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对于这样的话是坚信无疑,可此刻也不知为何,就是不再相信他这样的鬼话。都来过几次了,还找不到路?骗小孩子去吧。
她也是真的没见过几个男人是路痴的。何况像吴传宗那么机灵的人。心里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他根本就不想来这里,才找这么烂的借口。她甚至有些鄙夷,要找借口为什么不找好一点的借口?
虽有些恼怒的挂了电话,可她还是********出了门。
以前的她,每每看到吴传宗手叉兜里来回踱步的样子,她觉得帅呆了,可此刻再次看到他在那个路口来回踱步时,感觉莫名的厌恶,可到底在厌恶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明明厌恶,为什么还要来见他?陈淑芬躲在一处墙角拐弯处,目光呆滞地望着路口来回踱步的吴传宗,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好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莫名的事儿,脚也不听使唤的迈了出去。
“这个路口怎么就像一个迷宫似的?我都找不着北了。”吴传宗迎了上来。愉悦的心情跃然脸上。
“找我干嘛?”陈淑芬面如土色。
“睢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瞧你这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好像别人欠了你好几百万似的。”吴传宗根本没注意到陈淑芬的表情,还戏谑着。
“是我欠别人几百万,不是别人欠我。有什么事快说。”一提到钱,陈淑芬的脸瞬间就绷紧了,如果不是很努力的克制,估计都要爆起了。原本就因为厂里的事烦着,再和她提钱,这不是逼着她爆发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就过来看看你。顺便请你吃个饭。你想吃什么?”吴传宗也嗅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也不好过问别人的私事,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陈淑芬瞪了他一眼,险些顺口道想吃人的,可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怔怔的盯着他看。以前的她从来不敢这样盯着人看的,这突然间的转变,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人的情绪是最微妙的,也是瞬息千变万化的。
她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在厂里太过于压抑了,也不敢和任何人说自己的心事,更不敢对任何人乱发脾气,也只有在吴传宗面前,她才敢肆无忌禅的胡乱发泄一通。
吴传宗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能感觉到陈淑芬对他的那一丝情愫,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面对她,尤其是和张杏柳在一起后。
经过反复的思忖,今天一下班他便决定来找她摊牌的,为的就是让她对自己绝了幻想的念头,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可现在看她这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看来是不能直接摊牌了,只能委婉的暗示了。
当下他更不敢再乱说话,只能弱弱的道:“霸……霸妹,你怎么了?”
也正是那一声霸妹,陈淑芬感觉有一种冷水泼到身上的感觉,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也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陈淑芬的话也缓和了不少。
“先去吃饭吧,我找你帮忙点事,帮我参谋参谋。”吴传宗也不管她答不答应,率先在前面带路。
陈淑芬默默的跟在后面,一路无话。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家西餐厅前面才停下来,吴传宗有些惊讶的道:“想不到这城中村还有西餐厅,要不我们试一试西餐怎样?”
看到吴传宗这表情,原本心情失落的陈淑芬突然间想笑,可她还是克制住了。心里却鄙夷道:真会装,明明就想来这的,还故作惊讶。但她也没有揭穿,默默的跟着进了餐厅。两人各点了一份扒饭,又点了些饮品,慢慢开吃。
“找我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淑芬搅着杯里的饮料,淡淡的道。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个吃饭,谢谢你上次的照顾。”吴传宗嘿嘿道,脑子却在不停的拼凑说词。
“真没事?那我走了,厂里明天要报表,我得回去赶报表。”说着陈淑芬便起身准备离开。
“别别……”
吴传宗情急之下扯住了对方的衣襟。再回头一看,餐厅里不少人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事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说”陈淑芬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回了位置上。
……
“就是……你说一个女孩子过生日,一个男的该送她什么东西才好?”吴传宗脑子转了一千遍,才想到这么比较婉转的说词。
陈淑芬再次沉默的盯着他。脑子里闪过父母的话,又闪过厂里那些原料的事,忽的又闪过他和张杏柳在一起的影子。她承认自己割舍不下,可是再如何割舍不下,又能如何?不是有一句话吗:强扭的瓜不甜!
她想起了一位作家说的,世间有三种缘分,第一种是在对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那叫幸福;第二种是在对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那叫悲催;第三种是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那叫遗憾。
她不知道自己算第二种还是第三种,总之一切即将过去。总是要失去,为何不放手让它尽情翱翔?
世间总有太多的对对错错,可何为对?何又为错?他只不过是找到了他的真受,这也算错了吗?既然他都没有错,又何必将错误强加于人?
自己久年埋藏的情愫,难道就错了吗?也许只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里罢了。
既然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为何不让一切随风?正如一首歌里唱的:就让一切随风,都随风……
释怀的她淡淡的道:“你直接说给你女朋友送什么礼物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
吴传宗身子一僵。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张杏柳的事?还是她的猜测而已?
更惊讶于她这么明了,都不用自己费太多的口舌。自己这种才去过几天学校的人和知识份子比,终究还是稍逊一筹。他更有种被看穿的困窘。既然这样,干脆打蛇随棍上:“嘿嘿,你要这样说那我也办法了。你要说是就是咯。”
陈淑芬虽说已释怀,可看吴传宗此刻的表情又是没来由的恼怒:“女人只爱两种花,一种是有钱花,另一种是随便花。给她送一沓钞票吧,比送什么都强。”
吴传宗一阵哑然,他想不通这霸妹的火药味怎么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受了刺激?可自己都没有明确的表态啊,只是她心里猜测而已。难道她真的那么肯定?
“你是不是很缺钱啊?”吴传宗受不了那火药味儿,便把话题岔开。
“是啊,哪像你那么有钱,刚领了一万多的奖金。”
“要不我借你一点吧。”
吴传宗想起了自己躺医院那时候,都是这个霸妹在照顾他,上次说买个东西送给人家,到现在也没兑现,作为一个大男人,他颜面何存?
“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陈淑芬冷冷的道。
……
一顿饭在一阵沉默中度过。
餐厅外面,吴传宗拙嘴微张,似乎有话想说,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他第一次感到这霸妹如此的冷若冰霜,再加上这冬天的冷风袭面,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我先回去赶报表了,明天厂里要。”陈淑芬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径自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冷风中,吴传宗久久伫立。望着那道渐行渐行远的背影,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应该不会心痛吧?难受应该会有,任谁这样也会难受。可一时的难受总好过以后她后悔。她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了站台。