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军营,流诺国驻扎在边境山脉的一支军队,约有万来人,而这些士兵并不是用来防御外敌的,由于流诺边境上妖怪肆虐,给流诺国此处边境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因此落山军营里的士兵主要还是用于驱赶妖怪,避免妖怪进入流诺国的腹地之一,汨罗。
落山军营,蛮字营。
由于最近没有关于妖怪的战事,军营里是悠闲的,众多的士兵在午饭过后大多坐到地上,武器横放在身边,褪下身上被晒热的铠甲,或聚在一起赌博,或躺在一边睡着觉。
“哟,你们看谁回来了。”某个长得瘦削的士兵,忽然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军营门口,便对身边其他人说道。
众多士兵望向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纷纷露出各种表情,有嘲笑讥讽的,也有不屑的,总归多的是敌视。
“怎么样猎杀自己的同类有收获了吗?半妖。”一个赌输了的士兵满脸不爽的走了过来,对着那身影说道。
那身影的眼睛骤然亮了几分,仿佛刺刀般盯向那士兵,那士兵突然倒坐到了地面上,显然被吓了一跳。那身影看了看周围,便不再理会,只是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留下一群仍是敌视着他的士兵。
一顶破烂的帐篷,地上只有两张薄得不像话的床单,以及一些脏乱的生活用具。那身影钻了进去,他将肩上的包裹扔到地上,由于没裹紧,落到地上时直接被打开,里面装着几只野兔。
“啊,山鬼,你真的回来了。”自他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一个少年士兵揭开帐篷,走了进来。那少年脸上抹着些黑灰,衣上尽是油渍,手里竟然还拿了个大勺子。
山鬼点了点头,从地上拿起一只野兔递给他,说道:“枫炔,你把这只藏起来,别让那些混蛋发现了。”
被称作枫炔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听说蓝岚参谋等会要来落山军营巡视。”枫炔在快要离开帐篷的时候突然回身说道。
“是吗,看来他还是不想放过我。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还舍不得我死。“山鬼低声说道。
“恩,你要小心点。”枫炔叮嘱一句便走出了帐篷。
落山军营的士兵就是这么的悠闲,在这个妖怪极少的时期,除了某些特定的群居妖怪之外,活动在野外的也只有各种野兽了。虽然妖怪偶尔也捕捉野兽,但似乎天生下来的每只妖怪都以吃人为己任的,这点是妖怪的习性,也正是这个习性,某些妖怪中的特例才难以融入人类的世界,比如像山鬼这样的半妖。
当午后最毒的一段时光过去,落山军营来了一个男人。
落山军营蛮字营的士兵纷纷站起来向那男人行礼,神情中带着畏惧和嫉妒,那男人长相颇好,年纪也不大,身上穿着给军中谋士特制的鹤羽长服,除了眼神有些阴翳外,几乎只给人一股儒雅的气魄。
落山军营的谋士长蓝岚,来到了蛮字营。
枫炔在人堆里看着那个蓝岚,不小心和其对视了一眼,吓得他赶紧低下了头,和这人对视时,他能够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感觉,一种仿佛中毒似的冰凉和麻痹。
枫炔只是蛮字营中的一个火头兵,最大的能力就是砍柴烧火做饭,刚才他居然敢和那人对视,简直不要命了,他如此埋怨着自己。
很快枫炔看到一个穿着头领服的士兵就走到了蓝岚身边,低声说道:“蓝岚大人,山鬼最近···”再后面枫炔就听不到了。
又是和山鬼有关,他们到底想怎么对待他呢?枫炔在心中嘀咕着,又想赶紧去通知山鬼再小心点,但却发现那人直接朝着山鬼的帐篷那里走去。
“蓝岚大人,好久不见。”山鬼巨大的身体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低着头对蓝岚道。
蓝岚看到山鬼后,阴翳的双眼流露着不易察觉的光芒,说道:“山鬼,真是难得,你也会被派到这种地方,难道这就是命运么?”
山鬼脑中过去的事一闪而过,脸上一片冷漠地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山鬼已经这样了,蓝岚大人又何必再计较那么多?”
“哦,那你是觉得我还记恨过去?”蓝岚眼中渐冷地说道。
“没有。”山鬼低声说道。
“哼,军团长大人最近遇到了一群嚣张的妖怪,他需要你的力量。”蓝岚挑了挑自己束起的黑色长发说道。
“又要我去和妖怪打仗?”山鬼的声音忽然大了些,隐隐透着不满。
"你要不去也行啊,把这个吃掉就行。"蓝岚手臂从衣袖中伸出,手掌伸到了山鬼身前,缓缓打开,三粒白色药丸静静躺在他手中。
山鬼看了看白色药丸,问道:“什么意思。”
蓝岚咧嘴开心地笑道:“呵,军团长大人说如果你不愿意去和妖怪打仗,就暂时不能使用妖怪的力量,这药便是可以压制你体内妖力的东西啊,当然如果你愿意去助军团长大人一臂之力,自然不用服用这个药了,这完全是你自己选啊。”
“这···”山鬼盯着蓝岚的双眼,犹豫着。
“你不用担心,这药只是短时间有效果,不过我可不保证,在你失去妖力这短时间和军营里的人有什么冲突我可不管哦。”蓝岚的眼睛仿佛在看一只已经在陷阱里挣扎的猎物。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的选择呢,到底是选择保住自己的自尊,去杀自己的同类呢,还是选择让自己吃尽身边人类的苦头,甚至送命呢?"蓝岚自言自语地说着,掌心翻转,手中的药直接掉到了地上,然后他缓缓转过身,迈着轻快雅致的步伐,朝着军营外走去。
山鬼看着留在地面的药出神,手臂缓缓地伸了出去····
夕阳的光正在从东殣夜的身上移走,于是他便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不待那光又从他身上离开,他就大步地继续走向了前方,对面是一座军营。
“小耳朵,你要我来这里干嘛?这里不是军队驻扎的地方吗?”东殣夜对着口袋里的耳般说道。
“刚才我用我的能力看了一下附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东殣夜口袋里传来耳般那如同耗子般的声音。
东殣夜打量着那座军营,门口的箭楼上有许多守卫着的士兵,看上去守卫森严而那后面的帐篷又太多,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进去不就知道了嘛。”耳般说道。
东殣夜无奈地点了点头,在连续躲过几股巡逻的士兵后,竟是成功地潜入了这个军营,在经过数个帐篷群后,东殣夜终于发现了耳般所说的有趣的事情。
几处帐篷边围满了人,一个少年士被掉在一根柱子上,一动不动,眼看是死了。柱下是一个高大身影,他的身边同样堆着很多的尸体。
“你们杀了枫炔,我要你们死!”那个高大的身影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人东殣夜在山里见过,只是先在那人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逼人的力量,虽然气势仍是令人心悸的,但此刻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比东殣夜之前受过的伤还要重上几分,几处伤口深可见骨,说不出的凄惨。一柄长枪上沾着碎肉,被他满是鲜血的手握着,仿佛一只被围困的凶兽,仍是要将扑上来的人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