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复折折,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路途,慕羽非终于见到了月姐口中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任谁也不能忽视的老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老人身上那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那一身淡蓝色唐装,冰冷的色调更让老人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慕羽非眉头微微颤了颤,还好,从目前的观察来看,自己的猎物虽然气势有些骇人,但实力嘛,不提也罢。
“这位便是宇文公子吧,呵呵,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唐装老者站起身来向着慕羽非迎去,“老朽谭仕达,道上朋友看得起,送了我个谭四爷的名号。”
“原来是谭四爷,小子有礼了。”慕羽非谦恭微笑,伸出手与谭四爷握在一起。只是谁也没发现,就在这抬手的当口,一粒比芝麻还小的的黑点从他手中飞起,恰好落到谭仕达的头发中。
谭仕达显得特别高兴,拉着慕羽非向着屋内走去,“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慕羽非没有拒绝,跟着谭仕达走去,不过他却发现月姐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
进得屋内,这一方却是另有天地。
外面那屋只算是个外间,可是其豪华程度已经远超大厅,充斥着浓浓的现代气息。而这内室却是风格迥异,通体木质装饰,雕花刺绣屏风,红木地板,甚至连墙体也是朱红色桐木所制。
更别提四墙悬挂的名家字画,兼有梅兰竹菊静立壁下,古意昂然。
房间大不过方圆二十平,室内摆设颇为简单,除了几张木椅,便唯有屋中心那张宽大的花梨木所制的古式八仙桌算得上是家具。室内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的木香味,闻之心旷神怡。
“老朋友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个青年俊杰,宇文小友,真正的年少有为啊!”谭仕达一直携着慕羽非走到桌旁,他所说的朋友正是端坐八仙桌旁的三人。
“这位是徐老,本市父母官是他公子。”
“徐老好。”慕羽非微微躬身,淡淡笑道。这徐老一身古装打扮,精神矍铄,若不是没留长须,慕羽非几乎都以为他是古人了。
“这位是沈老,鼎鼎有名的盛世集团董事局主席。”
慕羽非挪上两步,亦躬身道:“沈老大名,小子闻名已久,今日得见真人,才知传闻有虚啊!”
“哦?此话怎讲?”沈老眉目中带着笑意,心里却对谭仕达带慕羽非进这屋子感到疑惑。
“外界传闻沈老不近人情,今日却发现沈老实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传言误耳啊!”慕羽非正色说道。
“呃——哈哈,宇文小友是个趣人啊。”沈老楞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坐下说,老朽活这么久,还第一次有人说我和蔼可亲呢,如此乐事,当浮一大白!”
慕羽非淡笑点头,坐到了唯一一张空着的座位。
沈老果真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另取一只杯子添上酒,“宇文小友,这杯可是你的了。”
“沈老客气了,小子自己来便是。”慕羽非含笑说着,却是接过沈老手中的酒。
酒色犹若琥珀,指间微动,却是没有丝毫涟漪。微微一嗅,迷人酒香顿时扑鼻而来,馥郁芳香惹人沉醉。慕羽非虽不是好酒之人,但若论识酒,却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极品女儿红,恐怕这年头至少也得一百年,举世少有啊!”慕羽非赞叹道,却是只闻其味,不见举杯,面有赧色。
“哈哈,宇文小友果然不凡,一口便道破沈老的阁中珍品,这次沈老可不能再吝啬了!”最后一位老人大笑道。
慕羽非放下酒杯,看着说话的老人,恭声道:“还不曾知老先生名讳呢?”
“叫我霍老吧,我和谭老匹夫是同行!”
“原来是霍老,失敬了。”慕羽非微微动色,这霍老竟然和谭仕达同行,那么说他即使不是个道上枭雄,那也是一方强徒。而更让慕羽非惊讶的就是,这几个老人,既有商界大腕,也有政界元老,更有一方霸主,然而这几人同处一室,言笑晏晏,明显就是至交好友,这样的组合,既怪异而又发人深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慕羽非本就与这些人不熟,要说在这之前,也仅仅只是听闻过沈老而已。随意谈笑一阵,霍老当先告辞,接着沈老也离座而去,不过他是带着愁意走的,谁让霍老几人缠着他,硬是喝完了他的女儿红,要知道,那可是他费了好大心力才得来的。
徐老最后走,谭仕达和慕羽非一直送他到外间门口。
再次回到内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慕羽非和谭仕达两人。
慕羽非惬意的欣赏着壁上所挂的富春山居图,图上山川峰峦叠嶂,松石挺秀,兼有草木华滋,或点缀苍山,或隐没村舍,布局疏密有致,聊聊几笔,却是把一幅初秋之景描绘得淋漓尽致。
常言古人悲秋,然而在此图中却是毫无半点这样的韵味。清润的笔墨,简远的意境,江南山水之美一一浮现其上,视之自有一种‘山川雄浑,草木皆荣’的意境,当真是无上妙品!
谭仕达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一幅猛虎图上,颀长的背影微微震颤,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感叹着什么。
直到慕羽非开始看第三幅图时,谭仕达才从猛虎图上挪回目光。
“宇文公子觉得它们怎样?”谭仕达面上含笑,返身回到桌旁。
慕羽非轻笑一声,叹道:“若论真假宇文实不可辨,不过这室内无一物不价值连城却是真的。”
“呵呵,小友谦虚了。这些都是昔日好友所赠,不提也罢。”谭仕达欠身说道。
微微沉寂了会,慕羽非也回到桌旁。
“刚才来时月姐曾说您老找我,不知道是为何事?”
谭仕达轻敲桌面,含笑看着慕羽非,“小友手持金星,却是流连赌场大厅,让老朽甚为疑惑啊。”
他在怀疑自己!
慕羽非心中一震,脑中却是在想着如何回答。这金星会员卡明显不是资料上所说那么简单,可是组织为什么会不如实相告呢?这不像组织行事风格,抑或是因为此次猎物的身份特殊?
慕羽非不得而知,嘴上却道:“都怪宇文玩心太重,缺了思量,给谭老造成诸多不便,小子惭愧。”
“哦?”谭仕达微微一笑,眼中浮出一丝亮色,“小友好兴致,若是早上几十年,或许我也会如你一般,年轻人嘛,没什么不对的。”
蓦然话锋一转,谭仕达沉声道:“不过宇文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拥有金星,这却让老朽实在困惑啊,不知小友能否相告。”
这是谭仕达面见慕羽非的真正原因,金星会员,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身份。它身后所代表的东西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他自己也是金星会员,不过那却是组织看在他多年衷心营生的份上才赐予的,至于他的那些看似庞大的势力,钱财,却是毫无半点功用。
听到谭仕达这么一问,慕羽非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灯。
俗话说,知道得越少,你便活得越好!慕羽非虽然至今对这金星会员身份不甚明了,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好奇心害死猫!谭仕达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足以见他对组织已经有了刨根究底的欲望,而这欲望,却是组织高层所不愿看见的!
想到此慕羽非摇了摇头,叹道:“请恕宇文不能为您老解惑,还请谭老见谅。”
他这只是搪塞之言,可听到谭仕达耳中却是有了另外的味道,这也正是慕羽非所要的,只因,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呢?
既然都是在猜,自己索性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些,相信谭仕达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这就是慕羽非的想法。
“是老朽唐突了,小友不必自责。”谭仕达虽然仍然挂着笑意,但慕羽非却明显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暗了许多。
想来,还是颇为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