先叫我了，呵呵，你行啊。”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繁忙？”余江还是想什么说什么。
一刻钟不到，张主任匆匆下来，见余江和潘向东都在，道：“余江不错啊，诊断明确及时！你们谁愿意帮忙一起上台？”
“真是宫外孕破裂？”潘道。
“我已经穿刺证实了。”张主任笑道：“而且我已和家属谈过话了，准备立即手术！”
“好啊。”潘向东道：“那没我的事了，辛苦张主任了。”
“潘主任，我知道你这阶段忙得很，呵呵。”张主任道：“可我知道病人和你挺熟的。这不，天这么冷，你有正好在医院，总值班刚才又被我差去叫居麻了，我就省的再去叫人了，你肯帮忙吗？”
“行啊。”潘一口答应。
这时候，小唐急急忙忙也从楼上跑下来，见到潘向东，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潘医生，你可来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开刀呗！”潘笑道。
“可怎么会有这种事的啊，我老婆都上环好几年了。”小唐觉得有些委屈。
“这你就得问我们这里的专家张主任了。呵呵。”潘向东道。
“我刚才已经和他讲过了啊！”张主任道：“可能是避孕环掉了。反过来说，就算有环的也是有可能怀上的。这样吧，你手术后几天陪你老婆做个X线透视就知道环还在不在。”
“真是霉啊。”小唐道：“又白白的挨上一刀。”
“话可不能这么说。”余江道：“生病可不是准备好的，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啊!”
“就是。”潘向东道：“你还得谢谢我们余医生呢，要是我在，说不定会沿袭我以前的思路，把你当阑尾炎呢。”
“是、是。谢谢余医生。”小唐连忙朝余江道谢。
其实，小唐年龄已经不小了。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都上小学了。只是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大家都叫他小唐。
“你还想生吗？”张主任突然问道。
“不想了。”小唐道：“你都知道的啊，我那两孩子可都是您剖腹产的，这下又要剖腹了，哎。”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顺便帮你老婆结扎了吧。那就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了。”张主任同情的说道。
“好啊，好啊。”小唐显然同意张主任的做法。
“不过，你还得去征求一下你老婆的意见啊。”张主任道。
“她肯定会同意的。”小唐自信道：“我这就去和她商量一下。”
小唐带着他小舅子有上楼去了。
这时，居麻也赶到了，朝大家微笑着点了点头，直奔手术室。
“既然张主任能帮着小唐老婆顺便结扎，老潘，你就顺便帮着小唐老婆把你以前诊断的慢性阑尾炎也一起解决了吧！”余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当菜市场买菜啊！”潘向东立即拒绝：“张主任的两个都是无菌手术。而切阑尾是有菌的！而且，她动的是同一部位，阑尾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是慢性阑尾炎吗？”余江道：“凭你的手法，完全可以做到无菌的！再说，你们肯定是在原来剖腹产的切口下去啊，位置上可能也够得上的。”
“小余讲的还是有点道理啊。”张主任道：“我们剖腹产的切口是相对靠上一点的。不过只是正中切口，不是麦氏切口。”
潘向东想了一会，道：“看吧。走，张主任，我也上去看看病人。”
两位主任上楼了，余江也真想上去，但他知道他今天是值班，他有自己的工作职责和任务。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病区里甚是安静。余江就像一个病人家属一样等待着潘向东他们手术结束。他完全知道潘向东的脾气，违反原则的事情一般来说他是坚决不会去做的，当时也只是一说而已。他只是希望他们手术快点结束，因为，手术时间越短，对病人的创伤就越小，更何况是一个出血性疾病呢？
还好，来了两个发烧的小儿患者。余江检查过以后，觉得孩子应该就是简单的上呼吸道感染，肺部没有明显的炎症。余江的原意是让他们回家用点退烧药和消炎药，可家长不愿意，认为静脉用药效果好。余江劝说也没用，就把他们留下来观察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余江听见楼上踢踢踏踏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手术已经完成。不一会儿，潘向东就和他同学来到了办公室。
见余江安静的在看书，潘向东道：“别那么用功了，余大夫，来，抽烟。”
“你们可真快！”余江接过烟，顺口恭维着。
“啥意思，嫌我们慢了？”潘向东显然经不起小弟的奉承：“谈话、麻醉、手术、我还帮他们抬病人到床上呢！”
“就知道潘主任是个好医生吗，呵呵。”余江道。
“小子，跟哥耍起贫嘴啦。”潘向东笑道。
看得出来，潘向东心里很是满意。
“出血多吗？”余江问道。
“还好，不多，用不着输血。”潘向东道：“我问你，你当时怎么那么果断的考虑是异味妊娠的啊？”
“其实，开始我也认为是阑尾炎的。”余江答道：“但是我仔细检查后，觉得病人的压痛部位并不在阑尾区域，而且疼痛的性质好像比较锐利，不像阑尾那样钝钝的。问病人，她说没有牵涉痛，只是痛的时候有下坠感。还有就是她的最后一次月经量较少。我就考虑是不是有宫外孕了。”
“分析的还真不错啊。”潘向东赞许道。
“书上都有啊。”余江道。
“是啊，我们教科书上的确都有，可是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是两回事啊。”潘道：“这可需要你全面及时的判断啊。”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余江道：“有的时候也有些直觉，呵呵。当然喽，师父硬当，徒弟才不弱啊。”
“就是、就是。”潘的同学连声附和，同时不断地开始散烟了。
“我想，你今天肯定是帮着把阑尾切掉了。”余江突然冒出一句。
潘向东有点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从你的神态中看出来的呗。”余江其实是在试探。
“你怎么从我的神态中看出来的？”潘问道。
“我感觉你今天很是得意啊。”余江道：“一箭双雕本身就已经很是开心了，一石三鸟才能让你这么得意啊！这也是感觉，呵呵。”
“说实话，余江。我上去谈话的时候还没敢肯定能帮病人割掉阑尾！”潘向东道：“你知道，病人和家属又不懂，他们还再三要求我做呢。我说，可能性不大，等上台后我再作决定。谁知做好输卵管的两个手术后，我顺便探查了下回盲部，发现只是有点疏松的粘连组织。再看了一下阑尾，水肿不明显，只是质地稍有点硬。我感觉一下子来了，肯定是个慢性阑尾炎，说不定阑尾腔都闭锁了呢，那是才决定切阑尾的。简单分离以后，很顺利的把它切了下来，一看，哈哈，果然阑尾腔已基本闭锁，就像一根实性的肉芽。”
“所以嘛，你才觉得这么高兴。”余江道。
“还不是你提醒我的。”潘道：“不过，高兴归高兴。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虽说看上去好像很是干净，但毕竟是有菌的啊，细菌我们又看不见。”
“我觉得，现在病人早期活动显得就尤为重要了。”余江道：“一则减少粘连，二来增加抵抗力。”
“对。看来这星期我们还得到妇产科查几天房了，呵呵。”潘转过头来对他同学道：“朱勇，你现在就上去告诉你姐姐姐夫，把刚才余医生讲的话复述一遍就行了。”
“知道了。”潘的同学道：“老同学，你看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刚当上父亲，家里这么忙，大冷天晚上还把你叫来开刀，真是过意不去了。”
“老同学，怎么这么客气？”潘向东道：“这不很方便吗？家里的事用不着我忙的。我最多抱抱孩子罢了。”
“我们潘主任是个有福之人啊。”余江玩笑道：“不过，现在的确也不早了。要不你夜班我回家？”
“这是在赶人走啊。”潘向东站了起来：“人家不愿意我们陪他夜班，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天交班时，因为昨天的手术病人住在妇产科，所以余江和夜班护士都没有进行交接。潘向东也只字未提，就像昨天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等潘、余两人查完病房开好医嘱，潘向东道：“余江，走，我们去看看昨天的手术病人。”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小唐和他老婆都在。看见余江，两人都感到有些不自然，潘向东道：“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啊。余江虽然年轻，但处理事情是非常到位的。你们看看，一下子帮你们解决了三个问题，应该感觉幸运啊。不过，病人应该早点下床活动啊，这样对你的恢复有很大的好处。”
“谢谢你们啊。”病人还是有点害羞。
“没有什么的。”余江道：“手术是做好了，恢复要靠你自己了。”
“恩，刚才张主任也是这么说的。”小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